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病牀邊的楚諾看著牀上的男人,不時的伸手撫摸著他包著紗布的額頭。
她沒辦法看見他的傷口,卻能真切感受到他的疼痛,能讓一向剛強的他虛弱的躺在這裡不省人事,該是受了多大的攻擊。
“寒夜!”楚諾輕聲呼喚,“你一定很痛吧,那個劫匪開槍打你的時候你有沒有害怕?……告訴你哦,當(dāng)lisa告訴我你坐的班機被劫,劫匪不僅有槍還有炸彈,我嚇得腿都軟了!”
“寒夜,我們分分合合經(jīng)歷了這麼久,命運不可能讓我們分開的,對吧!”楚諾輕輕一笑,指腹滑過他的深濃的眉,“瞧我還傻傻的認爲(wèi)自己能離得開你,其實早已命中註定非你不可,如果沒有了你,我想我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會消失不見?!?
“寒夜,知道嗎?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回憶了很多,關(guān)於你,關(guān)於我,關(guān)於我們!……我發(fā)現(xiàn),原來我們之間也並不只有痛苦,還有許許多多的快樂!我每天等著你下午四點的準(zhǔn)時電話,每天期待著聽你說的那句‘我想你!’寒夜,今天的‘我想你’,你還沒說呢!”
“……好吧,既然你不說的話,那就換我來說:寒夜,我想你,我好愛你,比你知道的‘我愛你’還要更愛一些,真的!”
念念叨叨的聲音,一直響到易則軒拎著衣物再度回來!
當(dāng)他走進病房時,聽到的就是這句話:比你知道的‘我愛你’還要更愛一些,真的??!
他可以完完全全的確定,如果楚楚的生命中失去冷寒夜,那麼等同於她的生命也一併失去了。
明知她不會聽見,他還是叩了記門!
走入病房,將衣服擺在一旁,看著她這樣專注的凝視著深愛的男人,心底泛起了一絲難得的羨慕,這樣深刻骨髓的愛情,他也會有幸擁有嗎?
“哥?……什麼時候來的!”不知何時,楚諾回過了神,看見一旁坐著的易則軒,下意識的擦試眼角不爭氣的眼淚,看著他手邊的衣物,立即明白的點頭:“謝謝你!”
易則軒輕聲一笑:“傻瓜,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楚諾靦腆的低頭一笑。
“放心吧,他身體底子好,很快就會醒過來!”易則軒出聲安慰。
楚諾不爭氣的笑著流淚:“嗯,我知道!”
“那就別太擔(dān)心了!”易則軒伸出手,輕輕的擦拭她眼角的淚。
“哥,沒告訴媽吧?”
“放心,我不會讓她知道!”易則軒明白她在想什麼。
易雲(yún)湘女士雖然說不上有多喜歡冷寒夜,可畢竟在楚諾心裡有著非比尋常的份量,如果知道的話,她一定會擔(dān)心著她而跑來。
年紀(jì)大了,身體多多少少會有些毛病!
失去費佳音女士的他們已經(jīng)再也承受不了太多的意外了。
“還有小憶她……”
“l(fā)isa會照顧她,等寒夜醒過來了我再帶她過來,我已經(jīng)請護士準(zhǔn)備了看護牀過來,你安心在這裡照顧寒夜吧!”
“謝謝哥!”楚諾感動極了!
不需要她說什麼,他就已經(jīng)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懂她、明白她,知道她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寒夜。
“再說謝謝我可要生氣了!”
“對不起!”
“我煥然一新的妹妹怎麼又變回以前的楚楚可人了?”動不動‘謝謝’跟‘對不起’,那可是曾經(jīng)那個林楚諾的專屬。
楚諾抿脣一笑,看著他,認真的問道:“哥,現(xiàn)在的我跟以前的我相對,是不是變壞了?”
“怎麼這麼問?”
楚諾有些自責(zé)的低下頭去:“以前我愛寒夜,所以可以去忍受他迫不得已所做的事,所有的緋聞我都可以視而不見,心裡堅信他遲早會愛上我、會爲(wèi)我改變。現(xiàn)在,他終於愛上我了,爲(wèi)了我放棄整個冷氏,只因爲(wèi)我說想過平凡的日子,他爲(wèi)了我親自去米蘭拿戒指,爲(wèi)了我放低身段做了很多很多,我卻變得鐵石心腸不再那麼輕易的承認自己的心意。……是我間接害得他躺在這裡。”
易則軒不由得嘆了口氣:“如果要我說,我喜歡以前的楚諾,因爲(wèi)一點點小事而感動,會因爲(wèi)得到一點一滴而滿足,可我不喜歡她的懦弱、隱忍、只懂付出不懂得保持自己。我喜歡現(xiàn)在的楚諾,堅強、自信、自立,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可我不喜歡她那麼猶豫那麼彷徨,那麼膽小如鼠!”
楚諾聽得認真!
易則軒微微一笑,扶著她的雙肩,眸裡含著真誠的笑意:“知道嗎?其實在我看來……以前的楚楚比現(xiàn)在的,勇敢多了!至少那時候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雖然硬著頭皮仍然堅持到底!”
“是這樣嗎?”楚諾有些恍惚,試著回憶起從前的自己。
易則軒看出她的彷徨,輕輕的撫了撫她的發(fā):“放心吧,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xiàn)在的,他都會喜歡的!……我先回去了,看不到你跟我,小憶一定會好奇的騷擾lisa問個不停?!?
楚諾跟著抿脣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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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則軒走後,lisa很快來了!
原本送飯的工作她可以交給傭人的,家裡的兩個小鬼再加上一個小憶,她有很多事忙不過來,但她同樣不放心在醫(yī)院的兩人,不親自來看看實在沒辦法安心。
步入病房看著坐在病牀邊看著冷寒夜發(fā)呆的女人,她不由得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讓你拿翹!”
聽到聲音楚諾很快回過頭來,看著步入病房一臉沒好氣刀子嘴豆腐心的lisa,臉上不經(jīng)綻放起了笑意:“來啦!”
“給你送飯!”
“謝謝!”楚諾起身走過去,關(guān)切的問道,“明瑞還好嗎?”
“放心吧,他喝了補湯睡一覺就補回來了!倒是你……別愁眉苦臉的,你們經(jīng)歷了這麼多苦難,現(xiàn)在他度過了危機,接下來就都是好日子了?!?
心底的感動與感激一併衝刺著,楚諾一把抱住了lisa,哽咽的在她的耳邊說了聲:“謝謝!”
“搞什麼,這麼肉麻!”lisa尷尬的動了動,隨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冷寒夜他不會有事的,你們兩註定是拆不散分不開的一對,五年前我就羨慕你了!”
“五年前?”那時候寒夜還不愛她,動不動對她狂吼亂罵呢。
“嗯,那時候易對你愛護有加,冷寒夜對你特別關(guān)注,就連易明瑞那混蛋也對你特別感興趣,我當(dāng)時就納悶了,明明這麼普通懦弱的一個女人,怎麼就能讓所有男人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你呢?”
聽她酸意十足的口吻,楚諾立即解釋:“明瑞當(dāng)時只是一時興起,他其實一直都暗戀著你!”
“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說起這個,lisa驕傲的挑了挑眉。
楚諾見狀,不經(jīng)抿脣一笑,放鬆了心情肚子也跟著餓了,隨即打開她送來的食盒吃起飯來。
“誒,你留點給我!”
“這是你給我送的飯!”
“我也沒吃??!”
“你可以回去再吃!”
“喂林楚諾,知恩圖報知不知道!”
“抱歉,幹了一整天的活,我真的好餓!”
“喂喂……哼!”lisa氣得轉(zhuǎn)身就走。
“byebye,謝謝你的晚餐!”楚諾一臉無奈的朝著她的背影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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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窗外停在綠樹上的鳥兒正吱吱喳喳鳴叫,醫(yī)院病房內(nèi)躺在牀上兩天兩夜的男人動了動,緩緩的睜開眼來——
冷寒夜睜開來,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擺設(shè),陌生的……人!他動了動被陌生女人緊握著的手,企圖抽開她緊錮的鉗制,然而,她握得著實很緊。
暫時作罷,他側(cè)過臉認真的盯著這張睡顏,女人有一張很精緻漂亮的臉蛋,皮膚很細很白,長至耳根的碎髮半披散在脣邊,不經(jīng)令他想伸手爲(wèi)她撫開。
正當(dāng)他考慮著要不要叫醒她時,她已經(jīng)先一步動了動,表情頗爲(wèi)辛苦的挺起了身伸了個懶腰,然後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你好!”他先一步出聲打著招呼,接下來正要打聽的話還未問出口,就見她騰的瞪大了眼,盯了他幾秒,然後迅速彈跳起來一陣風(fēng)似的跑出了病房。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名穿著白袍的醫(yī)生,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這裡是醫(yī)院,而且他的腿,他僅輕輕的一動,立即痛得他倒抽口氣:“嘶!”
“別動,你的腿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復(fù)原!”醫(yī)生阻止著他欲坐起身的動作。
楚諾跟著走上前來握住他的手,然後看向醫(yī)生問道:“他的腿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吧?”
醫(yī)生點了點頭,隨即交待道:“好好的配合治療,這段時間內(nèi)不要讓傷口再受感染!”
“知道了!”楚諾微笑的著看醫(yī)生爲(wèi)醒過來的冷寒夜檢查,看著他配合的態(tài)度和那一臉平靜的表情,不由安心的握了握他的手。
經(jīng)過了兩天兩夜的昏迷,他終於醒過來了。
“寒夜,謝謝你醒過來!”醫(yī)生離開之後,楚諾激動的抱住他,喜極而泣。
冷寒夜一臉茫然,看著懷裡激動得眼泛淚光的女人,剋制著推開的衝動,冷淡的出聲道:“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楚諾眨了眨眼,猛的退開身子,看著他的臉不確定的出聲:“寒夜?”
寒夜!
這是他的名字?
“很抱歉,能不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楚諾眼眸動了動,再一次跳起起衝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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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衆(zhòng)人震驚的聽完醫(yī)生的檢查報告,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眼底一片茫然的男人身上。
“夜,還記得我是誰嗎?”易則軒走近他,與他四目相對,希望二十多年的兄弟之情能從眼神流露中喚起他的記憶。
“你可以選擇自我介紹!”冷寒夜忠懇的提醒。
易則軒拍了記額頭無奈的轉(zhuǎn)身走開。
“哼,一句‘失憶’就可以忘得一乾二淨(jìng)了嗎?那這母女倆你還打算認不認?”看著自他離開後就沒真心笑過的女兒和三句不離‘爸爸’的外甥女,易雲(yún)湘沒好氣的怒哼,“既然不認識了也好,這樣就不會阻止我女兒相親了吧,走,楚楚,趁這個時候你也把他忘了。”
“媽!”楚諾推開在這個時候還不忘生氣的母親,快速的走到冷寒夜的病牀前,握住他的手提醒道,“寒夜,我是楚楚啊,你說過回來要向我求婚的,你看,這是你請米蘭設(shè)計師爲(wèi)我設(shè)計的婚戒。”
鑽戒在燈光下顯得那樣的耀眼,冷寒夜平靜的注視著,腦海裡猛的閃過一個畫面,‘拜託把這枚戒指交給我太太……’
“爸爸爸爸,我是小憶!”
另一隻手被一身粉紅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握住,腦海裡的畫面被打斷,冷寒夜注視著眼前五官精緻的女孩,不確定的搖頭,跟著下意識的抽回手反駁:“我不記得我還有女兒!”
“寒夜!”
“……抱歉,我也不記得曾經(jīng)向你求婚!”他跟著抽回另一隻手,對於面前這對陌生的母女實在毫無印象。
小憶憋著嘴眼看就快哭了,楚諾立即將她抱在懷裡安慰:“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爸爸是受了傷纔會忘記我們,等他想起來就會跟以前一樣疼小憶的?!?
“那爸爸什麼時候會想起我們?”小憶帶著哭腔擡頭問母親。
楚諾無奈的搖了搖頭:“媽媽也不知道!”
“哎!”一旁觀看的lisa不由嘆了口氣,跟著易明瑞走出了病房,不由感嘆道,“楚諾真可憐,好不容易放下心裡的芥蒂打算重新接受冷寒夜,偏偏冷寒夜又失憶了,老公,我心裡好難過!”
“冷寒夜居然會忘記楚楚,呵!”易明瑞將lisa攬進懷裡,不由輕聲一笑,頗爲(wèi)自信的說道,“放心,他一定會想起來的!”
“你怎麼會對他這麼有信心?”lisa不以爲(wèi)然的挑眉。
“我不是對他有信心,我是對他們之間那份感情有信心,分分合合糾纏了五年,這兩個人註定是分不開的?!币酌魅痣y得的感性。
“真的?”
“拭目以待!”
“我相信你,老公!”
“麼!”
兩人大赤赤的在醫(yī)院走廊上親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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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病房內(nèi),楚諾不捨的將小憶的手交到母親手裡,沉聲說道:“媽,這段時間請你幫我照顧小憶,我要留下來照顧寒夜!”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易雲(yún)湘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是徒勞,只能嘆了口氣交待,“別光顧著照顧別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了媽!”
易雲(yún)湘憐惜的撫了撫女兒的髮絲,牽著小憶往病房外走去:“小憶,跟爸爸媽媽再見!”
“爸爸媽媽再見!”小憶失落的目光落在病牀上的冷寒夜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著一絲期待,“爸爸,你要很快想起小憶跟媽媽哦!”
“小憶乖,爸爸一定會很快想起我們的!”
衆(zhòng)人一一離開了,楚諾接過護士適時送進來的溫水,捲起袖子打算親自爲(wèi)冷寒夜擦身子,曾經(jīng)在醫(yī)院裡照顧過司徒景的她,對於這些照顧病人的流程早就駕輕就熟。
然而冷寒夜卻一臉冷淡的拒絕了:“我可以自己來!”
“寒夜,你受傷了,讓我?guī)湍惆桑 背Z晶瑩的雙眸沾著一絲溼意,面對這個原本最親密,此刻卻將她當(dāng)成陌生人的男人,心底實在有一大堆的委屈。
冷寒夜實在無法避開這個女人的雙眼,她的眼底蘊含著太濃太深的感情,總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探索,然而腦海裡一片空白,對於一切都未知的世界實在太需要小心。
“你說這是我向你求婚的戒指?”他伸手,握住了那隻戴著戒指的手,注視著那枚閃著光芒的戒指。
楚諾靦腆的點頭:“沒經(jīng)過你允許我就自己戴上了,不過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現(xiàn)在就摘下來!”
“不用了!”冷寒夜阻止了她的動作,微微一笑,“這枚戒指很適合你,戴著很漂亮!”至於是不是他向她求婚的戒指,他並不想放在心上。
這樣的讚美不是曾經(jīng)冷酷的那個冷寒夜會說的,此刻的他對她雖然還是那麼的陌生,可一舉一動充滿著紳士風(fēng)度,說話謙謙有禮,楚諾怔怔的看著他的眼,心底著實充滿了無奈和不安。
“寒夜,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想起我呢?”楚諾黯然的注視著他。
“對不起!”聽著她落寞的語氣,心底不自覺的有些自責(zé)。
“沒有,沒關(guān)係,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楚諾立即擺擺手,不明白自己怎麼鬼使神差的就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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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諾捧著一束花走進病房,她先將花插在花瓶裡,不自覺的視線就落到了無名指上的那枚花型戒指,想起昨天他那句溫柔的讚美,不由得欣然一動,輕聲走到仍然睡得正熟的男人跟前,俯下身去在他的脣上印了個吻。
正爲(wèi)這記得逞的吻而偷笑著,下一刻,男人卻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
“唔!”
楚諾嚇得瞪大了眼,過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退開,然後慌不擇路的拿起熱水瓶衝出了病房。
而病牀上的冷寒夜,此刻怔怔的伸手撫上還殘留著溫?zé)嵊|感的脣,想起剛剛她倉皇逃走的模樣,跟著坐起身來,下意識的想要下牀尋找。
雙腿還沒有恢復(fù)行動能力,這樣的移動令他不支的栽倒在地。
碰!!
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摔令躲在門外貼著牆面喘氣的楚諾一怔,迅速的走了回來。
“寒夜!”
當(dāng)她看到栽倒在地的他時,整顆心都差點跳了出來,她迅速上前矛足了勁的扶起他,看著他因爲(wèi)痛疼而變得蒼白的臉色,心疼的不能自己。
“怎麼能亂動了,醫(yī)生說這段時間你都不能下牀!”顧不得剛剛的羞澀,楚諾心疼的出聲報怨。
“我怕你跑了就不回來了!”他靦腆的露了個尷尬的笑,說出心裡剛剛那記一閃而過的恐慌,“突然發(fā)現(xiàn),全世界好像只認識你一個人,如果哪天看不到你,我一定會滿世界的找你!”
如果哪天看不到你,我一定會滿世界的找你!
楚諾忍著因爲(wèi)這句美好的話而產(chǎn)生的波動,不經(jīng)嗤聲一笑:“傻瓜,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你那麼根深地固的長在我心裡,如果哪一天真的有一個人會離開,那也是你離開我吧,畢竟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我!”
“對不起!”
看著她失望、落寞,總能牽動起他心底那根歉意的弦,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jīng)大致相信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係,雖然此刻他的腦海裡對她仍然一片空白,雖然他還是不習(xí)慣陌生人的碰觸,可是對於她,似乎能夠漸漸接受了。
楚諾搖頭,實在不喜歡聽到他說這三個字!
“醫(yī)生說只要你腦子裡的血塊散開就能恢復(fù)記憶。”楚諾信心十足的揚起頭,“只要你願意,等你的身體好一些了,也可通過手術(shù)將血塊取出,總之你一定會恢復(fù)記憶的!”
冷寒夜淡淡的抿脣一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們就回家去,醫(yī)生說在熟悉的環(huán)境,多做一些以前經(jīng)常做的事,多去以前經(jīng)常去的地方會幫助恢復(fù)記憶,所以……我們帶著小憶回家好不好?”
“好!”
+
半個月後
“楚楚,你想好了,真的要跟他回去?”
“媽,不是我跟他回去,而是我?guī)厝?,我已?jīng)決定了,我要幫助他找回記憶,我要接受他的求婚!”楚諾將心底的想法真實的坦言。
“你這個傻丫頭!”
登機之前,易雲(yún)湘還是不放心的多問了一句,然而楚諾堅定的牽起了冷寒夜的手,和小憶一左一右的牽著他,一家三口踏上了回家的航班。
飛機上楚諾親自爲(wèi)他繫好安全帶,然後用機上提供的毛毯蓋住他尚未痊癒的雙腿,細心的爲(wèi)他墊好靠枕,這才安心的對上他的視線:“如果覺得困的話就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那你呢!”
“我不困,更何況還要照顧小憶!”楚諾微笑著搖頭。
冷寒夜看著她清瘦的面頰,心底有絲不忍,這段時間她不分白天黑夜的照顧他,半個月來根本沒有好好的睡過一次覺,怎麼會不困呢。
“小憶,來,靠爸爸這邊!”或許是父女血脈相連的牽動,對於這個可愛的女兒,他有著莫名的喜歡。
“別,你的腿還沒好!”
“已經(jīng)不要緊了!”
楚諾拗不過他,只好交待小憶:“爸爸的腿還沒好,不能亂動哦!”
“知道了媽媽!”小憶瞇著眼笑,拉著冷寒夜的手就是不捨得放開,自從重新被爸爸認了之後,小憶的心情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tài),聽說要一起回家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看著這對不讓人省心的父女,楚諾只能無奈一笑。
“讓我來照顧小憶,你先睡一會,到了我叫你!”冷寒夜客氣的拍拍自己的肩膀,衝她溫和的一笑,“這裡借你!”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貢獻,楚諾微微一愣,隨即釋然一笑,舒服的靠上他的肩膀,嗅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體溫,感覺很平靜,也很安心……
或許忘記了共同的回憶,忘記了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從現(xiàn)在開始重新認識,也並不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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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升上蔚藍的天空,穿過無數(shù)雲(yún)層,往幾千裡外的中國飛去。
一路上父女倆都在竊竊私語,楚諾閉著眼睛假寐,聽著女兒童真的問話和他流利的回答,脣邊不覺的揚起一抹笑意,這樣平靜的感覺,已經(jīng)許久沒有過了。
她在心底默默祈禱著,就讓這一刻無限延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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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w城機場降落,出了機場,冷夏陽和沈雅麗早已在那裡等候了,看到他們一行三人出來,立即激動的迎上前來。
“哥!”冷夏陽注視著行動不便的冷寒夜,等著他在他臉上流連的目光泛起一絲熟悉的光芒。
“夏陽!”
冷夏陽激動的握住他的手:“哥,你果然還認得我,二十多年有兄弟不是白當(dāng)?shù)?!?
冷寒夜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笑意,指了指一旁的楚諾:“楚楚跟我提過你!”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冷夏陽不敢相信,自己相處了近三十年的大哥居然真的失去記憶,眼裡除了陌生只有陌生。
“算了,先回家吧!”冷夏陽嘆了口氣,接過楚諾手邊的行李,招呼著三人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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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氏別墅!
沈雅麗在冷母的靈位前擺上新鮮的水果,隨即恭敬的退後。
冷夏陽點燃了香,嘴裡唸唸有詞:“媽!哥回來了,哥這次能平安回來,一定是你在天之靈的守護,你一定要繼續(xù)守護著我們!哥,你也給媽上柱香吧!”
冷寒夜注視著照片上那笑得慈愛的老人,心底微微的有著一絲牽動,隨即接過楚諾遞來的香拜了拜,淡淡的出聲:“媽,我回來了!”
看著他順其自然的喊出這一聲‘媽’,夏陽跟楚諾交換了記安慰的眼神,彼此都相信找回記憶的那天並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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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冷夏陽積極的帶著冷寒夜穿梭w城,去冷氏、去尚未竣工的遊樂場、去走親訪友,回到家後,又開始講從小到大的事。
從父親過世,冷母帶著他們兄弟倆離開富貴的冷家,到維多利亞遇上易老太爺,再到他創(chuàng)立冷氏……,常常聊到夜深人靜,楚諾喊停才停。
然而相較起他的積極,楚諾卻顯得冷淡很多。
她每天照樣送小憶上學(xué),去飛騰上班,然後接小憶回家,有時候跟沈雅麗一起準(zhǔn)備晚餐,有時候大家一道出去吃,興致好的時候會做個蛋糕,對於冷寒夜體貼備至,但對於他恢復(fù)記憶卻不是那麼的積極。
這一點有心人都看出來了。
於是在冷寒夜回房休息之後,冷夏陽拉過走出房間的楚諾,皺著眉頭審視。
“怎麼了夏陽?”手腕被扯得有些生疼,楚諾疑惑的看著向來開朗的夏陽,不明白他此刻的陰鬱是爲(wèi)了什麼。
“楚楚,你是不是不想讓哥恢復(fù)記憶?”夏陽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枴?
楚諾的眼底閃過一絲心虛:“怎麼會,寒夜能想起我們是再好不過的事,我怎麼會不想呢?夏陽,你別太心急了?!?
“那你爲(wèi)什麼不跟他說你們之間的事,每次我一打開你就帶開話題,好像生怕讓他知道。”
楚諾別開眼!
“雖然現(xiàn)在哥對你很好,可那是因爲(wèi)他知道你是他老婆,並不是因爲(wèi)他愛你!難道你不想讓他想起對你的愛?你情願跟一個對你時刻客氣的男人生活一輩子,也不想找回那個深愛你的男人嗎?”冷夏陽頭痛的問。
楚諾下了樓,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反問道:“這樣不好嗎?”
“這樣有什麼好的?”夏陽跟著走下樓梯。
“過去的記憶並不是很美好,一開始他傷害我,到後來我傷害他,我們一直都在彼此傷害,忘記了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楚諾反問。
忘記了曾經(jīng)重新開始?
夏陽被她自信的話說得想要發(fā)笑:“你確定他會再度愛上你嗎?從回來到現(xiàn)在,我看到的都是他彬彬有禮的表現(xiàn),你想一直這樣下去,跟他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嗎?”
相敬如‘冰’?
楚諾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曾經(jīng)積極的想要找回他的記憶,可在他的眼神中,她卻只找到了淡淡的疏遠和排斥。
失去記憶後的冷寒夜顯出了不同於以往的一面。
他不像曾經(jīng)那麼霸道那麼強勢,也不像之前那樣對她百依百順放低姿態(tài),而是一種疏遠,淡然,有禮……完全沒興趣的樣子。
爲(wèi)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曾經(jīng)彷徨、擔(dān)憂、害怕過,可後來想通了,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裡已經(jīng)不能再接受這個讓他受傷的女人了,那又何必勉強呢!
從她臉上的變化,夏陽看出了她的膽怯和逃避,從開始到現(xiàn)在全程參與的他,實在不想看到這對曾經(jīng)那樣刻骨銘心的愛就因爲(wèi)一場意外而消失。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如果你真的不想找回以前的那個男人,那麼我也會尊重你的意思。”夏陽終究還是不忍心說太多刺激她的話。
有些事旁人說再多都沒用,只能讓她自己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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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全都是霧氣!
她站在機場接機,可怎麼會突然涌來這麼多霧?
她要等的男人呢?那個口口聲聲說會拿著獨一無二戒指向她求婚的男人呢?
楚諾焦急的朝著通道處張望。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楚楚!”
“寒夜!”看見他眼底那抹熟悉的深情,她迅速的迎了上去,二話不說的撲進他的懷裡,驚喜不已,“寒夜,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我還以爲(wèi)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是誰?”
耳邊居然響起一道冷淡陌生的聲音,楚諾猛的擡起頭,那張臉明明是寒夜的臉,可他眼底卻已經(jīng)沒了那抹令她心動的光芒,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寒夜嗎?爲(wèi)什麼會問我是誰?”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你認識我嗎?”
“我是楚楚啊,你說過要向我求婚的!”
“是嗎?”男人的脣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陌生的表情變得有些變化,“可是我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你了,不過我相信你不會騙我,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嫁給我吧!”
好開心,就算失去記憶,寒夜仍然會向她求婚,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楚楚!”
突然,一道悽然的聲音響在不遠處,她猛的尋聲望去,那裡站著另一個寒夜,她轉(zhuǎn)過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又看向另一邊的那個,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是真正的寒夜:“怎麼會這樣?”
“楚楚,你不要我了嗎?”另一個寒夜聲音悽然的問。
“寒夜?”她不確定的喊。
“別管他!”她的臉很快被眼前的寒夜扳了回來,他的視線放著光芒注視著她,脣角揚起的弧度優(yōu)雅而適中,“他是過去傷害過你的冷寒夜,而我纔是全新的,會在未來給你幸福的冷寒夜,有了我,你已經(jīng)不需要他了。”
楚諾眨著眼,消化著他告訴她的一切。
“楚楚,別聽他的,我是傷害過你的冷寒夜,可也是深愛著你的冷寒夜!就因爲(wèi)經(jīng)歷過那些傷害我們才能堅定不移的在一起不再去犯同樣的錯誤,如果過去一片空白,沒有了那些共同記憶,我還是我嗎?”
“別聽他的,你只需要觀注我就好!”
“楚楚!”
“看著我!”
“楚楚!”
……
“??!”
被兩個男人拉扯的楚諾終於忍受不住的大叫出聲,聲音衝破了迷霧……
……
牀上的人兒猛的彈坐起來。
深呼吸,回想著剛剛夢中的一切,那張悽然的俊臉,心突然間被揪得緊緊的。
夜還很深!
楚諾看了眼一旁睡得深沉的女兒,輕手輕腳的下了牀,穿上拖鞋走出房間,打算去客廳裡倒杯水緩和一下此刻被揪著的心,然而經(jīng)過冷寒夜的房間時,腳步卻不由得停了下來。
她輕輕的轉(zhuǎn)動門把,門很順利的打開了。
有些意外,對失去記憶的寒夜來說,冷家是個陌生的環(huán)境,想當(dāng)初她剛到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每天都會把房門鎖得緊緊的,疑神疑鬼的就怕會有什麼人闖進來,而他卻沒有鎖門,看來在他心裡對自己的家還是有著一份自然而然的信任的。
推門而入,房間裡牀邊的檯燈暈黃的亮著,楚諾走了過去,靜靜的坐在牀沿,視線從他熟睡的臉移到他手裡的那本相冊。
她輕輕的抽了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合照,他們?nèi)齻€人在維多利亞遊樂園裡請別人幫忙拍下的合照,背影是高大的摩天輪。
照片上的小憶站在他們中間,他們頭碰著頭俯身貼近小憶的腦袋,三個人都笑得異常歡樂。
那似乎是他們一家三口相處的最歡快的一開了,可惜那個時候她沒有徹底的放下心底的執(zhí)拗,終於放下的時候他卻又忘記了彼此共同的過去。
那段過去到底該不該找回,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彼此約定好的未來。
楚諾輕輕的在他的額間烙了個吻,爲(wèi)他蓋好薄毯,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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