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ISSUE 04 相親成癮
她的心理不難參透，或冷靜或嘻哈調(diào)笑只是一種自我保護，誠如他自己誠如在滾滾紅塵中浮沉的普羅大衆(zhòng)。剛剛不經(jīng)意挑起的一絲漣漪他很快壓制下去，她挪開手他挪開關(guān)注，沉浸在夜色下各自沉默。
觀光巴士一站站走走停停，有客上有客落。季湉兮逐漸沒了開頭的興致勃勃，懶散的趴著欄桿，身邊這位又不愛吭聲，她無聊得想瞌睡，於是調(diào)侃道：“涼風(fēng)有性秋月無邊，難道你不想和我聊聊你的前女友？”
結(jié)伴散心了一晚，他無需介懷她，坦然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她是我房東的女兒。”
“哦？”她不禁壞笑，看不出他還會“近水樓臺”這一手。
閔航?jīng)]理她的捉瑕，徑自遙望天際，神色飄渺，“我剛回國那會兒租住在她家，當(dāng)時她還是高三的學(xué)生，我?guī)退a習(xí)英文，後來她考上北部的大學(xué)，四年前她畢業(yè)，然後我們重逢，一切的發(fā)展似乎順理成章。她小心翼翼摸清我的喜好，小心翼翼的迎合，我被動的接受著，等我覺得虧欠想盡力補償?shù)臅r候，她已經(jīng)厭倦。”
季湉兮張闔嘴脣，半晌才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她要的不是你的虧欠和補償。”
閔航調(diào)回視線疑惑的看她，她笑笑說：“喜歡一個人不是一斤一兩這樣計算的。”
他轉(zhuǎn)動腦子思索她的話，在他的世界裡數(shù)字囊括了所有，一是一、二是二，無論加減乘除多複雜的公式，最後等號左右必須取得平衡。
季湉兮搖頭，遺憾憐憫的說：“閔副總，您呀，不懂得什麼叫愛。”
閔航澀澀然，“或許吧。”如今說什麼也失去了意義，人都散了。
見他沉鬱季湉兮反觀自己貌似也好不到哪裡，懂得愛又怎樣啦？想轟轟烈烈愛一把卻苦無對象，還不是站一邊乾著急的份兒？
游完城，夜已深，兩人一商量便決定先回家，明天再去取車。閔航紳士的打算做個護花使者，送佛送到西，季湉兮打趣：“就我還怕人劫色不成？”
“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妄自菲薄。”
“你不覺得我很男人婆？”她攤開雙手低頭打量。
閔航說：“表面上而已。”
季湉兮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上市公司倚重的中流砥柱，一下看透本質(zhì)。”
閔航聳聳肩，在街頭來回張望，“這裡離你家不遠不近，想坐什麼車？”
“走路吧，別做個懶惰的現(xiàn)代人，一出門就惦記著坐車。”季湉兮灑脫的往前走。
他瞥一眼她腳下的高跟鞋，“等我一會兒。”
季湉兮狐疑的看著他轉(zhuǎn)身走進路邊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隨後他拎著一雙拖鞋出來，“穿這個，好走些。”
他彎腰將拖鞋放至腳邊，她不由得怔楞，記起多年前有一個男孩兒替她撿回鞋子，那一瞬間她恍如灰姑娘，即使當(dāng)時滿心憤怒卻不意砰然。
“怎麼了？”閔航見她半天沒動靜，微擡頭詢問。
季湉兮馬上扶住他，換了鞋，“謝謝。”
之前有三寸高跟襯托她夠到他耳垂，忽然身量落差一截讓閔航覺得莞爾，她敏銳的問：“笑什麼？”一問出口又是一楞，相似的情節(jié)同樣的問題，回憶如潮。
“沒什麼。”閔航掩去笑意，很自然順手的提起兩隻高跟鞋。
讓他幫她提鞋，好像他們還沒這般親密，季湉兮有點窘，“我來拿。”
閔航既不尷尬也不推諉，交出鞋子，淡淡道：“走吧。”
平了平飄忽的心緒，季湉兮趿拉拖鞋徐步緩行，直到快轉(zhuǎn)入209社區(qū)的小巷子才慢慢咀嚼出他的細心體貼，由衷感慨：“你是個不錯的好男人。”
閔航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她這麼說回過神，難得輕快道：“承蒙誇獎，深表感激。”
“呵呵……”季湉兮一樂，仰面微笑，承接一臉星光。
此時有車吱的擦過街角，從身後轉(zhuǎn)彎進來，閔航條件反射展開手臂將她護向一邊，車子卻並未見有路人和路面狹窄而減速，繼續(xù)呼嘯而過。倉促間兩人互相趔趄撞在一起，季湉兮手上的鞋都飛出了一隻，她憤憤的去瞪那早已跑遠的車，只見到兩盞紅色車尾燈囂張招搖，“怎麼開車的？”
閔航扶穩(wěn)她再退開半步問：“你沒事兒吧？”
撣撣身上的灰塵，季湉兮悻悻的撿了鞋，“沒事兒。”
他瞇眼看了看昏暗的路燈，“你們小區(qū)外邊夜裡不怎麼安全吧？”
“平時都是開車的，不太清楚。”
“哦，那以後別一個人這麼走了，當(dāng)今社會一不小心就容易給負面新聞添磚加瓦。”
季湉兮點頭，晃晃高跟鞋說：“放心，我少有機會像今天能花前月下帥哥相伴。”
閔航配合她的諧趣說：“爲(wèi)了‘帥哥’的讚譽，歡迎你經(jīng)常邀我‘花前月下’。”
“好啊。”
……
閔航送至樓下告辭，季湉兮回家開門，豈料屋裡燈光大亮，某人盤坐沙發(fā)上，正握著遊戲機酣暢廝殺，聲效震天介響。
她扯著喉嚨問：“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
“上回順了一把備用的。”某人答得臉不紅氣不喘。
季湉兮翻翻眼，快步過來關(guān)了音響，喧鬧嘈雜戛然而止，她揉揉嗡嗡鳴響的耳朵，不耐煩的問：“幹嘛又跑我這兒來瞎混？”
“你家離中院近，明早我第一庭怕趕不及。”霍梓漪歪斜身子催促擋在面前的人，“邊上去，沒看見我在打大BOSS啊？”
季湉兮一撇嘴，扭身就把電視也關(guān)了，他頓時高聲哀嚎：“死人妖，你存心的！”
看著茶幾上丟滿的薯片、果脯、牛肉乾、啤酒罐，她囤積的零食消耗大半，季湉兮想踹人，“我乾脆租你一間房得了，每月房租三千五，管飯七千。”
“嗯，你們社區(qū)門口排著三家銀行呢，怎麼不去搶？”
她學(xué)他的口吻：“嗯，我都被你搶成這樣了，不搶回來還有天理麼？”
霍梓漪無比鄙視，“不就吃你點東西，蹭幾晚覺睡，還是不是兄弟啊？”
“不好意思，咱遵循的是‘親兄弟明算賬’。”
“那你哪天也上我那兒去，想吃啥想喝啥隨意，管夠。”
“你那狗窩八擡大轎擡我都不稀得去，再說萬一被你的紅粉知己們誤會，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屁話，瞅瞅你的德行，沒長眼的也不會誤會你！”
一句話戳中硬傷，季湉兮瞪了瞪眼，把遙控砸給他，旋踵回房，眼不見爲(wèi)淨(jìng)。霍梓漪摸摸鼻子滴溜爬起來，跟著後面問：“說得好好的發(fā)什麼火啊？”
“咣”一聲房門緊貼著他臉關(guān)上，霍梓漪呲牙，“喂，死人妖，晚上吃槍藥啦？”
才吼完季湉兮拉開門，霍梓漪剛要喜上眉梢，她伸手，“鑰匙還來。”
“喂，真沒完沒了了是吧？”
“誰跟你沒完沒了？這我家又不是公共廁所，憑你想來就來。”一晚平靜好心情讓他摧毀殆盡，她越想越悶。
“我說你至於嗎？對著別人說說笑笑，衝我就耷拉臉吆喝，厚此薄彼。”
季湉兮愕然，驚疑的盯住他，突地指著他叫：“原來開車橫衝直撞的是你這個冒失鬼？！”
霍梓漪眼角抽跳兩下，俊臉閃過一抹赧然，“拜託，你們走路不看路擋著道的好不好？倆中老年人了三更半夜玩什麼浪漫，酸不酸？”
季湉兮覷得他全部反應(yīng)，慢慢抿著脣欲笑不笑，然後拍他一掌，“怎麼說話的？誰是中老年人？”
霍梓漸哼唧著走回沙發(fā)，“不說相親的是樂團吹笛子的嗎，怎麼勾搭上閔航那老小子了？”
“沒文化，人家吹的是單簧管，他有臨時演出半路就撤了，閔航是湊巧遇上的。”
“你一天到晚哪來那麼多湊巧？”他埋怨完接著裝模作樣的唉聲嘆氣，“前晌費心倒騰得人模狗樣，轉(zhuǎn)眼就把人給蹬了，哎，真替那吹管子的不值。”
季湉兮一掃鬱悶，跳了兩步坐到他身邊，開了罐啤酒喝，“值不值不需要你碎嘴，樂團這位不行再找唄。”
“你不禍害上閔航了嘛，還要找？”他奪過她的酒。
“我和閔航那是君子之交，不是你想的那樣。”
霍梓漪聞言立起眉峰，惡狠狠的損她：“騙鬼呢君子之交？一條道上都你發(fā)|春的騷味兒，咧嘴笑得能看見扁桃腺。”
“喲，你改行學(xué)醫(yī)啦？眼睛可夠毒的，隔老遠扁桃腺也分辨得一清二楚。”
“去，別摳我字眼。”說實話他也覺得怪，老是揮之不去她揚起頭笑意晏晏的模樣，一剎那銀華星光輝映深邃眼底，柔得幾乎沁出水，不真實如幻象又真實的刻畫入腦。
季湉兮推推他，“你不口才好嘛，還怕我摳字眼？”
霍梓漪沒來由的一陣煩，縮開肩膀，“我可聽說閔航有女朋友了，當(dāng)小三不道德。”
“真懸乎，連小三都來了，別忘記硬把我跟閔航湊一對的是你，我的主要目標(biāo)仍舊放在未完成的相親大業(yè)上。”
“相親到底有什麼好玩的？讓人退貨一次不夠還要來一次，你有癮頭啦？”
“你不懂，失敗是成功的親媽，總結(jié)既往經(jīng)驗，勇敢迎難而上。”季湉兮揮拳頭。
霍梓漪眨眨眼，“經(jīng)鑑定，你魔怔了。”
作者有話要說：乃棉年俺不？年俺不？年不年？年不年嘛……哼唧！留言好少的說……魚仔桑心鳥?〒_〒?灑淚圓潤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