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息過了半晌才苦笑，滿眼皆是嘲諷。

墨九翎居高臨下看著他，“我殺人前話是多了些，不是被情緒牽動，而是在催你。你不出手，我倒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等邪術不等到施展的人出手，我也沒法讓你白白化去自己的力量。”

慕凌波錯愕道，“剛剛你不是在被他當做宿體？他不是在吸取你的力量與血脈麼？”

“他是那麼想的，但是我也可以改，爲什麼我要白白當這個宿體。”他漫不經心地說，“所以說你出手一點早，再過一會兒，他會成爲徹底的廢人，現在還給他留了那麼一點。”

慕凌波又驚又喜，剛剛的急迫與心焦立刻煙消雲散了。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這個傢伙也不是那麼容易就進圈套的人，讓她白白以爲會進來看到他被奪走所有力量，並且準備表示即便他是個普通人自己也不會嫌棄。

雍息滿頭的黑髮轉眼間花白了大半，臉上的皮肉也逐漸開始變得鬆弛。

“你不可能知道這個密法，摩伽殘卷分明在我手裡。”雍息咳著血說道，“這件事只有三個人知道，你……”

“摩伽殘卷是什麼玩意兒？”墨九翎此刻平靜的語氣，在他聽來每個字都是冷漠的殘忍，“我只知道修羅王城的那個摩伽人在消失之前告訴我，徹底復活武神血脈後可能引起禍端，且有一種邪術能夠轉移命定血脈。”

“摩伽人？”

慕凌波冷哼道，“城主大人想方設法讓自己兒子去冒險復活武神血脈，他得到你便能奪取，如果此事有危險或者根本就是扯淡，那你也沒什麼損失。可惜你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數千年前已經徹底消亡的修羅王城並非是一個死城，裡面還有一個摩伽人。你們奉若珍寶的摩伽殘卷，只是真正上古神族眼中的邪術罷了。”

雍息緩緩擡起頭，對墨九翎道，“那麼，你早就知道了？”

“自然不是。我進入聖臨城一直到今夜才進入蒼穹塔，你以爲我又是在做什麼？毫無防備走進你的圈套？”

雍息自嘲般笑道，“原來我最終只是輸在不瞭解修羅王城。”

墨九翎譏笑道，“不，即便你的邪術能夠成功，你也不可能成功。我說了摩伽殘卷只是邪術，邪術都有代價。”

“但你若是想殺我，代價會更大。”雍息篤定道。

慕凌波嗤笑道，“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還以爲自己能逃過一劫？”

“不論我做過什麼，他也不會殺了我。”雍息徐徐道，“你也不會。”

她眉頭微蹙，雍息這麼肯定，一定是掌握了什麼。

首先是鬼境之門，如果真有人知道如何打開，那麼必是雍息無疑。雍息肯定不會輕易吐露秘密，因爲知道自己一旦交託之後一定只剩死路一條。

雍息彷彿能猜透她的心思，“當然不止是鬼境之門。”

他老的速度尤其快，只過了這麼一刻頭髮已經全數花白，外貌上完成成爲一個老人。

慕凌波頓覺不好，這老傢伙一定不甘失敗。或者說，他的計劃裡絕對不可能沒有失敗之後的應對方法。

他微微凹陷的眸子，淡淡看著墨九翎，“你還想見芳菲麼？”

慕凌波眸子一瞇，“這傢伙根本沒有殺墨芳菲。”

墨九翎依然平靜，不像剛聽說的樣子，“我在武神殿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否則那個摩伽人不會讓我提防邪術，並告知我破解邪術的方法。”

“但他有沒有告訴你，斗轉星移之術開啓後，我若死了，宿體會跟著死亡？”雍息緩緩道，“從血脈相連的開始，我與宿體的生死就聯繫到一起。任何一人死亡，都會一起死。”

墨九翎安安靜靜看了他片刻，“所以剛纔你說的不會殺我，只不過是因爲我死了，你也會死。”

慕凌波冷眼盯著他，“這樣算計自己的兒女，真是世間少見。”

“想要成爲強者，便不能有任何的軟弱。”雍息不冷不熱道，“所有的羈絆，都只會成爲道路上的阻礙。”

“你沒救了！”她一字一頓道。

雍息擡眸瞥向她，“不止是他爲了芳菲不能殺我，爲了鬼境不能殺我，你可知，你爲什麼不能殺我？”

墨九翎見他矛頭指向慕凌波，頓時眸光凌厲起來，四周的溫度都彷彿在下降，“我不殺你，但我有很多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不，你沒有。”雍息搖頭，“嚴刑逼供這些東西，沒有一樣能讓我屈服。這些年來爲了力量我已經經受了無數的苦難折磨。也許你說得不錯，這是邪術，因爲這種東西在讓人得到力量之前，已能無數次將人摧殘到生不如死。但現在我終於明白，也許唯有這樣才能成爲真正的強者，無人能摧毀的強者。”

慕凌波心裡已經有了底，這老傢伙剛纔那般驚訝提到君弒天的時候，怕是與鬼族聖君有很大關係。

“你是君弒天的女兒。”雍息低笑，“你可想知道，南朝陽和銀海冰龍都找不到的君弒天，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