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被江懷楚拽著坐下, 眼神還不住往外瞟,似乎和江懷楚說話的這一會兒功夫,他那個給他即將出生孩子打的書架就再也做不好了。
江懷楚意識到情況的嚴重, 坐在他對面, 修長的指敲了敲桌子, 蕭昀這纔回頭:“楚楚。”
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 江懷楚開門見山, 溫聲道:“蕭昀,你是不是這幾天壓力太大了?”
蕭昀:“沒有!”
江懷楚見他還是一驚一乍的,越發(fā)小心翼翼照顧他的感受, 聲線溫柔:“那你是不是思慮得稍微有點多?過於擔心孩子了?”
蕭昀滿眼不理解,像是不明白他怎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怎麼能那麼若無其事:“我那明明都是正常的擔心, 我還嫌思慮的少呢!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啊!又要生, 又要養(yǎng),本來兩個人, 馬上三個人,生活馬上翻天覆地地要變了,這是小事嗎?怎麼能叫過於擔心?!”
江懷楚忙道:“……我錯了我錯了,是我沒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重大。”
“楚楚,爲什麼你看上去一點都不擔心?”蕭昀匪夷所思道。
江懷楚道:“……我擔心沒用啊。”
他擔心不擔心, 孩子都要生的, 到了時辰, 他怕不怕疼, 都會疼的。
那他擔心有什麼用?
蕭昀納悶說:“沒用你就能不擔心了?”
江懷楚道:“……不然呢?”
蕭昀道:“你怎麼做到的?”
“……”江懷楚被他問住了, 柔聲說,“那咱們好好聊聊, 你擔心什麼?”
蕭昀整個人看上去還是繃得緊緊的,他本來頭髮就偏硬,如今更是根根又粗又槓,他本來表情就囂張誇張,略帶一點浮誇,爲人處世在正常人和不正常間危險徘徊,眼下之前的誇張被放大了些,更顯得神經(jīng)質無厘頭了。
拴住他的繩子顯然已經(jīng)繃不住了,他要滑落神經(jīng)病那一行列了。
蕭昀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了,他總是前一秒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強大稱職的父親,潔身自好、疼愛媳婦兒、英俊、還是皇帝,後一秒?yún)s又覺得他屁都不是,除了身份地位高些,養(yǎng)孩子方面不比旁人厲害多少。
他在極度自戀和極度自卑中反覆橫跳,一點緩衝的餘地都沒有,這種高低的巨大落差,讓他歷經(jīng)千帆,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都像個陀螺,一停下來就心砰砰亂跳,手心發(fā)汗,非得爲孩子和江懷楚忙起來轉起來,幹些極端的需要消耗巨大體力的事,才能讓他精神有一刻安寧。
他百般準備、蒐集信息,原本只是爲了叫自己心安,卻未承想知道的越多越緊張焦慮,腦海裡充斥著各種恐怖的事故,在他閒下來的時候一遍遍循環(huán)播放。
眼下善解人意的媳婦兒坐在對面,蕭昀踟躕片刻,難得低落道:“……你懷孩子夠辛苦了,我不想把情緒傳染給你。”
江懷楚道:“你現(xiàn)在這樣我很擔心,我也會有情緒的,你放心跟我說,我心態(tài)好得很,不會受影響的。”
他實在不明白,只是生個孩子的事,無數(shù)人都走過,蕭昀怎麼能焦慮成這樣。
蕭昀看向他,沉默幾秒,終是交握著手,沮喪道:“楚楚,我好怕是個女兒。”
江懷楚一怔,心頭猛地一沉。
他不知道蕭昀重男輕女。
自己兒子女兒都愛。
可蕭昀居然能爲擔心是個女兒焦慮成這樣。
他一國皇帝,肯定想要兒子。
自己怎麼就想不明白。
江懷楚抿了抿脣,有幾秒的時間一句話沒說,終是平復下心情,神色稍淡,依然溫和道:“爲什麼怕?”
蕭昀眼巴巴地看看他。
江懷楚茫然地蹙了下眉。
一說起這個,蕭昀明顯焦慮了一個度,道:“你是你皇兄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結果被我……”
“我好怕是個女兒,我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一不留神被不知道哪個狗東西拱了,還沒及笄就懷孕了,大著肚子回來口口聲聲說非他不嫁……”蕭昀兩手掌心狠狠抵住了眉骨,顯得有些崩潰。
江懷楚:“……”
好半晌,江懷楚一句話都說不出,和蕭昀呆久了稍厚起來的臉皮也紅了個徹底,他這話雖是在說女兒,倒像是故意讓他羞恥似的。
蕭昀眼巴巴看著他:“楚楚,我求求你生個兒子好不好?我不要女兒,我兒子拱人家閨女兒我肯定替人家做主,只要別是我自家閨女兒,我會瘋的。”
“……不會的不會的。”江懷楚輕聲安撫道。
“會的會的!就算按天道好輪迴,我?guī)至诉@缺德事,老天說不定也要報給我呢,”蕭昀絕望道,“而且我特地叫人調查了下這類事,母親未婚先孕的,女兒就是比人家明媒正娶後再懷孕的容易未婚先孕……”
江懷楚臉色微變:“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就好像父親是個到處尋花問柳的敗類,兒子也很容易這樣,是一回事!”
江懷楚臉色驟變,忽然握緊了手。
蕭昀說得對。
蕭昀道:“所以還是生個兒子好,而且你想啊,閨女兒還得給別人生孩子,多疼多危險不說,孩子還跟別人姓。”
江懷楚臉色微白:“很疼麼?”
蕭昀剛要將他這些天派小太監(jiān)們去民間搜刮的生育過的女子的經(jīng)驗之談分享給江懷楚,見他臉色變化,到嘴邊的“疼瘋了”瞬間嚥了回去。
他這突如起來的欲言又止和幾秒沉默,叫江懷楚的心猛地降了降:“……沒……沒有那麼疼吧?那麼多人不都過來了。”
他猛地一想,也有很多人沒過來,臉色更白了。
他之前怎麼那麼樂觀?
蕭昀見情況有點不對勁,忙道:“……楚楚,你別多想,現(xiàn)在擔心焦慮沒用的,該來的還是回來的,好好休息,心情最重要……你有我啊!神醫(yī)相公,我太爺爺在,你不可能有事的!”
“不啊,你不懂,”江懷楚眼神微微焦灼起來,“就算生沒問題,孩子在肚子裡看不出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不不……不會的!”蕭昀道,“你別瞎想!!它那麼活蹦亂跳的,你看旁人的孩子不都沒事!”
“可是也有天生就有……”
“楚楚,你千萬別瞎想!!你要往好的想!!”
蕭昀恨不得割了自己先前說話的舌頭,他就知道他躲到謝遮府上睡是對的,焦慮真的會傳染,慌慌張張無頭蒼蠅似的站起來,手都無措地沒地兒放,懸在半空,最後乾脆大步流星撲上去,一把抱住了自己急得眼睛微微發(fā)紅的媳婦兒,揉揉他的鬢髮。
“沒事的!你別瞎想!你看你肚子明明比人家大,人家長密密麻麻的紋,你一丁點兒都沒有!”
江懷楚臉色更白了:“那會不會我運氣全在這上面耗盡了,所以生的時候……”
“呸呸呸!!!”蕭昀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光,“咱們是誰,皇帝和王爺呢!本來就是天運之子!”
“你剛說我肚子比人家大一圈,”江懷楚扶著蕭昀肩膀的手微微發(fā)抖,“我會不會難產(chǎn)?”
“……”蕭昀心頭猛地咯噔一聲,心道完了。
完了完了,他還沒想過這個,自家媳婦兒的肚子,老頭看了都有點緊張,叮囑不要多吃了,萬一難產(chǎn)怎麼辦啊?
……
接下來的幾天,小夫夫一個比一個精神緊張。
兩人緊張起來還是兩個極端,蕭昀是到處撒歡使力氣,一刻不停,江懷楚則是悶在房間裡發(fā)呆,不是人勸,根本一動不動。
二人正好配合上了,蕭昀知曉是自己闖的禍,也不去謝遮家了,天天寸步不離地粘著江懷楚,拖著他到處活動,嘰裡呱啦在他耳邊說個不停,替他按摩。
許是知曉他兩個爹太難熬了,本來估計要晚幾天纔會有動靜的肚子,提前了七八天疼了起來,殺了在外遊玩的江懷楚和蕭昀一個措手不及。
蕭昀橫抱著疼得臉色煞白的江懷楚往府裡面衝刺,驚慌道:“來人!快來人!!太醫(yī)!!老頭!!楚楚要生了!!”
他這一吼,無數(shù)人很快衝了過來。
所幸的是一切早就準備妥當,他們雖慌卻不亂,立刻該準備的去準備了。
蕭昀抱著人大步流星往後院裡去,聲音發(fā)抖:“楚楚!”
江懷楚依偎在蕭昀懷裡,脣色蒼白,深吸了口氣,艱難地從齒縫裡擠著字:“……我沒事。”
蕭昀拖著他的手都在抖,指尖僵的冷的彷彿失去知覺。
“這麼疼嗎?!”
江懷楚不想說話。
他只覺得疼,密密麻麻喘不過氣的疼,剛纔還好,這一陣疼得厲害,是他這輩子都沒經(jīng)受過的劇烈絞痛。
腰上腹部繃得緊緊的,很硬很重。
蕭昀抱著人把人輕放到了牀榻上,時辰還沒到,要等,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江懷楚說:“……你出去吧。”
“要生了我再出去!”
他和江懷楚約好了,江懷楚不想讓他看到,所以無論他說什麼,他也不讓他留在他身邊。
“你……”一陣疼,江懷楚抽了聲氣。
蕭昀大驚,二話不說撲上了牀榻,捧住了他的臉,從江懷楚額角觸到一手冷汗,越發(fā)覺得手心發(fā)涼,心頭燙得焦灼。
江懷楚虛弱道:“你幹什麼?”
蕭昀抱著他腦袋,下巴緊緊抵著他鬢髮,像是要和他黏上了:“楚楚,都怪我!我是個混蛋!”
江懷楚在疼的間隙笑了:“跟你有什麼關係,是我自己……”
江懷楚陡然皺緊眉頭,像是小時候被門夾到了手,疼得好半天動也動不了,隻言片語也說不出。
裡面大概是個混世魔王,稍稍動一下,就讓他疼得難以忍受。
蕭昀眼睛霎時紅通通的:“媳婦兒。”
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這麼多年都沒掉過眼淚,愣是被眼下嚇得六神無主,兩眼紅紅,江懷楚疼極了,竟是沒忍住,笑了:“……你丟不丟人?”
“不丟人!”
江懷楚擡手,摸了摸他俊美峻然的臉龐,像是在安撫,動作溫柔又飽含依賴。
蕭昀原先還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倏然瞪大了狗眼,聲嘶力竭道:“不!!!不許交代後事!!!”
“……?”江懷楚拍了下他的肩,“我沒有!”
他被氣笑了,硬撐著的一口氣鬆了,疼又密密麻麻地浮了上來。
蕭昀立即去吻他的手,從細細的指尖吻到手腕兒,他原先這麼吻,都是溫柔又疼愛的,如今卻因爲心境的劇烈動盪,吻得又急又亂,彷彿害怕失去,害怕出任何丁點兒意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找回一點真實感和安全感,一遍遍確認。
饒是明明知曉幾乎是萬無一失,他依舊害怕那微乎其微的噩夢。
江懷楚看著他,像是通過這無聲的語言,讀懂了他的心思,心頭一暖,不知道爲什麼,臨要生了,前幾日的緊張反倒消弭了,眼前只剩下了這個眉目濃墨重彩的男人。
“蕭昀,”他輕輕說,“我好希望孩子長得像你。”
從前他是喜歡孩子,但如果不是老莊主,他絕不會爲了生個孩子,做出這種事來。
現(xiàn)在他因爲喜歡蕭昀,心甘情願爲他生孩子。
蕭昀卻因爲太緊張慌亂,並未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只呵呵說:“它要是聰明就長得像你,它要是長得像我,生出來屁股我都給它打爛!像你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江懷楚瞪他:“你再說它要不肯出來了。”
蕭昀驚恐,猛地坐起翻下了牀,瞪著江懷楚的肚子,生怕裡面的聽不見似的,指著它,大聲道:“你待會兒要是敢折騰我媳婦兒,生出來老子給你倒掛在樹上抽聽見沒?!”
江懷楚:“……”
蕭昀陰沉著臉:“我他娘勸你識相點,不然老子說到做到!”
江懷楚又撲哧笑了,一口氣又鬆了,又是一陣疼上來,他去輕輕推蕭昀趕他出去。
這人在這兒,真是沒完沒了了。
……
老莊主來了後,讓蕭昀抱著江懷楚,把他放進了一池溫水裡。
蕭昀眼也不眨地江懷楚的腿,像是要看看那裡會不會變成魚尾巴似的。
江懷楚天生就會水,他入了水之後,烏髮浸了水散在身後,整個人像個海妖和神仙的私生子,又勾人心眩,又清皎如月。
更何況他現(xiàn)在懷著他的孩子,原本纖細的腰變得臃腫沉重,原先流暢纖細的線條美消失了,卻不是走向了醜,反而被另一種更復雜奧妙的美取代,它的名字也許叫做,他是蕭昀的人。
一個孕夫,任何人看著他的肚子,就會立即想到那些夜晚,想到他的另一半,這是蕭昀在他身上留下的昭然若揭、會隨時間一天天壯大的痕跡。
是一種完完全全的佔有,肆無忌憚的生長。
他和蕭昀有無數(shù)美好的回憶,他是蕭昀的人,他願意爲蕭昀生兒育女,這個暗示,就比先前所有的美還要震撼。
蕭昀心頭被不知名的情緒充斥填滿,身側的手微微發(fā)抖。
江懷楚接觸到水,神色明顯緩和了些,他輕輕遊動。
蕭昀知曉他們楚楚有鮫人的血脈,可真正看著這幕,還是呆住了。
楚楚懷孕之後還變漂亮了,除了剛懷上那會兒吐得難受,後來基本沒有任何不適。
老莊主跟他說,這是他的血脈原因,包括他異於常人的瑩白膚色,也是因爲這。
所以叫他不用擔心,南鄀史書記載,七百年前的南海的鮫人易生產(chǎn)。
……
蕭昀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踱步來踱步去,上躥下跳,晃得身後的一衆(zhòng)朝臣眼都花了。
他們也是汗流浹背,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發(fā)汗,聽著裡面的一聲聲隱藏著劇痛的悶哼,精神高度緊張。
陛下著急,他們的著急可不比陛下少。
光這聲音就能叫人感同身受,頭皮發(fā)麻,皮膚隱隱發(fā)痛,心頭耳邊嗡嗡直響。
皇帝眼睛紅通通的,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掛兩串眼淚:“怎麼還沒出來啊!!”
他像是忍無可忍要衝進去陪江懷楚了,過來人劉韞一把扯住他衣袖:“陛下,這正常的!您莫急,這纔剛開始啊……您省點力氣,別待會兒……”
“剛開始?!”蕭昀瞪大了眼睛。
他轉頭看向其他有妻有子的朝臣,他們都點點頭:“陛下,這還早,才小半個時辰……”
蕭昀霎時崩潰,揪著自己的頭髮:“……還……早早啊?!”
“拙荊生犬子時,足足一夜。”
“臣妻亦是。”
“陛下稍安勿躁……皇……才卿肯定會沒事的。”
“一夜?!”蕭昀頓時感覺世界都灰暗了,想想接下來那麼多個時辰楚楚要遭受的成倍的痛苦折磨,那麼大個人,實在沒忍住,兩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朝臣大驚,忙涌上去勸慰,蕭昀眼淚還掛在臉上,就見太妃急急忙忙地跑出來,高興地聲音發(fā)抖道:“生了!生了!”
蕭昀:“……”
朝臣:“……”
蕭昀一把抹掉那兩串自作多情的眼淚,欣喜若狂地衝上去,握住她兩隻手腕,忙不迭顫聲問:“楚楚怎麼樣?”
太妃喜笑顏開道:“沒事!別擔心!都好著呢!”
蕭昀提在嗓子眼的心霎時歸了原位,心頭沉甸甸的,頗有劫後餘生的虛脫感,鋪天蓋地的幸福在心尖油然而生,讓向來不信命信天的他由衷感謝上蒼,他握著太妃的手微微發(fā)顫:“是兒子還是女兒?”
一臉狂喜的朝臣也都看了過來。
太妃說:“兒子。”
劉韞和一衆(zhòng)老臣霎時老淚縱橫:“先帝爺啊,我們有臉去看您了!咱大寧有皇子了!”
他們還沒嚎完,意識到重男輕女不好,剛要補上一句是公主他們也愛得緊,肯定卻聽蕭昀比他們更誇張地大笑道:“太好了!!是兒子!!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蕭昀轉頭,像是難以遏制喜悅激動之情,衝上來,一把緊握住了劉韞的手:“老頭,你聽見了嗎?是兒子!!太好了!!不是女兒!!太好了!!”
身後太妃臉色陰了陰。
她怎麼不知道蕭昀重男輕女?這要是個女兒,楚楚該多心寒?
劉韞暗朝他們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皇帝使眼色。
更想要兒子心裡想想就好了,他怎麼能表現(xiàn)得如此直白?未免太過冒犯。
劉韞拼命咳嗽,其他朝臣也在暗中提醒,蕭昀卻沉浸在了不是女兒的喜悅裡,眼中旁若無人,如釋重負地一遍遍重複:“不是女兒,不是女兒,太好了,不是女兒,不是女兒就好,楚楚真棒……”
他剛唸叨了幾句,又一在宮裡德高望重的老嬤嬤跑了出來,抱著兩個襁褓。
蕭昀看著那兩個一模一樣的襁褓,表情僵住了。
身後的朝臣也表情也凝住了,過早出來的太妃也是呆若木雞。
老嬤嬤臉上的贅肉激動得直晃盪,大喜過往,揚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公子生了一對龍鳳胎!!”
一陣死一樣的寂靜,朝臣狂喜嚎叫,老淚縱橫,有誇張的甚至瘋了似的開始手舞足蹈。
立在階下的蕭昀卻渾身開始發(fā)抖:“龍……龍什麼……?”
“龍鳳胎!!”老嬤嬤以爲他是太高興了,生怕他聽不清無法將天大的喜事傳遞給他似的,一字一字高聲道,“公子生了一個皇子,一個小公主!”
劉韞高興的表情都有些不協(xié)調了:“陛下!!大喜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喜得愛子愛女!”
衆(zhòng)朝臣齊齊涌到蕭昀跟前祝賀,蕭昀腦海裡卻循環(huán)著那句“一個小公主”,心道一聲完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