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章 勝負（二）
二百三十九章勝負（二）
小桃追著羞得幾乎要鑽到地洞裡的冷梅出來。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這才阻止住了她低著頭不看路的在園子裡瞎撞似的亂跑。
冷梅一接觸到小桃那帶著盈盈笑意的眼睛，就覺得臉上燒得要冒煙兒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看．．．看我做什麼．．．又．．．又不是沒見過．．．”
“見是見過，不過今天不同，”小桃笑著扯著冷梅的手，起到一旁少人經(jīng)過的一棵樹下站定，笑道：“往常你是冷家妹子，以後便是十二皇子妃了，你說我該不該好生瞧瞧你呢？”
果然冷梅連耳朵都紅了，知道是小桃故意打趣自己，便連扭著身子道：“樂姐姐，你．．．你再取笑我，我不理你啦．．．”
小桃拍拍她肩膀笑道：“這有什麼好害臊的，該值得高興纔是。其實呀，就你摸不準(zhǔn)十二皇子的心思，他對你的那份兒心我們這些旁觀者卻是瞧得一清二楚的。我也不妨告訴你，今日來參加這個菊花會之前，十二皇子還交待了我一個任務(wù)呢。”
“任務(wù)？”冷梅睜大一雙圓圓的黑眼睛，疑惑的問：“什麼任務(wù)？”
小桃笑道：“還不是跟你有關(guān)係。他讓我藉著今天的機會，畫幾副你的畫像。要我留下一副來送他呢，這如今他都直接承認瞧中你了，而且要跟皇上去提親，估計著過不了幾**們便是定下親事的未婚夫妻了，哪用得著看畫來一解相思，直接見面就得了。我也歇歇手呢。”
冷梅低下頭笑著不言語，那臉上的神情卻是嬌羞中含著幸福的，看得小桃心內(nèi)也替她欣慰。十二皇子人直爽又老實，是個不錯的好男子，他又傾慕了冷梅三年，這次終於能打開天窗把話說破，也算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看來，那吳曼霜的故意搗亂倒起了意想不到的好結(jié)果呢。
小桃拖著冷梅又回到小樓的前廳裡，因著風(fēng)秀林擔(dān)心她害羞，便提前知會了幾個哥哥們不要取笑她，冷梅見衆(zhòng)人並沒有把眼光全聚在自己身上，這才心裡穩(wěn)當(dāng)些。
吳曼霜見著小桃和冷梅兩個，眼睛裡便似要噴出火來，但是眼下的情勢一來她還要保持風(fēng)度，二來這面前的兩個女子一個是七王爺?shù)男念^好，另一個是未來的十二皇子妃，都是不能正面來得罪的，尤其還是在這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她便壓住了心頭不爽的情緒，對冷梅用低的只有她們幾個才聽得見的聲音道：“冷姑娘，我方纔說什麼來著，十二皇子果然是鍾情於你的。我這裡恭喜你了。”
冷梅明知道吳曼霜嘴上甜蜜心裡含酸，她想起剛纔就是吳曼霜挑起的事端。還虧了十二皇子爲(wèi)自己正了名，若是十二皇子無心於自己或是他礙於面子不肯當(dāng)衆(zhòng)表態(tài)，自己豈不是著了吳曼霜的道兒？冷梅想起就生氣，當(dāng)下沒好氣兒的淡淡掃了對方一眼，冷冷的道：“吳姑娘真是費心了。自己的事兒還沒弄明白呢，倒恭喜起我來了。我勸吳姑娘回回神兒，等會兒皇上出題的時候，你這滿腹才學(xué)的人才能披荊斬棘，勇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呢。”
吳曼霜豈會聽不出冷梅話裡的明褒暗諷，但無奈此時冷梅是有十二皇子做後臺的，她不敢向以前那樣張嘴就來的跟冷梅針鋒相對，因著她知道十二皇子還有那個四皇子都是與七王爺最親近的兄弟，便不敢隨便得罪了冷梅。此時雖聽得冷梅暗諷她，也只好當(dāng)作沒聽見就是了。
雲(yún)平郡主雖然也不喜歡吳曼霜其人，但是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何況這位吳曼霜的爹爹是當(dāng)朝一品的臣相，就算看在吳相的面子上，也不能太過於讓他的女兒下不來臺。而且冷梅的父親身爲(wèi)禮部尚書，辦差事時還要跟吳相接觸的，若是兩家的女兒弄得水火不容似的，未免大家面上不太好看。
想到這裡。雲(yún)平郡主便插口笑道：“什麼才女不才女的，冷丫頭這話顯得說的偏了。咱們不說別人就說我罷，成婚前我十六七歲的時候，那騎馬射箭女子中少有人能比得過我的，連皇上都嘆氣說我若是個男兒身就好了，最少也是個衝鋒陷陣能獨當(dāng)一面的大將軍！向來誇獎一個人時都愛說文武全才，可見這武也是才之一種，難道我便不算得是個才女了麼？”
此言一出，衆(zhòng)人不由得都笑了。氣氛當(dāng)時便緩合了下來，沒有方纔那樣劍拔弩張的了。衆(zhòng)人都知道雲(yún)平郡主所言非虛，當(dāng)時的雲(yún)平郡主正是因著一身好騎術(shù)和好箭術(shù)，纔在偶然的機遇下碰到了如今的夫君蕭威，兩人比試了一番騎術(shù)和箭術(shù)，自然是雲(yún)平郡主還差蕭威一截，但是兩人卻擦出了感情，這才被皇上賜婚結(jié)成了夫妻。衆(zhòng)人都是聽說過這段故事兒的，連小桃也聽風(fēng)翊宣講過堂姐和蕭威的結(jié)識經(jīng)過，所以眼下聽她這樣一講，冷梅便感了興趣，笑道：
“郡主和蕭將軍這段姻緣，也是出了名的一段佳話了，只是那時我們年紀還小，根本就沒有見識過郡主的騎射本領(lǐng)，可是你自從跟蕭將軍成了親之後，卻從沒見你再騎馬射箭的，真是可惜了。”
雲(yún)平郡主笑笑沒有答話，小桃是知道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的，但是此話又不好當(dāng)著這些人面兒明講，便笑著對冷梅道：“冷家妹子。這道理還不好猜麼？你想啊，人家蕭將軍已經(jīng)是整天拿刀弄槍的治理軍務(wù)的威遠大將軍了，雖說郡主她以前騎射都好，可是畢竟是身爲(wèi)大將軍的妻子，得注重些夫人的禮儀，又不是開武館的，難道整日裡也跟著弄那些刀槍劍戟的？蕭將軍是討老婆，又不是招部下，你說是麼？”
冷梅想了想，忽得雙手一拍笑道：“對呀，我怎麼就忘了，若是雲(yún)平郡主她將來有了小寶寶，還這樣騎馬射箭的，豈不是太不方便了。”
其實冷梅只是這樣無意一說，誰知道竟猜中了事實，雲(yún)平郡主一張臉頓時也染上紅雲(yún)，心裡想到肚中有了和夫君兩人共同的孩子，便泛起一陣陣甜蜜，但嘴上卻是嗔著道：“你這丫頭越來越不知羞了，這樣的話也信口亂說了起來，若是讓你母親聽見了，回家不責(zé)罵你纔怪呢。”
冷梅眨了眨圓眼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鬢邊的碎髮。就在這時，卻見樓上的皇上在幾個大臣的陪同下，走了下來。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是皇上該出題的時候了。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此時不光吳曼霜緊張，連小桃心裡也是有結(jié)七上八下的。雖說方纔和風(fēng)翊宣在假山後已經(jīng)說得那樣透徹，她完全是不懷疑他想要求娶自己的決心，可是她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一點擔(dān)心，怕皇上出了個故意刁難的題目來爲(wèi)難她，萬一她輸了，事情只怕會變得複雜了。三個人糾纏在一起的情形讓她想想就覺得不舒服。
不自覺的，她的眼光便向?qū)γ娴娘L(fēng)翊宣溜了過去，就象心有靈犀似的，風(fēng)翊宣的目光也正往她這邊投過來，四目相對之下，她讀懂了他眼裡傳遞來的信息，他的神態(tài)自若，眼神堅定又專注的望著她。小桃一瞬間就覺得心裡安定了許多，因爲(wèi)她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zhàn)，她背後還有一個愛她的男人在支持她。
吳曼霜注意到了兩人間的互動，不由得捏緊了在長大袖口裡的手掌。他們就是這樣無視她的存在的麼？她眼光看向站在皇帝身旁的父親吳離，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無奈父親卻是象沒有注意她。吳曼霜心裡發(fā)急，難道父親就不想自己能順利的嫁給七王爺麼？她剛纔在這廳裡呆著，滿以爲(wèi)父親能找個藉口出來給自己一點兒暗示，好讓她能更有把握贏了那個樂家丫頭，可是照眼前的光景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
風(fēng)擎日在一班臣子的陪同下坐在了廳裡的主位上。他瞧了瞧小桃，又瞧了瞧吳曼霜，說出了自己給兩個姑娘出的題目。
皇上的題目很簡單：讓兩個女孩子到京郊寺廟旁的大榕樹下取東西。他事先命人在樹下埋下了兩個荷包，一人取一個，誰先回來把荷包交到皇上手裡，誰就算勝了。而且言明，不許人幫忙。
衆(zhòng)人都是吃了一驚，誰也沒想到皇上出的最後的難題竟是這麼簡單的題目。拿東西這件事情只取決於誰的腳程快而已，和什麼才藝品德全都扯不上關(guān)係。包括小桃和風(fēng)翊宣也沒想到一向精明睿智的皇帝竟然出了這麼個沒有含金量的問題。
小桃此時心裡面是哭笑不得，這比賽取東西，不成了現(xiàn)代裡的賽跑了麼？看誰的馬車跑的比較快，回來早的那個人便勝出，她不敢相信自己和風(fēng)翊宣賜婚的機會就綁在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比試裡。她偷眼看向吳曼霜，發(fā)現(xiàn)對方也是一臉的茫然，想來也是被皇帝的這一手給嚇住了。她想想?yún)锹谏洗螌m中夏宴時暗諷過自己是未纏過的天足，而她則是纏過足的女子。
若是兩人下了馬車來跑，肯定是她跑得比較快了，她小時候跟著幾個哥哥漫山遍野的亂竄那腳力可不是白給的，雖說這兩年家裡有馬車，出入都多是坐馬車來回。可是總好過腳不沾地，一天走不了幾步的吳家大小姐罷？
她正在想著，就聽上面皇帝說道：“你們兩個丫頭等會到門口去，我給你們準(zhǔn)備了兩輛馬車，這兩輛馬車的馬都是腳力差不多的，省得你們會暗地裡說我偏心。你們自個兒去挑一輛，同進出發(fā)，我就在這廳裡面等著，誰先把荷包交到我手裡，誰就贏了。”
衆(zhòng)人的眼睛又一下都盯在了兩個女孩子身上，這一下子他們可猜不出來誰能勝出了？皇帝風(fēng)擎日興致很高，說完話便起身往外面走，衆(zhòng)人只得跟了上去。外面的人也聽到了剛纔皇帝所說的話，這一下子大家都來了興致，紛紛跟在皇帝的後面往園子門口走。
果然到了園門口，發(fā)現(xiàn)有兩輛從馬車行新僱來的車子停在那裡，兩個車伕都是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想是趕車的水平也是差不多的。風(fēng)擎日便讓小桃和吳曼霜兩人上前去挑馬車，小桃身子還沒有動呢，就見吳曼霜一個健步衝上前去，眼睛睜的大大的在兩輛馬車前仔細端詳了一番，後來終於挑了一輛看的順眼的掛著青色簾子的馬車坐了上去。小桃也不計較，便上了剩下的掛紅簾子的一輛。
那兩個車伕被僱來了只是趕車，哪裡知道這裡頭的情形？他們只道這是有錢的富人興起來的好玩的把戲，雖然好奇他們也沒有多問，因著方纔有人給了他們一人十兩銀子，讓他們只管聽車上的女子吩咐就是。十兩銀子啊，那可是他們趕車半年也掙不來的，於是兩個老實的車伕閉緊了嘴，只想著聽話趕車就是。
風(fēng)擎日瞧著兩個姑娘都坐進車裡了，便衝旁邊的一個貼身侍衛(wèi)點了點頭，那侍衛(wèi)便高聲衝那兩個馬車伕大聲道：“走罷。”
兩個車伕聞言一掄馬鞭，那馬撒開四蹄便飛奔而去。不一會便消失在街口。因著要讓兩匹馬使足了勁兒狂奔，所以提前這園子到京郊的路上都派人讓開了一條大路，由京府尹的衙役們在路兩旁看守著，百姓們自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在路兩旁探頭探腦的看著。不一會兒，就聽到由遠至近的馬蹄聲漸漸傳過來，兩輛跑得飛快的馬車越了過去，象一陣風(fēng)相似。
此時在園子門口的風(fēng)翊宣雖說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心裡卻是又擔(dān)心又有幾分期望，他希望過一陣子先回來的是那輛紅簾子的馬車，若是小桃先到了，那麼他便會趁此機會向父皇再次提出求親的請求。想到這裡，他八不得小桃那輛馬車上的馬是自家的雪球纔好，那雪球奔跑起來快如閃電，還不穩(wěn)贏麼？
可小桃此刻在馬車裡被顛得七葷八素的，她從來不知道馬拉車狂奔起來竟是這等的要人命。就連上次在皇家圍場初次騎雪球飛跑，也沒有這樣難受。她覺得自己的小身子骨都快被折騰的散架了，因那車伕得了命令誰先趕回園子門口，便可以多十兩的賞銀。這樣一來，車伕的利益便和車裡坐著的她們是一致的，還不玩了命兒的讓馬兒飛跑。
在車廂裡的小桃在被顛得暈乎乎的時候在想，莫不是皇上的真正目的不是讓她們兩個分出個勝負，而是拿她們兩個丫頭耍著玩來著？這樣一路狂奔而去怕是沒到地方人就先暈陶陶的了，不一頭撞到那大榕樹上去算是走運了。她因著去過那裡好幾次趕廟會，知道那棵大榕樹在什麼地方，想讓馬車伕略慢些，但是又一想風(fēng)翊宣那充滿柔情的眼神。哎，算了，想自己原來連過山車都坐過不也挺過來了麼，還怕這個馬車來顛？
於是，小桃咬緊了牙，伸手把住座位旁邊的把手，儘量讓自己左搖右晃的身子穩(wěn)當(dāng)些。此時的吳曼霜也是被顛得難受得要命，但是想起等會若是能先到一步，便多了一分勝算，便忍著想噁心的感覺，大聲對前面趕車的車伕叫道：“趕快些，再快些！若是咱們贏了，我額外再加你一百兩銀子！”
那車伕一聽，什麼？一百兩銀子？頓時瞪大了眼睛，若是他得了一百兩銀子，就馬上不幹這趕馬車的活計了，回家買上些好田租給賃戶，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去。有了銀子的刺激，那車伕趕馬的鞭子落得更急了，本來還跑在前面的紅簾子的馬車竟?jié)u漸快被這青簾子的馬車追上。
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兩輛馬車齊頭並進的駛到了京郊的寺廟外，因爲(wèi)這裡今日不知是哪個神仙菩薩的生辰，來上香的人熙熙攘攘的，馬車只能停到外面的土路上。馬車一停，兩個女孩子都急步從車了跳了起來。那吳曼霜因著是一對小腳，蹦下來時有些急，差點兒沒摔個跟頭，連忙扶了旁邊馬車廂一把，這才站穩(wěn)。她擡頭看時，見小桃已經(jīng)撒開腳丫子跑向那佇立在廟門旁邊的大榕樹下。
吳曼霜從未象此刻這樣恨自己的一雙小腳，她看在前面跑起來的小桃象只靈巧的燕子一般竄到了樹下，心幾乎都要從嘴裡蹦出來了，急忙也快步跟上來。她湊到大榕樹下的時候，就見小桃早已拿著放在馬車裡給她們兩人準(zhǔn)備好的小花鏟，挖出了一隻豔紫色的緞面兒的荷包。
小桃心裡一喜，拿著這荷包轉(zhuǎn)身就往外面跑，她此時可以肯定自己是贏定了！可是就在她馬上要跑到馬車旁邊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老人的驚叫聲：“救命啊！我孫子掉水裡了．．．救人啊．．．救人啊．．．”
小桃滿心裡想快些回去的想法被這一陣騷亂和尖叫聲拉回了現(xiàn)實，她下意識的停住奔向馬車旁邊的腳步，情不自禁的回頭去看。只見上次蘭茜落水的那個小池塘邊圍了幾個人，正急得跳腳。一個鬚髮半白的老漢趴在水塘邊伸手往水裡撈著什麼邊尖叫著。
有人落水了！這個念頭從小桃心裡升起，救人！小桃想都不想的便轉(zhuǎn)頭想往池塘邊跑，可是腳步一挪動，卻有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原來正是趕車的車伕。那車伕滿頭是汗的急聲道：“這位小姐，咱們別瞧熱鬧了！趕緊回去罷！”
小桃這纔想起自己應(yīng)該回去把荷包交給皇上，那麼自己就贏了，就可以跟風(fēng)翊宣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她呆呆的看向那邊已經(jīng)挖出荷包正往青簾馬車那兒跑的吳曼霜，只見對方彷彿對那悽慘的叫救命的聲音恍若未聞似的，一溜煙兒的衝著這邊跑了過來。彷彿是瞧見小桃站在原地發(fā)呆的樣子有些奇怪，那吳曼霜的臉上現(xiàn)出了一個笑容，更賣力的跑向馬車旁。
小桃知道自己若是聰明的話就應(yīng)該拔腿上馬車回去，自己只需要往前邁兩步便可以贏了吳曼霜，可是那求救的聲音依然沒有停止，想是旁邊沒有幾個會水的下去救人。小桃的理智告訴她現(xiàn)在管不了那麼多其它人的事情，可是情感卻讓她的腳步凝滯不動。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小桃終於跺了跺腳，心裡暗罵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跑，方向卻是馬車相反方向的水塘。吳曼霜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奔到馬車旁邊，她剛纔還以爲(wèi)自己輸定了呢，沒想到老天爺卻對自己不薄，那個樂小桃竟是個傻子！人家那邊有人落水了關(guān)她什麼事兒？她竟還有心思到那邊兒去看熱鬧！
好呀！她去管閒事最好，這樣一來贏的人就是她吳曼霜了！跨上馬車的吳曼霜讓車伕趕緊飛馬往回跑，一路上也不覺得那樣顛簸了，哼哼，枉他們?nèi)巳硕颊f這個樂小桃聰明伶俐，依她看那丫頭是個傻瓜纔是，現(xiàn)在這時候什麼事會比勝利更重要，就算有人淹死了又關(guān)她什麼屁事？她自己將來的幸福纔是最重要的。吳曼霜彷彿看到了皇上給自己和風(fēng)翊宣下旨賜婚的場面，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這該死的水塘是跟她們樂家有愁麼？上次蘭茜來這裡就投了水裡被自家二哥救了一回，自己今天這樣緊急的時刻裡，竟然又看到有人掉到這池塘裡。她發(fā)誓，她過後一定出銀子埋了這水塘，讓它再害人！
小桃邊跑邊心裡咒罵著，飛快的來到水塘邊，只見那水塘邊已圍了好些人在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下水去救人。那池塘的水並不清澈也不見底，只是混淖的一塘綠幽幽的死水，小桃看到水塘中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正在掙扎。他好象快不行了。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又叫又喊，想跳下去救人卻被幾個路人拉住。
“老爺子，你幹什麼！你不會水跳下去有什麼用！”有人大聲吼著，順手拉住那老人。“到時候孩子救不上來，還得搭上一個！”
又有人吼著：“誰有竹竿，把孩子拖上來！”
在衆(zhòng)人又吼又叫的喧鬧中，小桃又氣又恨的翻了翻白眼兒，找個屁竹竿，找到了孩子早淹死了。她想也不想的伸手脫掉鞋子，向著那池塘就一頭就紮了下去。身子一下到水裡，小桃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這時節(jié)的水涼得很，而且她今天這一身衣服雖然華麗好看，但是下了水卻沉甸甸的捆在身上，讓她活動不自如，總算她今日穿的衣衫是窄袖口的，否則手臂在水裡揮動起來都困難。
她憋著氣向那小男孩兒的方向游去，繞到那孩子身後伸臂攬住了他的脖子，雙腳在水裡不停的踩水，另一隻手吃力的劃動，用力的往水塘邊遊。這時塘邊有人伸了手將她拉上岸去。小桃渾身冷的幾乎打顫，但總好在孩子被救上來了。
那小男孩兒好在只是肚裡灌了些污水，小桃上前將他肚子抵住自己的膝蓋，拍著他後背讓積水從呼吸道和胃口裡吐出來，反覆做了好幾遍，那孩子終於緩過氣來。嘴脣的顏色也漸漸轉(zhuǎn)紅，大聲的咳嗽起來。小桃知道這小男孩兒是沒事兒了，心下一鬆，一屁股也坐到了地上。
這時，圍觀的衆(zhòng)人都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那個剛纔呼救的老者上前來，定定的看了小桃?guī)籽郏B聲說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小桃這時冷得牙齒都打顫，話都快說不出來了，見那老者跟自己道謝，便咬著牙起身跟他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他沒有關(guān)係。這時她往腰間一摸，卻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讓她震驚的事實，那個剛纔她跳下水裡別在腰間的豔紫色荷包不見了！
小桃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完了，她肯定輸了！不光人沒有趕在吳曼霜之前到皇上跟前交差，連那荷包也丟了，一定是剛纔在水裡時掉了。可是此時就算是把那荷包撈上來也晚了，吳曼霜這時候一定都快到園子了，自己是輸了個徹徹底底！
這時，那紅簾子馬車上的馬車伕已急步跑了過來，瞧見小桃這一身是水的狼狽模樣兒，就猜出了**分。“小姐，你這是．．．哎．．．就算咱們輸了也得回去啊。你這渾身**的，等會讓風(fēng)一吹準(zhǔn)著涼，我載你回去罷。”
小桃苦苦一笑，心裡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哎．．．是啊，我輸了．．．大叔，真對不住，讓你少賺了十兩銀子．．．”她現(xiàn)在說話都在打顫，“等明日，你儘管來迎客來酒樓要銀子，我賠給你．．．”
不知道爲(wèi)什麼，小桃只覺得眼睛一陣酸楚，那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只是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是落湯雞一樣，沒人能看出她哭了罷？那車伕瞧了一眼小桃摟著肩膀，哆哆索索走路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停住腳把自己身上寬大的粗布外袍脫下遞了過去。
“這位小姐，你先披上這個罷。我瞧你凍得不輕，你也別說賠我銀子的話，雖然咱們輸了，可是總救回了一條人命，人命比銀子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