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秦天。”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秦天......”
“醒醒,秦天,醒過來,秦天,快醒過來。”
半夢半醒之間,秦天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而且那語氣聽上去彷彿還很著急的樣子,一時之間他無法判斷到底是誰在叫他,他想出聲迴應那個叫他的人,但是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
周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秦天以爲自己不小心跑到了一個有霧氣的地方,那種視線不清楚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於是他試著朝一個方向跑了一段路,但是無論他怎麼跑,周圍的樣子還是絲毫沒有變化。
忽然之間秦天有些緊張起來,因爲他漸漸發(fā)現(xiàn),他好像被困在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jīng)]有人,也沒有出口,像一個無邊無際的密封空間,他除了剛纔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有人在他的名字之外,其它的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而現(xiàn)在那個叫他的聲音也沒有再出現(xiàn)了,周圍徹徹底底地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
“別緊張,別緊張,不能慌,千萬不能慌......”
秦天努力安慰著自己,他儘量先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試著深呼吸了幾下之後,他慢慢坐到了地上,想著反正怎麼跑也跑不出去這個鬼地方,與其就那樣白白地浪費力氣,倒不如省些麻煩,在那裡坐著休息休息,說不定整個人一輕鬆了,或許還能想出來離開這裡的好辦法也說不一定。
秦天盤腿坐在地上,他先是把周圍給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依舊是白茫茫一片,而且那樣子看上去並沒有會發(fā)生變化的趨勢,於是他索性收回了視線,懶得再擡頭左看右看了。
雖然環(huán)境看上去並不是很如意,而且兇險也難測,但是幸好一時之間並沒有發(fā)生什麼讓秦天驚慌的事情,而他的情緒也漸漸變得平穩(wěn)了許多。
秦天坐在地上不知道該幹什麼,地面有些微涼,雖然還不至於讓他感覺到寒冷,但是那種冷意卻慢慢地一點一滴滲進到骨子裡,秦天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覺得自己瞬間還清醒了許多。
秦天開始嘗試著回想一些事情,他認爲,如果他還能清楚記得在進來這個地方之前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然後把所有的事情結合在一起去思考,說不定
就會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他剛纔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裡,所以並沒有去思考其它的問題,現(xiàn)在突然平靜下來準備去想其他事情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腦子裡昏昏沉沉,一片混沌,他居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個發(fā)現(xiàn)讓秦天心裡猛然地跳了幾下,腦子裡“轟”地一下全部炸開,本來就全是空白的記憶突然之間變得更加空白,而秦天好不容易纔緩和下來的緊張情緒,又開始控制不住地變得緊張,在這個猶如地獄一樣沉寂的地方,秦天清楚地能聽到自己胸腔裡“咚咚咚”快速跳動的心跳聲,他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己手心冒汗,後背也是一片冰涼。
越是想不起來什麼事情,秦天越是著急忙慌想要記起來一點什麼,此刻他已經(jīng)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爲那種心慌的情緒讓他實在無法再一次冷靜下來安穩(wěn)地坐在那裡,他苦惱地低著頭,眉頭緊皺,一張臉幾乎扭曲得變了形。
秦天不斷嘗試著能從腦子裡想起來一些什麼,哪怕是一丁點的記憶也可以讓他安心不少,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勞,他就像失憶了一樣,除了還記得自己是誰,其它的什麼也不記得。
雖然情況已經(jīng)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境地,但秦天天生就不是一個會那麼輕易妥協(xié)的人,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一樣,只要是上心了,他就非得把這件事給徹徹底底弄個清楚明白不可,不然他怎麼樣也不肯甘心。
由於好奇心作祟,秦天又開始往周圍白茫茫的霧裡走去,他總是感覺那看不清的霧氣裡好像隱藏著什麼東西,或者可以這樣說,他從剛纔開始就一直覺得有一雙眼睛隱藏在某個不確定的地方偷偷地看著他,只是這種感覺實在是容易讓他變得緊張有壓迫感,所以剛纔他一直在盡力忽略,只是現(xiàn)在那種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秦天已然無法再繼續(xù)裝作毫不在意的程度。
既然不能繼續(xù)裝傻忽略,秦天就決定去把那雙眼睛找出口,反正他一直呆在這個詭異陌生的地方也不是辦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況他心裡的好奇也越來越嚴重,恨不得立刻揭開眼前的團團迷霧,把事情給弄個清楚明白,好像只有這樣,秦天才能真正的感覺到安心。
按照心裡的感覺,秦天大概看準了一個方向慢慢走過去,眼前的霧氣一層一層地往後退去,他隱隱約約彷彿能看到遠處有一抹淡淡的紅色。
終於看到了其它的東西,雖然還不能確定那是什麼,但是此刻秦天也不管那紅色的東西是什麼了,立刻撒腿就向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秦天這次並沒有跑多遠的距離,眼前的紅色越來越近,他漸漸開始看得清楚起來,發(fā)現(xiàn)那彷彿一個人的背影,等到近了的時候秦天終於敢確定了,此刻在他前方不遠處,確確實實站在一個人,而且雖然那人此刻是背對著他的,但是從背影和那個人及腰的長髮可以判斷出,那裡站著的的是一個身穿大紅服飾的女人。
看得仔細了之後,秦天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穿得竟然還是古代的服飾,女人就安靜地站在那裡,並沒有發(fā)現(xiàn)身後突然跑出來的秦天,在她跟前隱隱約約彷彿有一排階梯,因爲筆直而上,一大半都隱藏在了雲(yún)霧裡,所以秦天在後面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個,你好......”
秦天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決定先把人叫住,但是他到了嘴邊的話纔剛一說出口,前面的那個女人就開始動身往階梯上走去,秦天並沒有立刻跟上去的意思,他覺得那道階梯離奇詭異地很,不知道會走到哪裡去,所以他還在猶豫。
他又嘗試著叫了幾聲階梯上面的女人,但是那女人彷彿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就那樣一步一步地緩緩跟著階梯往上走,兩手提著兩邊的裙襬,走路的速度不急也不慢,身後略長的裙襬整整齊齊地鋪在後面的階梯上,秦天從後面來看,那背影尤爲好看,竟然莫名地讓他心裡一驚。
秦天感覺到自己失神了,於是立刻使勁搖搖頭,等他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走到了階梯上面,而且已經(jīng)走上了一天段的距離。
當時秦天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重新跑下去,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階梯會變得那麼緊張,心底裡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叫著他:“別上去,別上去……”
秦天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說著就要趕緊原路返回去,這時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沒有轉過身的紅衣女人突然停住了繼續(xù)往上的腳步,她慢慢轉過身,但秦天還是看不清她的臉長什麼樣子,只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女人溫柔地說了一句:“你終於回來了。”
女人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秦天本來就雲(yún)裡霧裡的腦子變得更加渾渾噩噩了,他想開口去問那女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也想順便問問她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又爲什麼會在這裡,但是這一次秦天連一個字也沒有來得及說出口,腳下的階梯就彷彿遭遇大地震一般,剎那間就全部坍塌了下去,而秦天整個人也隨著階梯往下掉,降落的時候他條件反射地看向前方那個身穿大紅古代服飾的女人,卻發(fā)現(xiàn)那裡空空蕩蕩,除了漂浮著的幾縷青煙之外,根本什麼都沒有。
“秦天,秦天……”
“你醒了嗎?秦天……”
耳邊是高子夜略顯緊張的聲音,但是聽上去除了緊張,彷彿高子夜還有些莫名的激動。
秦天忽得猛然睜開眼睛,和之前每一次夢醒後看到的場景差不多,高子夜穿著一身高級定製的研究人員制服,雙手背在背後,又是緊張又是驚喜地站在他邊上。
“怎麼樣天兒?完全清醒了嗎?”
看秦天醒過來,高子夜立刻出聲詢問情況,秦天慢慢從實驗技術椅上面坐起來,對高子夜點點頭,然後擡手去揉兩邊的太陽穴:“嗯,差不多完全清醒了,只不過腦子裡的記憶還有些混亂而已,需要慢慢整理一番纔會有結果。”
高子夜實在不忍心看到秦天那個疲勞的樣子,於是忍不住說他:“早就已經(jīng)提醒過你,不要太著急,但是每一次你都要親自把自己當作試驗者去做這個實驗,我們是考古的,平時倒騰翻騰那些古董玉器倒是小菜一碟,那些高科技雖然也不陌生,但畢竟不是專業(yè)人員,什麼穿越啊,通過夢境尋找以前的記憶啊這些東西,我覺得下一次還是換人家專業(yè)的人員來,你就不要再拿自己來折騰了吧。”
秦天閉上眼睛沒有回答高子夜的話,他擡起的右手依然還在慢慢地揉著太陽穴,高子夜說的對,每一次通過高科技進去夢境都會讓他感到異常疲勞,但是隻要每一次考古工作中遇到了讓他好奇的事情,通過任何的方法,他都想要嘗試著去尋找一個答案。
秦天一隻手不斷地揉著太陽穴來緩解疲勞,另一隻手隨意地垂放在一旁,手裡輕輕地握著一塊小巧的玉佩,那玉佩是他們之前去西部考古的時候,從一個古墓裡帶回來的,後來經(jīng)過一些調查,發(fā)現(xiàn)西部的那個古墓竟然又和偏北陝西那邊的一座叫龍隱山的地方有聯(lián)繫,完全是兩個天遠地北的地方,這讓他們考古隊的工作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玉佩不像其它的玉佩那樣碧綠剔透有光澤,反而是顏色暗沉,玉佩並不厚,但是裡面卻渾濁不清,隱隱約約彷彿能看到什麼東西,但是要仔細去看的時候,又什麼也看不清。
高子夜知道秦天又在爲玉佩和古墓的事情傷腦筋了,於是拍了他一下,安慰道:“好了,你也彆強迫自己了,考古這項工作本來就講究循序漸進,你放心,只要是有大自然依據(jù)而殘存下來的東西,無論它經(jīng)歷了幾千幾百年的時光,謎底都會有揭曉的那一天,你趕緊調整一下情緒,等一會九天考古隊的隊長和他們的考古人員就要來了,我們院裡說讓咱們兩個和他們好好商量一番,看看是不是再去一趟西部的那個古墓,或者還是直接去陝西那個龍隱山看看,你把玉佩收好,趕緊出來。”
說要這些話,高子夜就先出去了,秦天從椅子上站起來,頭痛的感覺已經(jīng)差不多完全消失了,他把玉佩放進上衣口袋裡,而後又彷彿覺得不太妥當,於是又把玉佩拿出來,隔著一層玻璃,在太陽下又看了幾秒鐘之後才重新放進口袋裡。
秦天站在窗戶邊上,任由窗外的陽光肆意照射在他身上,他參加考古工作已經(jīng)十年有餘,自從秦家老爺子去世之後他就沒有再回過陝西老家,那個記憶中常年被雲(yún)霧繚繞包圍的龍隱山,他到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記憶深刻,不過他從來都沒有跟人提起過他知道那座龍隱山,包括當初他們發(fā)現(xiàn)西部的古那個古墓和龍隱山有聯(lián)繫的時候他也隻字未提這件事,看來這一次,他是不得不回去一趟了,就像高子夜說的,只要是謎底,都會有揭曉的那一天,而他該面對的事情,無論早晚,也總是要去面對。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秦天轉過身,大步地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