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喝果汁,看上去談興索然的樣子。
白鷺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轉移了話題,微笑說:“爸回到家裡了,和你媽媽團圓了?!?
“嗯?!蔽覍@個話題也不是很感興趣,因爲我對那個爸毫無感情。
“我也是無意中遇到爸的,他在洛杉磯的一個片場打工,那天我去醫(yī)院時,在路上竟然遇到他了,他老了很多,我差點沒認出來。”白鷺自顧自地說著。
她停頓一下,嘆了口氣說:“應該是冥冥之中,自有老天註定,我看到他的那天,剛好你們準備辦結婚喜宴……嗨,若不是他說出真相,及時阻止,你們結了婚,生下個近親的畸形兒,那該怎麼辦呀!”
她說得我心裡難過異常,我看著她說:“別說了好嗎?”
“對不起……”白鷺說了這三個字,趕忙掩嘴。
“我想去和小晴看劇本了?!蔽艺酒鹕韥怼?
白鷺訕訕地笑著站起,抱歉地說:“你看我,總是不大會說話,不討人喜歡?!?
我淡淡一笑,在心裡說,能把端木鳳都哄服帖的人,能不會說話?
“我看劇本了。”我轉身往樓上走。
白鷺追著我說:“之雅,作爲姐姐,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儘量和以南保持點距離吧,對你好,對他也好,你和他疏離,才能讓他早一點從這段孽情裡面走出來?!?
“該怎樣做我自己心裡明白?!蔽业卮?。
她“嗨”一聲笑笑,“我這麼說,你心裡一定反感,既然你明白,那我就不說了,你保重自己,我先走了?!?
“好,我不送了?!蔽覕E腳上樓。
白鷺終於走了,我在陽臺坐了一會,心裡有點煩悶。
她說的話雖然令人心煩,卻也不無道理。
我拿起手機,給安妮打電話,問她科爾沁的行程。
“後天我們就走,之雅,你身體都復原了嗎?”安妮聲音很溫柔。
“復原了?!?
“那就好,後天晚上啓程,你準備一下行李?!?
“好?!蔽掖饝税材?,纔信步走去空中花園。
小晴坐在鞦韆架上,並沒有看劇本,而是手拿劇本,怔怔看著一朵玫瑰發(fā)呆。
“在想什麼呢?”我走到她身邊。
小晴驚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又想你的陸學長了吧。”我在她身邊坐下。
“想也是白想。”小晴自嘲地笑笑。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無望的愛情,想也是白想。
兩天後。
小晴一早被沈以南喊了過去,然後帶回來一份鑑定報告,遞到我面前。
這是沈以南追加的我和沈振宇的親子鑑定,他在沈振宇的遺物裡找到幾根他生前脫落的頭髮,做了這個鑑定,鑑定結果,我和沈振宇累計親子概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也就是說,我的的確確是沈振宇的女兒。
……
我心灰意冷地撕碎鑑定書,丟入垃圾桶裡,然後和小晴打點好行李,出了家門。
和劇組集合後,我們跟隨劇組上了飛機。
他沒有來送我,這兩天也沒有過來看我,但我無怨恨,他無論怎樣,我都能懂。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我接到大根的電話,他到了海州,來投奔我了。
我很開心,但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把他安頓在哪裡。
不得不給沈以南電話,兩天沒和他有任何聯(lián)繫,我忽然感覺打個電話都需要勇氣了。
我身邊坐著沈倩和霍依依,兩人都帶著譏誚斜睨著我。
我走開一些,撥打了沈以南的號碼。
他接通了,第一句便是“我知道,你要登機了。”
“是,不過我不是說登機的事。”我鼻子有點酸,我就知道,我不和他聯(lián)繫,他也在分分秒秒關注著我。
我告訴他,大根到了海州,他馬上答應我,這就給大根安排去處。
說完後,我們都沉默了,沉默一會後,我輕聲說:“那我掛了,你要好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他輕輕笑了笑,補充說,“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嗯,我知道?!蔽艺f完便迅疾點了掛斷。
眼眶中不覺已盈滿淚水。
我微微仰頭,想把眼淚倒回去。把那和他刻骨相戀的時光,在心裡硬生生地掐掉一段。
恢復好情緒,安妮在喊大家集合了,我忙過去。
沈倩和霍依依一起朝我撇嘴冷笑。
大偉在我耳邊小聲說:“別理睬她們。”
我微笑,點了點頭。
這兩個女人一路之上倒是也沒滋事生非,只是時不時嘲諷地瞅我一眼,我深知那嘲諷的意思,在她們眼裡,不就是我又被沈以南拋棄了嗎?
奔波了兩天,我們才抵達科爾沁大草原。
草原的夏天太美了,藍天白雲,悠遠遼闊,我做著深呼吸,排解心頭的壓抑。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一個俊美的男子騎著馬奔了過來,朝我們打招呼。
大偉介紹和我他認識,他是多爾袞的扮演者鄭淺澈,在圈內也是小有名氣,是公司新近簽約的一線男演員。
“你好,之雅小姐,認識你很高興?!彼麖鸟R背上一躍而下,向我伸出手,笑容俊美陽光。
“你好?!蔽叶Y貌地和他握手。
“之雅的旗袍真是太美了,仰慕已久?!编崪\澈很真誠地看著我誇讚。
“謝謝。”我微笑道謝,女人嘛,有人讚美,總是由衷地開心。
“對了,你會騎馬嗎?之雅?”鄭淺澈問。
“我不會。”我搖頭,暈了,劇情裡面,是要騎馬的,那我得趕緊學學。
“我會,姐,你別擔心,我來教你?!毙∏鐮窟^一匹馬,安慰我說。
“小晴子,你還是教我吧,我也不會。”大偉一臉可憐地看著他。
鄭淺澈扶額,笑著說:“老天,皇太極不會騎馬,你開什麼玩笑,趕緊和小晴子學吧,我來教之雅!”
我不大相信大偉不會騎馬,我琢磨著他就是想和小晴找機會膩歪,暗暗笑了笑。
鄭淺澈看上去很爽朗正派,我對他第一印象很不錯,和他學騎馬也不反感。
我往他走去,他身邊的馬是背對著我的方向站著。
鄭淺澈一把拉住我手臂,將我拖到旁側一點,我腳沒站穩(wěn),撞入他懷裡。
“哎——”我有些不悅地瞪他,剛還對他印象好呢,怎麼能這樣突如其來吃人豆腐!
“你靠近馬的時候,因爲視野的原因和草食動物的本性,馬兒對於從後方接近的物體有本能的恐懼,會用後蹄踢,所以你千萬不能從後面靠近,那是很危險的?!编崪\澈放開紅了臉的我,撫摸著馬兒的頭,微笑和我耐心講解。
我訕訕地笑笑,看樣子倒是我想多了。
鄭淺澈眼眸明朗單純,毫無尷尬之態(tài),繼續(xù)說:“你從前面走近,要沉著穩(wěn)定,你若是驚慌的樣子,馬兒的情緒也會受感染,它會不安,會對你警惕?!?
“嗯,我知道了?!蔽尹c點頭。
大偉那邊傳來他誇張地驚叫,我轉頭看他,他騎在馬背上,好像搖搖欲墜。
“小晴,快上來,我一個人害怕!”
小晴沒理睬他,揚起鞭子朝馬屁股甩了一鞭。
“哈哈,小丫頭比他更精!”鄭淺澈大笑。
馬兒頓時揚蹄狂奔,大偉的身子立即坐正,嫺熟地將馬掌控了。
“大壞蛋!想騙你姑奶奶!”小晴拽著鞭子,指著他笑罵。
大偉繞了一圈,迅疾回來,從小晴身邊經過時,忽然伸出手臂,將小晴抱到馬上,摟在臂彎,隨後揚鞭策馬,馳騁在草地。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思想不受控制地神往了,那馬背上的男女主角,變成了我和沈以南。
這該是多麼甜蜜快樂的一幕呀,然此生此世,再無可能。
“之雅。”鄭淺澈輕聲喊我。
我猛地回過神來,忙擦一下眼睛,扯扯嘴角。
“你哭了?”他看著我,從兜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我一張。
“沒有,風吹得眼睛有點疼?!蔽衣曇粢褞е┰S鼻音,拿著紙巾,避開他的目光,擦拭一下眼睛。
鄭淺澈笑笑,說道:“我們繼續(xù)來說怎麼騎馬吧?!?
“好的!”我很感謝他不刨根問底,讓人不至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