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雖然很是懷疑天上掉餡餅的好運會落到自己頭上，但是研究了半天那合同也沒什麼問題，又看過了人家的房產證了，沒有理由不把錢給人家打過去。

然而去給劉姐轉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卡上的餘額莫名其妙的多了五萬。

站在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旁邊，洛晴擡頭看了看外面的朗朗青天，心想難道這餡餅還是成雙成對的往下砸嗎？

這張卡是工資卡，除了單位知道她的卡號之外，就只有段文宇會記這種瑣碎的東西了。洛晴的養父母從來不干涉她的經濟自由，自然也沒問過她的銀行卡號。

單位不會無故給她卡上打這麼一大筆錢，那麼會這麼做的人，就只有段文宇了。

洛晴的交往面太窄，這種事情基本上就不用怎麼費心去想。

段文宇雖然是精英，但是靠自己打拼又買房又供車，這些年並沒有存下多少錢，五萬，恐怕已經是他的全部積蓄了。

洛晴捏著銀行卡，覺得有些燙手。

在一起的時候不顧及她的感受，何必在分手之後這樣惺惺作態呢？洛晴惡狠狠的想。

雖然心底也明白，沒有人會爲了惺惺作態而交出自己的全部積蓄的。

分手以後，比起對她壞之外，她更怕他對他好。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洛晴總是漫不經心，銀行卡號自然也是不會用心記。想學段文宇一樣不聲不響把錢打回他的卡上，是不可行的。

拿著電話撥了熟悉的號碼，洛晴開門見山的說明自己的目的，“你卡號多少？我把錢還給你。你沒必要這樣。”

“晴。”段文宇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讓她有些恍惚。

“那些錢你拿著吧，我不放心你。”

洛晴微微的發愣。

段文宇頓了一下，似乎是也意識到了當說到而不能做到的時候，甜言蜜語只會被稱爲謊言。不論現在他心裡把洛晴放在什麼位置上，終究是他做錯了事情傷了她，而導致現在兩個人陌路的結局。

以往習慣的事事爲她設想周全，現在說出來，實在是有些諷刺。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段文宇的聲音有些低落，“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找了半天找不出適合的措辭，他已經失去了爲她打算的立場。

“就當作是對你傷害的賠償吧。”段文宇嘆了口氣，“我對不起你，這個樣子，我心裡會好受一些。”

其實洛晴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聽到已經成爲陌路的前男友對她用以前一樣的語氣說話，有些傷感罷了。

“不用了，我的錢夠花。車貸還沒有還完，你留著吧。”洛晴發現除了那一絲物是人非的傷感以外，自己竟然很平靜的面對了，也許，以後兩個人還有機會做朋友。

洛晴習慣性的體貼讓段文宇愣了片刻，也許也給了他不切實際的希望，他遲疑了片刻開口，“晴，能不能，能不能……”

再給我一次機會？

段文宇終究是說不出口。

“我不會要這些錢的。”洛晴對於這樣的氣氛有些不耐。幼時他照顧她的感情，這些年對她的好，她不認爲分手了便一乾二淨了。之前的逃避也只是一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而已。

可是現在，每一句話便字斟句酌的謹慎與艱澀，讓人心裡很難受。對比的鮮明，讓人忍不住想起以前親密無間的日子。

“是我對不起你。”

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洛晴就火，就打電話說這幾句話，他已經說了幾個“對不起”了？何必呢？

“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養不起自己，要你的錢幹什麼！”

段文宇沉默了片刻，嘆氣，“對不起，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

洛晴覺得很無力。以前段文宇惜字如金，如非必要，不會與人爭論。那個時侯她因此認爲他很有深度，還有點酷。現在卻有種深陷泥沼，無處著力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兩個人怎麼正常交流。

洛晴不能理解她都已經不在意了，段文宇爲什麼還這樣滿腹歉疚，非要做出一副千古罪人的模樣，讓人更加鬱悶。

在這一刻，她才真正的認識到，自己不僅僅是失去了一個男朋友，同時也失去了一個朋友。

她跟段文宇，再沒有可能輕鬆愉快的相處下去。

他們之間，除了相互仇視或者形同陌路，再沒有別的選擇。

這種明明白白失去的痛，甚至不亞於她看到他跟曹月心成爲八卦新聞主角的時候。

“如果你不希望我把錢提了拿到公司去還給你，三分鐘之內把你的卡號用信息給我發過來！”洛晴生硬的撂下話，掛斷了電話。

寒冷的冬日，連陽光照在身上也是冷的。

洛晴攏了攏領口，有些茫然的看著天空。她的養父母都在外地，她工作脫不開身，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纔回去。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但是因爲有段文宇，一直不覺得孤單。現在，卻無比清晰的認識到，在這個城市，她在沒有親人了。

有些，想家了。

可是還有差不多快一個月纔到陰曆年。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洛晴的思緒，是段文宇把銀行卡號用信息發過來了，還寫了一些道歉之類的話，洛晴也沒有心思細看，直接把錢給他轉了過去。

洛晴回家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發信息給錢越說她家中有事要休長假，也不等他回覆，便關了手機，打車直奔火車站。

離過年也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準備等過了年再回來。

難得的，任性妄爲了一回。

洛晴到家裡的時候，她的養父母正在包餃子，見她回來，先是驚奇了一下，然後怪她不早打電話回來，他們好去接站。

洛晴一邊被碎碎念，一邊放下了行李，洗手幫忙包餃子。

她的養父母是極開明的人，段文宇跟曹月心的事情他們看電視知道了，打電話問過一次，洛晴告訴了他們她分手的決定，他們也沒有過多的追問。

完全的包容與體貼，這就是家的感覺。無論在外面受了多嚴重的傷，回來以後就不算什麼了。

洛晴開開心心的跟家人吃完餃子，躺在牀上抱著軟軟的被子打開手機。給錢越回了個電話。

錢越雖然生氣她輕率的一走了之，但是人家都到家了，他也不能把人再叫回來。

洛晴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開始好好享受在家裡的溫暖幸福。

2009年1月3日漫舞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