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那麼多了，查案子要緊。”當我把車停到警局車位時，陳博士催促了一聲：“成楷，上去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就不準備睡覺了。大家開個會，分析分析案情。”
原來，老葛通宵開會的習慣是跟他老師陳博士學的。老王聽了，點點頭，跳下車來直接跑上樓去。我熄掉髮動機，跟著點了一根菸。說來奇怪，老葛不在的日子裡，我抽的煙也少了。往常最起碼一天2包，可今天連小半包都沒有過。
“小沈，麻煩你去買幾份盒飯回來。”只聽陳博士又吩咐沈放道：“總不能餓著肚子開會吧。”
警局邊上有好些餐飲店，沈放知道哪一家的東西好吃。所以，挑食的我也沒怎麼囑咐。等沈放走遠後，陳博士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其實，我也能預料到。他把老王和沈放支開，無非是想和我說道些什麼。我可能還是有些緊張，不敢單獨面對這位老前輩，因此又點了一根菸。
陳博士看著我猛抽中南海，不禁莞爾，他指了指車窗示意我把窗戶關(guān)嚴了。我不敢猶豫，頓時掐滅菸頭，並且按下了車窗的開關(guān)。
“這個壞毛病是跟偉江學的？”他看著問道。
“也……也不是。”我搖了搖頭，搪塞道：“我自己平時就愛抽點菸。”
陳博士聽了，呵呵一笑，他的這個笑容頗有意味。我感到畏懼便默默低下頭去。
“你似乎很在意老王的事情？”這時，他又問我道。
很可能是我剛纔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懷疑，他應(yīng)該知道老王身上的秘密，但和老葛一樣選擇掩蓋和保護。或許，舊事重提會對老王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
“有……有嗎？”我打了個哈哈。
“你很聰明，但在我面前不需要掩飾。”陳博士的目光更加銳利，我只是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就感到不寒而慄。
“我……我只是覺得奇怪，王警官爲什麼不願意開車，而且……”我吞吞吐吐的說道。
“而且反應(yīng)還那麼劇烈是嗎？”陳博士替我把話說全了，他見我點了點頭，便又說道：“也罷了，爲了不影響你的工作，我今天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吧。不過，你得保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保護成楷。”
“我絕對保密，拿我人格保證。”我聽了之後，心頭不由得熱了起來，刷的一下擡起頭來。
“成楷剛?cè)刖牭臅r候，是拜我做老師的。”陳博士沉吟了一番，開始娓娓道來。
在老葛和老王剛進入省城警局的時候，陳博士還奮鬥在刑警隊隊長的崗位上。當時，離退休還有幾年的他提出了創(chuàng)建特案K組的建議。由於思想前衛(wèi)，理論創(chuàng)新。這個建議很快引起了警界的重視，經(jīng)過上級的幾次開會論證。最終是批了下來，從各地警局選拔抽調(diào)了二三十名精英上來。
老葛和老王很幸運也別安排在其中學習，就像現(xiàn)在的我和沈放。特案K組自打創(chuàng)立後，就一直受到各界的關(guān)注。上頭也把各地的難以案件都交給了這一個小組，所幸的是在陳博士的帶領(lǐng)下，特案K組每次都能出色的偵破各類疑難案件。
就這樣，直到陳博士退休的那年，特案K組達到了榮譽的頂峰。他飛往美國之前，把組長的位置留給了老葛。確實，老葛在這幾年的表現(xiàn)得到了衆(zhòng)人的肯定。但也有人不滿意的，那就是老王。那時的老王還年輕，他一心要跟老葛競爭到底。
說起來他的功勞和能力一點也不比老葛差到那裡去，所以眼看著老葛當上了組長就感到很不福氣。他總想在一件大案子上，好好證明自己，並且把老葛的風頭壓過去。而這個機會在不久後，就讓他等到了。
那年的冬天，省城發(fā)生了一件特大綁架案。一位億萬富商的兒子遭到了劫匪的綁架，經(jīng)過特案K組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鎖定了綁匪的潛藏地。而老葛和老王就誰帶隊出擊的事情上，發(fā)生了劇烈的爭執(zhí)。按規(guī)矩來說，老葛是頭，由他帶隊合情合理。
但當時的案件動用了特警隊，而特警隊又剛好是老王負責指揮的。因此，老王才咬著不放。要知道解救出一位億萬富翁的兒子，這代表著什麼？
“第二天電視和新聞的焦點都會是他。”我忍不住打岔了一句。
“不錯。”陳博士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年輕的時候，誰不是爲了名和利呢？我在他們年紀也沒有逃過這種牽絆。”
他繼續(xù)說了下去，最後老葛還被老王壓制住了。他只能在坐鎮(zhèn)控制中心，而現(xiàn)場的指揮全部交給了老王。當然，老王也沒有辱沒使命。他帶隊出發(fā)，成功救出了人質(zhì)。可就在那一晚，不幸也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老王的妻子早產(chǎn)了，他接到妻子的求救電話，二話不說驅(qū)車趕回家裡。然而，當他把車開到離家最近的紅綠燈口時，忽然間看到一個人橫穿馬路而過。虧在這時，他剎車夠快，不至於造成車禍。可是，那人還是因爲驚嚇摔倒了。
老王當然也被嚇了一跳，立即下車檢查。沒想到那人竟然是他那挺著大肚子的妻子，妻子因爲過度驚嚇摔倒在地時羊水破裂。
老王來不及悲傷，毫不猶豫把妻子抱上車並以最快的車速送醫(yī)院。然而，車速再快始終都晚了一步。非但小孩沒保住，連他的妻子也過世了。
從此，車子便成了老王的禁忌。他發(fā)誓自己有生之年是絕對不會再碰方向盤了。俗話說，經(jīng)一事長一智。從那時起，老王爭強好勝的個性徹底變了。他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也蕩然全無，只留下了拖沓的毛病。
“欸！”我聽完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怪不得了，原來王警官身上還揹著這麼一件傷心往事啊。”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陳博士也感嘆了一句：“人到中年的他都還不能放下。”
“換了是我也放不下啊。”我跟著說道：“這件事情很顯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說來聽聽。”陳博士的目光放得閃亮閃亮的。
“王警官接到妻子電話時說的是早產(chǎn)，既然是早產(chǎn)那麼他的妻子又怎麼會出現(xiàn)在紅綠燈口呢？”我把心中的疑點說了出來。
“沒錯。”陳博士點了點頭，然後壓低了音量：“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沒調(diào)查出個結(jié)果來。”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我捏緊了拳頭，嚴肅的說道：“在懸的案子也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說到這裡，沈放買盒飯回來了。她輕輕敲打了幾下車窗，當我放下窗戶時，便問道：“你們怎麼還坐著呢？趕緊上去吧，王警官肯定等急了。”
“小沈啊，讓我看看，你今晚買了什麼。”陳博士經(jīng)驗老道，立即岔開了話題。
沈放將手中的外賣盒子提了提，笑著說道：“咖喱牛肉炒飯，這是王警官最愛吃的。還有小楊的肉末茄子蓋澆飯，我要了幾個餃子。至於陳博士嘛……”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跟著葛組長的口味來了。”
老葛愛吃蟹黃炒年糕，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正好是青蟹上市，鮮美無比。
“好好好，我喜歡。”陳博士笑了笑，跟著跳下了汽車。
我們走進老王的辦公室，首先解決了外賣。然後，纔開始分析案情。老王把所有的資料整理了一邊，所能得出的切入點也只有三處。
第一，迴歸上一起案子。把作案人鎖定爲神秘組織，或許他們研究的病毒並沒有失敗。娜娜對我們說了慌。
第二，繼續(xù)從唯一的倖存者身上找線索。這名在民政局工作的司機也很有可能在撒謊。
第三，就是那一個有悖常理的面具。爲什麼沒有和其他三隻面具一樣沾到血跡，反而是凹進去的呢？
“我建議從第一個切入點下手。”沈放聽完，率先表態(tài)。她始終相信這個案子和神秘組織有關(guān)。
“不妥。”但隨即被陳博士否決了，只聽他說道：“屍體咬人本來已經(jīng)造成了過多的輿論壓力，如果我們再神秘組織擡出來的話，局面將更加混亂。到時候，上級也很難掌控了。即便要查，也不能明著查。”
“我建議從司機身上下手。”我跟著說道：“這老小子神神叨叨的，一定沒說實話。”
“我也同意。”老王附和道。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好的切入點。”陳博士聽了之後，搖了搖頭。
“請老師指點。”老王虛心求教道。
“其實，我不贊同沈放查神秘組織。但也不否認這件案子和該組織沒有關(guān)係。”陳博士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既然明面上不能查，我們就等他們自己找上門來。”
他語出驚人，該組織何等神秘怎麼會自己找上門來？
“等屍老的消息嗎？”我淡淡一笑。
“對，這件事還要你小楊幫忙。”陳博士盯著我，很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