蘇雲看見笑了，拿方巾細心給莫許許擦拭。
蓋好被子，兩人輕手輕腳出去，下樓。
客廳里老爺子收了報紙，“小丫頭懷孕累的，就不用去機場了，你一個人去接你爸。”
沈之珩點點頭，看看時間，拿車鑰匙出門。
機場。
沈之珩看著父親一行人從貴賓通道出來，十分低調。
“爸。”
“嗯。”
都不是多話的人，父子倆往那一站，令人側目。
沈之珩拎了父親的行李放到後備箱，那邊，沈違霆正跟幾位秘書交代什麼，威嚴的面目上是身居高位者的氣勢。
車內，尤其的靜。
沈之珩目不斜視，專注開車。
後座，沈違霆閉目養神，淡淡開腔：“懷孕了才領證？”
“是。”
“多大了？”
“二十二。”
“叫什麼名字？”
“莫許許。”
“哪個許？”
“許許不絕的綿。”
沈違霆凌銳的目光一頓，臉色大怔。
沈之珩從後視鏡裡看父親，蹙眉，“有什麼問題？”
沈違霆不開腔，眉頭是緊蹙的。
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不會那麼巧吧。
……
莫許許睡得天昏地暗，醒來，迷瞪了一秒，想起下午隨他回沈家別墅，然後……車上睡著了！
說好要去接公公大人的！
敲門聲響三下，蘇雲推門進來：“睡醒了？”
“阿、阿姨。”莫許許亂糟糟地擦著嘴邊的哈喇子……
蘇雲看她動作，笑，小丫頭咋咋呼呼很活潑，與之珩冷死人的性子，倒是互補。
“該餓了吧？下樓喝點湯墊墊胃，之珩接了他爸在路上，等他們回家就能吃晚飯了。這兒離機場遠，你懷著孩子，捨不得讓你坐那麼長時間的車，之珩去接就行了。待會兒等他們回來，你叫聲爸比什麼都強。”
莫許許聽話地點點頭，證都領了，這聲爸爸該叫的。
樓下客廳，沈爺爺見小孫媳下來，眉開眼笑：“丫頭睡得好不好？”
莫許許與老人家打照面多了，也就不拘束，落落一笑，“睡得很好，爺爺。”
蘇雲去廚房把奶奶攙出來，兩位老人在客廳和莫許許有說有笑。
別墅院子裡車開進來的聲音。
“回來了！”
莫許許攙住二老往門口走，心也跟著提起來，小緊張。
門外，沈違霆一身中山裝。
莫許許恭恭敬敬，聲音嘹亮：“爸。”
沈違霆沒做任何迴應。
他的目光在看到莫許許的那一刻，怔住，臉上表情還算鎮定，眼裡卻風起雲涌，高深莫測地翻轉著什麼。
“爸，”沈之珩蹙眉，“莫許許在叫你。”
沈違霆回神，繃著臉衝莫許許點了下頭，往客廳裡走，步伐卻沉重了許多。
莫許許在後邊兒打顫，完了完了，公公估計對她不滿意，看她的目光那麼凌厲，沒有一點溫度，而且，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沈之珩敲她小腦瓜：“膽兒小的，哆嗦什麼，我爸對誰都這幅表情。”
意思，讓她別多想。
話是這樣說，但他卻蹙了眉頭，想起在路上父親聽見莫許許名字時的表情，還有剛纔看她的目光，太不尋常。
是他敏感了？
……
晚飯異常沉悶。
沈違霆心事重重，臉一直繃著，沒吃兩口飯就遂了筷子。
莫許許看公公離開餐桌頓時大舒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她多心還是怎麼，總覺得公公的目光時不時就往她這兒放，看得她發毛。
……
飯後。
別墅院子，莫許許站在臺階上，四處搜尋沈之珩的身影。
小道上停著那輛柯尼塞格，車旁的男人，被路燈勾勒出清冷的側臉，手指間夾著忽明忽暗的火星。
他在抽菸。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蹙起的眉頭，修長手指攆著煙捱上薄脣的一個動作，都是一道迷人風景。
抽菸的沈之珩，莫許許第一次見，她以爲醫生最懂保養自己的身體，沈之珩不是肆意的男人，那麼，應該就是情緒不太好才抽的。
她朝他走過去，沈之珩看到了她，掐滅菸頭丟進環保箱，朝她蹙眉：“等等再過來。”
他在等煙味四散，不能讓她聞二手菸。
莫許許很乖地停了腳步。
一會兒後，沈之珩開車門讓她坐進去，送她回家。
……
聽見車駛離的聲音，沈違霆從樓上下來。
客廳裡，沈老爺子，沈奶奶，蘇雲都在。
“你怎麼回事？今天是小丫頭第一次見你，你沉著個臉什麼意思？”沈老爺子首先發飆。
沈違霆神情凝重，“爸，媽，你倆聽著，莫許許絕不能進我們沈家，明天馬上讓他們去辦離婚！”
“你說什麼鬼話！”
沈違霆大嘆口氣：“你們知不知道，她是莫中的女兒？”
“莫中？！”這個名字讓沈奶奶滯了呼吸，“十五年前綁走之珩和薇薇的那個男人，怎麼會……”
“我調查過她的家世背景，一普通孤兒，她怎麼能是莫中的女兒？”沈老爺子不可置信。
“我把她的檔案洗白了，身份定成孤兒。”沈違霆神情灰暗，繼續說：
“莫中死刑後，他妻子扔下一雙孩子跑了，兩個那麼小的孩子顛沛流離，後來莫許許的弟弟病死，我花了很長時間纔打聽到莫許許進了孤兒院，我在背後資助她完成學業，我洗白她的檔案，爲的就是將來她能不受影響正常生活，就算是這樣，她心底的痛呢？永遠存在。是我們的錯啊，當年爲了保住之珩讓莫中蒙冤受死，如今竟然陰差陽錯，這是報應……”
一番話下來，屋子裡再無人說話。
沈違霆看父親一眼：“莫中死前肯定交代了什麼，莫許許勵志當警司就是爲了徹查當年的案子！”
“當年的案子你不都妥善處理過了？她查不出什麼。小丫頭受了那麼多苦，說來都是我們害的，更應該把她放在身邊好好疼！”
“爸！你忘了當年之珩所受的傷害了？還有薇薇，那個可憐的女孩，是之珩心裡永遠的痛！之珩如果知道莫許許是莫中的女兒，後果不堪設想。”
“那就永遠別讓他知道！”老爺子態度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