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靚靚一直猶豫著該怎麼告訴尤利傑他姐姐的死訊，可是一直都開不了這個口，眼看著尤莉莉的葬禮迫在眉睫了，她卻不知怎麼說，每一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靚靚姐，靚靚姐……”
她半會才恍過神來，“啊？”
“你在在想什麼呢？”小杰發現她一直在走神，好奇地問。
顧靚靚搖了搖頭，“沒什麼呢！”
尤利傑人小鬼大，曖昧地衝她眨了眨眼睛，“靚靚姐，你不會是思春了吧！”
她伸手敲了他腦袋瓜子一記，嗔罵道，“你一個小P孩，懂什麼思春啊？”
“哎喲，這是惱羞成怒啊！”
“你……”
他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靚靚姐，我聽我姐說，你嫁人瞭解，對方好像還挺有錢的，什麼時候帶姐夫來給我見見啊？”
她神色一僵，淡淡道，“有機會再說吧！”
“嘖，真小氣，見也不肯讓我見！”小杰咂巴了下嘴巴，繼續調侃。顧靚靚說不過她，也懶得跟他辯解，道了一句，“開水沒了，我去給你打水！”
她拿起桌上的熱水瓶，就往門外走去。
尤利傑惡作劇得逞，還齜牙咧嘴地衝她的背影喊道，“靚靚姐，你別害羞嘛！”
他的嘴角還維持著愉悅的笑容，對他來說，顧靚靚與親姐姐也沒什麼多大的差別，老姐跟顧靚靚關係很好，所以他也常常見到顧靚靚，打小就跟在他們倆屁股後面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Every sa-la-la/la-la-la/every /wo-o-wo-o/wo-o-wo-o/still shine……”這時，傳來一陣悅耳的手機鈴音，尤利傑環顧了四周，終於發現了擱在桌上的手機。這個手機是顧靚靚的，他擡頭看向門外，靚靚姐好像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於是，他就替她接了電話，電話那端傳出一個溫和的男音，“顧靚靚小姐嗎？我是XX墓園的墓地銷售員，就是您上次跟我預訂的那個墓地，手續上還存在著一些問題，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幫您把手續弄一弄！”
墓地？
尤利傑十分奇怪，顧靚靚跟他們姐弟一樣，父母雙亡，根本沒有親人，怎麼會買一塊墓地呢？好奇心的促使之下，他問出了口，“你好，我是顧靚靚的弟弟，她有事出去了。”
“這樣啊！等她回來，麻煩您幫我轉告一聲好嗎？”
“沒問題。”他應著，“不過，可以告訴我，我姐姐給誰買墓地嗎？”
“這個……”對方猶豫了下，尤利傑繼續說，“這個應該不是什麼秘密吧！”
“嗯，你姐姐說是給他的好姐妹，尤莉莉女士。”
尤莉莉女士？
尤利傑只覺得耳側嗡嗡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作響，他緊緊地握著手機，不知該說些什麼。任憑對方在那端呼喊，他也像是沒聽見。
他做夢都沒想過，顧靚靚買墓地的對象竟然是給他的親姐姐。他慘白著一張臉，仔細聯想這兩天顧靚靚的反應，確實十分反常。她常常看著他，還會莫名其妙地流淚，她經常性地走神，他問她，她卻什麼也不說。原來，她真的有事瞞著他。
此刻，顧靚靚打完水回來，邊走邊說，“小杰，你知道我剛纔打水時碰見誰了嗎？以前在我跟你姐姐學校門口賣臭豆腐的阿姨，我記得做的臭豆腐香得很，可好吃了，可惜她現在老了，已經賣不動臭豆腐了……”她話才說到一半，卻注意到小杰的表情有點古怪。
等她發現他的手裡還拿著自己的手機，心頓時咯噔了一下，不好，難道……
尤禮傑盯著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顧靚靚，你告訴我，我姐姐是不是死了？”
第一次，他叫她顧靚靚，而不是靚靚姐。
“你……”她吞吞吐吐地說，“你都知道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天之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是她來看他的前一天，姐姐就已經出了事。他又問，“我姐姐怎麼死的？”
“Lily爲了湊足你醫藥費，投靠了大頭魚，幫他販賣搖頭丸，之後碰到警察臨檢，於是將搖頭丸全數吞入肚子，結果因爲搶救失效而……”
躺在牀上的尤利傑狠狠地捶了一下牀沿，罵道，“都怪我！如果我小心一點，就不會出了車禍，也不會讓姐姐揹負上那麼多的債務，更不會害死了姐姐！”
“小杰，這不怪你！”她哽咽地說，“我也有錯，如果那段時間我沒有恰好出國了，你姐姐也就不會找不到我，更不會去販毒了。”
顧靚靚怔怔地看著他，而他在沉默了良久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又問，“姐姐的葬禮是什麼時
候？”
她吞吞吐吐地回答，“明天。”
“顧靚靚，明天就是葬禮了，你爲什麼到現在還不告訴我？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你要隱瞞我到多久？難道你想讓我連姐姐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嗎？”他咆哮道，滿腔的悲憤全都宣泄在聲音之中。
“我……我想告訴你，可是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她解釋，這兩天，她無數次想開這個口，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尤利傑仰起頭，難過地閉上眼，兩行清淚從眼角溢出。
從小生活艱苦，他跟姐姐都可以忍，吃不好，穿不好，顛沛流離，這一些，他完全可以接受，可是他真的不能接受老天爺對他們姐弟倆如此不公平。
他姐姐尤莉莉談不上是樂於助人的大善人，可也沒有做什麼罪大惡之事，爲什麼這麼早就被老天爺給帶走了？他那麼認真地讀書，無非是想將來畢業了，找份體面的好工作，買一棟不錯的房子，給姐姐一個舒適而溫馨的家。
現在，他這個願望完全地破滅了，永遠也達不成了。
他覺得心很痛，痛的幾乎無法呼吸，痛得難以拿言語來表達。
看他這麼難過，顧靚靚心裡當然不好受，她伸手拉了拉小杰的胳膊，柔聲道，“小杰，你姐姐走了，我也很難過，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將你當親弟弟一般！”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爆出一句，“你待我再好，你也始終不是我親姐姐！”言下之意，她永遠也取代不了尤莉莉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
“請你出去，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點點頭，“小杰，我不打擾你，不過你若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他偏過頭，悶不做聲。
顧靚靚退出了小杰的病房，之後又替他合上了門。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她餘光瞟見，小杰迅速地將被子蓋在自己的臉上，沒多久，病房內傳出輕微的嗚咽聲。
她就這麼背靠在房門之外，一動不動，聆聽著那細微的哭泣聲，連自己眼角什麼時候流下淚水也不知道。她拿手輕微一抹，雙手滿是溼意。
她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讓小杰知道了真相，她只能期待著，他能儘快恢復過來。因爲對她來說，照顧好小杰，纔是她對Lily在天之靈最好的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