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無題無題無題

月光下，君瀾風(fēng)的臉龐剛硬有棱，深遂好看的鳳眸如一汪冰冷的秋潭，薄脣緊抿，直直地盯住他看。

落子續(xù)怕自己眼花，趕緊擡起衣袖，使勁擦了擦眼睛，再看過去，果然，還是那張清冷的臉龐，不是中山王是誰？

落雲(yún)曦抱住肩，好整以瑕地望著他，說道：“大哥，你對我可真是下了不少苦心啊！”

落子續(xù)的心神爲之一斂，眼光瞟了瞟她，又看看君瀾風(fēng)，驚疑不定，不敢作聲。

“看來，去年的教訓(xùn)你還沒嘗夠！”君瀾風(fēng)一字一字吐道，眼光中閃爍著寒意榛。

落子續(xù)微愣，似乎不解他的意思。

君瀾風(fēng)好意提醒他：“不錯，趕你出學(xué)院的事是本王做的?！?

聽得此言，落子續(xù)驚嚇之下，倒吸一口冷氣，伸手扶住車樑，驚駭失聲：“是你？抑”

他如何也不會想到，竟然是中山王出手！

那個生性冷漠，血濺沙場的大將軍，那個世家名門的天之驕子，竟然會插手他的事情！這是他絕對想不到的！

君瀾風(fēng)再一次承認道：“你膽敢對曦兒動手，起的還是那樣齷齪的手法，本王留你一條命，也完全是不想髒了手！”

他說得字字發(fā)涼，落子續(xù)聽在耳裡，後背發(fā)涼。

是的，如果眼前這男人想要自己死，那豈不是一件極容易的事？他看了眼落雲(yún)曦，顫聲問：“今天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問了後又覺得這是廢話，以這男人的手腕，還會有什麼事能逃出他的眼力呢？想著，落子續(xù)心灰氣冷地拉下臉。

“原本，這一次去和月也有你的名字，你在學(xué)院習(xí)過武吧？”君瀾風(fēng)的聲音低了幾分，“不過，你被取消了！從今後，給本王老老實實地呆在落府，否則，你可以提前向閻王爺報道了！”

落子續(xù)心驚肉跳，他知道，中山王說這番話的意思便是直接毀去他的前程。

原本此次去和月，他的本事並非很強，而是託了父親找人，做點手腳，能在這次友誼賽中出出風(fēng)頭，迴天夜後，便能受到皇帝的重用。

而君瀾風(fēng)的話，給他澆上一盆徹徹底底的冷水，而且，他的將來，一瞬間，無比黑暗。

“是?！碧撊鯚o力的聲音緩緩?fù)鲁觯渥永m(xù)失魂落魄地問，“王爺是爲了落雲(yún)曦的事如此遷怒於我嗎？”

他的態(tài)度仍極其恭敬，自己的小命可是捏在中山王手裡。

“你問得太多了！”君瀾風(fēng)冷嗖嗖說道。

落子續(xù)趕緊低下頭，苦笑一聲，天眩地轉(zhuǎn)，一股腥甜衝涌上來，他眼前一黑，終於癱倒了下去。

完了，他完了！

悲哀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順著眼角洶涌而出，他昏迷了過去。

君瀾風(fēng)與落雲(yún)曦不再顧這頭，而是去接應(yīng)九煞等人，那邊進行得十分順利，無一人傷亡。

一夜無話，第二天，落雲(yún)曦睡了個懶覺，迷迷糊糊中，聽得周圍傳來聲響，她倏然睜開眼，警覺地四望。

牀前不遠處，一襲白衣的端木離愕然一笑：“師妹，你這麼靈敏，能睡得好嗎？”

見是他，落雲(yún)曦心頭一鬆，攏著被子坐起來，道：“師兄，這麼早？”

“早？不早啦！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小懶蟲？今天我可要去晨樓哦，你去不去？”

落雲(yún)曦一聽到“晨樓”二字，精神立刻一振，腦海中劃過幽兒那雙驚慌的眼睛，紅脣輕抿，這個叛徒，越早處理掉越好！

“好！你出去等我下?！甭潆?yún)曦一面說，一面躍下牀換衣。

等她梳冼完畢，端木離提著她最愛吃的小籠進來了，將食盒打開，八個亮晶晶的湯包誘人食慾，冒著熱氣。

落雲(yún)曦嘴饞極了，用手拈了一個就往嘴裡送。

“慢一些！”端木離趕緊提醒她，眼睛卻笑得瞇了起來。

“還是師哥對我好。”落雲(yún)曦感嘆道。

端木離循著她的話問：“那誰對你不好了？”

落雲(yún)曦扳了扳手指，認真地道：“多著呢！”

“那嫁給師哥好不好？”端木離的神情也透著無比嚴肅，玩笑之聲已然不見。

落雲(yún)曦驚訝地擡起頭，觸碰到的卻是端木離那雙極美極幽的桃花目，長睫微曲，眼眸深遂，正含著某種光亮凝望著她。

“我們在一起，師父表面不同意，其實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倍四倦x低低說道。

落雲(yún)曦怔了會兒，爲難地說道：“師兄，我當(dāng)你是哥哥……”

“師兄師妹，原就是天生一對，誰會在意這個？”端木離微微一笑，如瓷的肌容俊美無匹。

“師兄，我們不談這個，我餓了?！甭潆?yún)曦岔開他的話題，拿起筷子夾湯包吃。

端木離沒有堅持，只是一直看著她，眼光溫柔得能滴出水。

用完早膳，兩人共騎赤血飛馳向晨樓，一路寂然。

落雲(yún)曦戴了張普通的人皮面具，換了男裝，雪白衣衫紛飛，長髮紛飛，俊臉如玉，一副翩翩俏公子的模樣。面容不及端木離的俊美，卻清秀乾淨(jìng)，雙眸更是神采煜煜。

一進晨樓，便有不少人注意到她，只因她與晨樓的主人二皇子走在一起。

端木離帶她在晨樓細細逛起來。

上一次來這裡是晚上，燈光耀眼，人聲嘈雜，落雲(yún)曦並沒有看得很清楚，今天，她卻留了十二分意，每一處地方，都試圖去回憶。

飄渺的記憶裡，晨樓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如大師手中的筆墨，一點一點在畫布上呈現(xiàn)出來。

落雲(yún)曦行得極慢，臉色凝重。

這裡的每一處建築，都是她親手繪的圖紙；每一棵蒼天大樹，都是她親自移栽而來；每一塊鵝卵石，她都曾一一踩過；甚至於每一個碰到的人，都那樣熟悉，似乎曾經(jīng)都曾笑臉相迎。

關(guān)於人的記憶，總是那樣模糊。

那些人的笑臉，在腦海裡越來越猙獰，漸漸的化成一張張惡鬼面容，張牙五爪地向她撲來……

落雲(yún)曦趕緊停步，甩了甩腦袋。

“怎麼了？”端木離十分體貼地問，滿眼關(guān)切。

“沒事?！甭潆?yún)曦深呼吸了一口，笑道，“走吧?！?

這些，都是從前那孩子的記憶。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對她的背叛，腦海內(nèi)兇惡的幻象，只是心中的恨意所化。

逛完晨樓，端木離取了歷年的帳本給她看，並說了晨樓目前的大致情況。

落雲(yún)曦認真聽他說話，時不時翻翻帳本，不覺便到午時了。

端木離提到吃飯，落雲(yún)曦笑道：“你第一個引見我的是樓裡的管事錢媽，這頓飯不如將她叫上，我也好諮詢諮詢樓裡的事情。”

端木離同意，叫來錢媽。

錢媽此時正在鶯鶯的房間內(nèi)，鶯鶯，也就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幽兒，正與她低聲說話。

“你說，二皇子突然找了這麼個人來是什麼意思？”幽兒警戒地問。

錢媽搖頭：“不知，但見他們二人關(guān)係密切，二皇子該不會真要轉(zhuǎn)讓晨樓吧？”

“不可能！”幽兒果斷搖頭，“晨樓，他會放棄麼？”

這裡，可是曾爲他立了不少功，也還有極大的利用價值。

何況，她對他的心意，他如何不明白？自己永遠都不會背叛他，他何以要放棄自己呢？

幽兒想到這，目光清冷，他竟對這新來的少年與衆(zhòng)不同嗎？心中一股濃濃的吃味。

外面響起敲門聲，小碧叫道：“錢媽，二皇子請你過去用膳?！?

錢媽一怔，連忙答應(yīng)。

“等等！”幽兒右腕一翻，從袖內(nèi)帶出一個小紙包，壓低聲音，冷冷道：“這是七寸紅，你等會兒找機會給他服下！”

不用說出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我盡力！”錢媽臉罩陰雲(yún)。

二皇子可是個用毒高手！一旦被他發(fā)現(xiàn)端倪，自己的下場顯而易見。

錢媽挪著小步來到二樓特定的包廂，進來問安，一眼便注意到落雲(yún)曦。

少年悠然自得地坐在窗前，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樓下大廳，聽得聲音，她轉(zhuǎn)過了頭，露出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

不知爲何，錢媽心間一跳。

“錢媽，坐吧。”端木離隨意一指對面的梨木椅，又含笑看了眼落雲(yún)曦，解釋道，“這位鳳少爺以後就是樓裡的老闆，生意上的事情，都聽她的?！?

錢媽何等精明，一聽“生意上的事情”幾個字，便知道二皇子並沒有透露晨樓內(nèi)部的事，也不說破，恭敬地答應(yīng)著。

落雲(yún)曦壓低聲音，沉聲開口：“錢媽，以後多多指教了，這杯水酒，我敬你！”

她端起一隻酒杯，遞了過來。

錢媽受寵若驚地將面前斟滿的酒盞端起，左手在桌下動了一動，有些猶豫，端木離洞察的眼光射來，她立刻打消了想法，雙手捧起酒盞，與落雲(yún)曦幹了一杯。

落雲(yún)曦問了些樓裡的簡單事誼，錢媽一一答了，有些心神不寧。

後來，見端木離吃著飯，並沒有十分注意這邊，膽子又大了一些，索性舉起酒壺，笑道：“鳳少爺，奴婢敬你一杯，替你斟上?！?

落雲(yún)曦並沒有拒絕她的熱情，含笑看著她給自己斟滿酒，眼光隨意掃過她輕顫的五指，心中暗道，果然是老|江湖！

她不動聲色，舉杯，與錢媽碰了個響杯，才收回酒盞，仰頭去飲。

落雲(yún)曦並沒喝下酒，而是將酒倒進袖內(nèi)，那裡有早先準備好的棉花球。

眼光越過透明的酒盞，看到錢媽臉色一鬆，她脣角微揚，一抹詭異的笑綻放開來。

她衝端木離問道：“有一種毒藥應(yīng)該怎麼解？”

端木離聽她突然說起這個，很是好奇地問：“什麼毒？”

“七寸紅。”落雲(yún)曦幽幽說道。

對面的錢媽腿一軟，眼一黑，險些暈厥過去，巨大的恐懼猛然襲上，她驚恐地盯住落雲(yún)曦，轉(zhuǎn)瞬，怕引起端木離注意，慌忙低下臉。

不可能！她居然發(fā)現(xiàn)了！

錢媽心中敲起警鐘，委實不敢相信！天啊，這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比二皇子還要嚴格！一餐飯很快用完了，錢媽飛快地跑回幽兒那報告成果。

幽兒很是高興，賞了她一些銀子。

錢媽自回房間，剛想午睡，一道黑影自樑上飄下。

“誰？”錢媽聲音一沉，右手拔出一支匕首，手法老練之極。

無腸蒙了面，變聲說道：“你體內(nèi)中了藏花散，如果想活命，別告訴任何人，今晚三更去想南城代府後門！”

他受了落雲(yún)曦吩咐，說完便飛速離開，躊躇了下，仍是閃出晨樓，筆直朝中山王府疾奔而去。

這事，是時候告訴王爺了。

錢媽唬得魂飛魄散，藏花散？那可是域外的一種奇毒，毒發(fā)時長，潛得又深，但一旦發(fā)作，整個人有如放在火中煎烤一樣受罪，活活脫皮化血死去。

她有些不信，想去問幽兒，可最終止了步。

南城代府，那可不是某個人現(xiàn)在的落腳之地？

別看她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聽那個人的號令了，然而，那人的下落她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想到那女人下毒的本事，錢媽的後背一陣寒意。

三更更鼓三更燈，代府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落雲(yún)曦打發(fā)了所有人，站在牆根，望著遠處捱步而來、謹慎地一步三回頭的錢媽，緩緩行出樹蔭。

“錢媽，好久不見了。”她換回女裝，露出真容，其實，也不過是另外一張人皮面具罷了！只不過，這張人皮面具，正是往日落雲(yún)曦的“臉”。

錢媽早有心理準備，可乍然與她面對面，還是忍不住哆嗦一下，雙腿一屈，跪倒在地。

“小姐！”她顫聲喚道。

此時，不遠處的屋頂上，一雙亮堂的眼睛疑惑地盯著這邊。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君瀾風(fēng)劍眉輕擰，思忖片刻，還是趴伏著沒動，即使，他知道，很快，自己就要獲悉一樁秘密。

“錢媽，還記得我這個小姐嗎？”落雲(yún)曦擡步行至她面前，笑聲很冷。

錢媽語氣堅定：“不會忘記！小姐永遠是我們的主子！”

落雲(yún)曦譏諷地笑起來：“主子？呵呵，大抵你也知道自己身中劇毒了，好聽的話一筐一筐盡情地說，反正不要錢?！?

錢媽羞愧地低下頭，說道：“小姐，我們都是被幽兒騙了的，她說你爲了六皇子根本不惜我們的生命，只要對六皇子有益，什麼樣的危險都讓我們?nèi)ッ?。還說，當(dāng)初你之所以救濟我們大院，就是想利用我們?nèi)ソo你賣命！”

她這話說的是實話?！坝膬簬状尾活欁约旱男悦?，解救我們於水火，大家都感激她！”不知是月色太好，還是見到落雲(yún)曦，她的感慨太深，這些話並沒有打草稿，便如倒豆豆一般倒了出來，“後來，幽兒說因她違背了您的意思，您要殺她，我們不忍，一起舉了叛旗！”

落雲(yún)曦笑意勾起：“背叛我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

錢媽趕緊叫冤：“我們真的不知情，一切都是幽兒設(shè)計的！”

“你怎麼知道是她設(shè)計而不是實話呢？”落雲(yún)曦依舊淡淡地笑。

“不會的！這事疑點太多！”錢媽說到這很是激動，“不管是不是真的，但幽兒確實是欺騙了我們！她說給我們洗白身份，不用再在刀頭上討生活，可是，事實呢？我們確實離開了六皇子，不用再爲他賣命，但卻又有了一個新主子，二皇子！”

她的神情遍是對幽兒的不滿：“幽兒叫我們給二皇子賣命，壓根兒忘了當(dāng)初的承諾！幾次事情，我們都感受得到她對二皇子的死心蹋地，可二皇子當(dāng)初可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幽兒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投靠了他？我們對她從前的話也就有了懷疑！”

落雲(yún)曦“嗯”了一聲：“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從沒有想利用過你們，當(dāng)初入行時，是你們立誓要爲我服務(wù)的，都忘了嗎？”

這事，自然是小碧告訴她的。

錢媽身軀一震，那一天，風(fēng)雨交加，她們學(xué)完武后，集聚在大院裡，誓死追隨落雲(yún)曦，又怎能忘記？

“只不過，你們終究聽信人言，背叛了我?！甭潆?yún)曦面色微沉，道，“我再拿什麼去相信你們？不可信！

（原以爲稿子丟了，還好在快樂碼字的軟件根部找到了草稿！嗚嗚嗚，我想起上一次丟稿子，沒找到，最後重寫的，唉。。。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