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沒有問是什麼訓(xùn)練,因爲(wèi)這是宋燁修的事情,實際上,除非必要,她也不會去幹涉宋燁修到底在做什麼。
“在西北的時候……”譚琰擡起頭,微微瞇起眼睛,似乎有些懷念,“當(dāng)時我還沒有認(rèn)父親,印主又剛剛出世,整個人虛弱又混沌。我父親從杜浩平的軍營裡把我?guī)ё?,然後在半路上被辰風(fēng)炎給追上了?!?
侍女看著譚琰,有些緊張:“我聽說了那個時期的事情,小姐是從那個時候就傾心風(fēng)炎將軍了嗎?”
譚琰嗤笑一聲:“我沒有。起碼那個時候我沒有被辰風(fēng)炎給這麼拿捏住?!?
那侍女似懂非懂,看著譚琰,倒是不說話了。
譚琰繼續(xù)道:“當(dāng)時父親設(shè)計讓杜浩平去衝擊鳴鳳城,並且讓辰風(fēng)炎親手給廉成歷下毒。你是沒看見辰風(fēng)炎明白過來時的表情,真是讓人心疼又好笑?!?
侍女看著譚琰,有些不解:“那小姐,你是覺得好笑……還是心疼?”
譚琰收斂起面上若有若無的笑意,道:“昨天醫(yī)師說我的病情的時候,應(yīng)該也有告訴你們要怎麼護理我吧?”
侍女有些不明白譚琰爲(wèi)什麼突然轉(zhuǎn)換話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
“你們是我父親的人,所以我很放心。”譚琰看著她,緩緩道,“現(xiàn)在我告訴你,我身上的毒,是我身邊很親密的人下的?!?
那侍女愣了一下,隨即也冷了臉色,眼神狠戾:“小姐知道是誰嗎?下婢就算赴湯蹈火也會把人給小姐帶回來,任小姐處置!”
譚琰倒是沒有意外,而是笑道:“果然是我父親調(diào)教出來的人啊。”
在第二天,這些侍女就敢和她開玩笑這一點,譚琰就能看出,這些侍女表面上看著乖巧伶俐,實際上有著和宋燁修相似的性子。
她們忠心,能幹,同時也肆意,在某些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膽大妄爲(wèi)。
譚琰道:“萬一給我下毒的那個人,是東國的國君呢?”
那侍女愣了一下,如譚琰所料,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興致勃勃地看著譚琰:“真的是他?。看_實有點困難。不過今晚我就召集姐妹們商討商討,後天就能給小姐一個方案!”
譚琰哭笑不得:“好了好了,知道你們能幹。但真正傷害我的人不是他。你們這幾天幫我找一個女人。樑香與。根據(jù)何芹的描述,她一定也來了皇城?!?
那侍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譚琰,道:“其實樑香與纔是潛伏在小姐身邊,多年給小姐下毒的人,是不是?”
譚琰點了點頭,道:“爲(wèi)了找這個人,你們想用什麼方法都可以。找到人之後,隨你們處置,但是必須要給我留一口氣,我有話想問她。”
那侍女頓時笑靨如花:“小姐放心!我們有分寸的?!?
譚琰只覺得眉頭一跳,心中很想問:你們的分寸該不會是從宋燁修那裡學(xué)來的吧?那還不如沒有??!
只是她到底還是沒能問出這句話,因爲(wèi)馬車停了下來,一雙手越過一旁的侍女,直接打開車簾。
譚琰就看見,流沙一身黑衣勁裝,左手抱著印主,正安靜地看著她。
一看見這個人,譚琰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脣上霸道卻又小心翼翼的觸感,面色不由一僵。
流沙看著譚琰,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耐煩。
譚琰輕嘆一口氣,走下馬車,吩咐因爲(wèi)流沙的強勢干預(yù)而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侍女,道:“你們先去後山看看。”
一衆(zhòng)侍女趕緊應(yīng)了一聲,魚貫往後山走去。馬車也被車伕帶走了。
很快,農(nóng)莊的大門口,就剩下譚琰、流沙,以及昏昏欲睡的印主。
將印主交到譚琰手中,流沙看著譚琰,道:“你見到我
覺得尷尬?”
“呃……”譚琰嘴角抽了抽,避開他的視線,道,“流沙,你別忘了,就算你的血統(tǒng)再怎麼奇特,你也還是我父親的手下。而我,是你們的小姐?!?
流沙看著譚琰,這個漂亮凌厲的女子脊背挺直,卻因爲(wèi)實在是太過挺拔了,反而透露出絲絲緊張的意味。
他輕笑一聲,走上前半步,微微低下頭,俯身貼著譚琰的耳邊,道:“小姐放心,今天起,流沙絕不僭越。”
譚琰愣了一下,才一回頭,就被流沙用右手捏住了下巴,左手環(huán)住腰身,再次用力吻上。
不過這一次譚琰手中還抱著印主,騰不出手來反抗,嘴脣因爲(wèi)驚訝而微張,流沙的舌尖,無比順利地探進她的口腔。
“唔……”
終於吻夠了,流沙這才鬆開她,挑釁而晦暗的厭恨掃過譚琰身後的一個轉(zhuǎn)角,在譚琰注意到之前,又重新恢復(fù)了面無表情。
譚琰踉蹌著後退兩步,怒瞪流沙:“你瘋了?”
流沙看著她,有些紅腫而溼潤的嘴脣,因爲(wèi)怒氣而眼光凌厲的鳳眼,漲紅的臉頰,還有……全身緊繃的戒備姿態(tài)。
這個女人,不管怎麼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他最喜歡的東西呢。
流沙朝著譚琰輕輕一鞠躬,道:“小姐,請原諒屬下最後的僭越。七天後,屬下一定隨小姐去辰家?!?
譚琰僵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流沙:“你在爲(wèi)要去辰家不高興?”特麼的你不高興就可以亂親老孃嗎!這還有沒有王法!
流沙淺笑了一下,英俊的面容在陽光和浮塵的映照下,顯出絲絲難以言喻的性感。
譚琰深吸一口氣,翻了個白眼,當(dāng)即轉(zhuǎn)身就走。
特麼的,跟神經(jīng)病說話不僅累,還有可能把自己也拉到神經(jīng)病的水平??!
她剛纔竟然覺得流沙真他媽的好帥好性感……嚶嚶嚶嚶,這不科學(xué)!老孃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患者!
只是腳長在流沙身上,即使譚琰想要避開他,也要看流沙本人願不願意。
很明顯,流沙不願意。
他跟著譚琰,道:“我聽說了後山的事情,等印主徹底清醒了我就會過去看看?!?
譚琰快步往前走了兩步,才轉(zhuǎn)身怒瞪他:“侍童昨天不是就說印主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嗎?怎麼今天還是這種快死的樣子!”
“嚶!我纔沒有快死呢!”印主本來是打算悠悠然睜開眼睛的,誰知卻聽見自家媽媽這麼說自己,當(dāng)即就怒了。
譚琰一緊張,不小心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頓時疼得淚眼汪汪:“你個熊孩子喲……”
印主這下也清醒過來了,看著譚琰,道:“你被人咬了?”
譚琰頓時緊張:“你才被人咬了!”
印主覺得自己還是繼續(xù)睡著比較好:“有誰敢咬我???你們?nèi)嗽觞N這麼口是心非?”
譚琰瞪起眼睛:“誰教你這麼說話了?是不是歐陽流霜那妖孽!”
印主深深爲(wèi)自己的好朋友不值得,抗議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一個一心一意暗戀著你的人呢!”
“臥槽!”譚琰覺得自己無比苦逼,“他那不叫暗戀好嗎?歐陽流霜都快戀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那根本就是明戀了好嗎!”
“所以如果喜歡你的話,就要像歐陽流霜那樣?”本來打算離開的流沙,忽然停住腳步,問。
譚琰條件反射地腦補了一下被路人甲乙丙丁追著告白的場景,頓時覺得天雷滾滾:“你怎麼還沒有去後山?”
流沙看了眼印主,似笑非笑,道:“這就去。”
等到再也看不見人之後,印主拍了拍譚琰的手,道:“要不是我知道是你生下的我,我一定會跟著
他走的。”
譚琰震驚:“其實這種話你在心裡說一遍,然後就可以趕緊扔掉了。真的不用說出來的?!?
印主看著她,半晌,才道:“我在祈天殿這幾天,是不是發(fā)生什麼事了?感覺你身上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譚琰輕嘆一聲,簡單地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它,最後和它商量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後山那具奇怪的屍骨?畢竟很有可能是從辰家的墓葬羣中掉出來的?!?
印主覺得有些奇怪:“墓葬羣中應(yīng)該有很多頭骨,但是會不會那麼巧剛好就和另一具屍骨的身子連起來……”
“我也舉得奇怪。”譚琰聳肩,道,“但是父親不想要官府的仵作介入進來,可是剩下的、真正能稱得上是好手藝的仵作又實在難找。”
印主跳到譚琰的肩頭,抖了抖毛,道:“你很著急?”
譚琰捏著它的小肉墊,道:“六七天之後,我就要和辰風(fēng)炎成親了,你說我找不著急?”
印主眨眼:“六七天?那不是按照你們的規(guī)矩,今天辰風(fēng)炎就要來找你了?”
“???”譚琰不解。
印主翻了個白眼,跳下她的肩膀,自己先往後山跑去,邊道:“你最好出去找找,說不定辰風(fēng)炎就在附近哪個地方等著你?!?
臥了個槽!
譚琰忽然想起剛剛流沙那個突如其來的吻……該不會,他是因爲(wèi)看見辰風(fēng)炎,受了刺激,纔會突然偷襲自己的吧?
明明她和流沙的第一次見面一點都不愉快,甚至於之後的見面也沒有多麼和諧,爲(wèi)什麼這個男人就那麼想不開喜歡上自己啊!
難道是因爲(wèi)這張臉?
譚琰一邊擡手摸著檀煙的臉,一邊皺眉往農(nóng)莊外走去。
不過剛剛走過一個轉(zhuǎn)角,譚琰一擡頭,瞬間目瞪口呆。
辰風(fēng)炎就站在轉(zhuǎn)角不遠(yuǎn)的地方,神情有些陰鬱,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長長的頭髮整齊地束著,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的身上穿著合身的勁裝,將他美好修長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來。
現(xiàn)在的辰風(fēng)炎,完全不同於當(dāng)時在西北的年輕將領(lǐng),也不像是最初譚琰在船上遇見他那樣,是一副偏偏濁世佳公子的休閒裝扮。
他逆光站著,看不清神情,但周身縈繞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清冷的氣質(zhì),整個人就想是他腰間的寶劍,沒有出鞘,但已經(jīng)氣勢逼人。
“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譚琰覺得有些糾結(jié)。
辰風(fēng)炎看著她,站在原地,半晌,才忽然笑了一下,道:“我之前倒是一直忘了,你是名動天下的舞姬啊?!?
譚琰皺眉:“你什麼意思?”
辰風(fēng)炎身形微動,慢慢走近她,看著她的眼睛,邊道:“再過幾天,你就是我的正妻?!?
譚琰瞭然:“剛剛流沙那麼做,被你看見了?”
辰風(fēng)炎這個時候已經(jīng)站在她的面前,擡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她的嘴脣,卻被譚琰一偏頭避開了。
他輕笑一聲,道:“流沙?流將軍的兒子??磥砟阏胰说臉?biāo)準(zhǔn)都挺相似的?!?
譚琰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道:“我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有些時候,即使是親眼看見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
辰風(fēng)炎快速抓住譚琰的手,不讓她離開,嘴角微微上挑,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逼問道:“那你告訴我,什麼纔是真的?”
譚琰甩了兩下,沒能甩開他的手,也不掙扎了:“你告訴我,你在辰家養(yǎng)著曲露,究竟想幹什麼?”
“我想救你?!背斤L(fēng)炎道,“我不想讓你因爲(wèi)這件事而丟了性命。要是有個人能替你承受大部分的傷害,我們就有可能一起活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