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煙坐在梳妝檯前,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
齊肩長髮挽在腦後,露出天鵝般光潔如玉的脖頸,一條水色的水晶項鍊慢慢的垂下,一雙雖然保養(yǎng)得很好,但是仍可見歲月細(xì)紋的雙手,在姜暮煙的脖頸後,輕柔的扣上項鍊的暗釦。
“我的暮煙,我最愛的女兒,今天出嫁了。”姜媽媽溫柔的看著姜暮煙,眉眼之間全是慈愛。
“媽,”姜暮煙轉(zhuǎn)過身,握住姜媽媽的手,“不要難過,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女兒,永遠(yuǎn)愛你,別,你別說那些煽情的話,我會哭的。”看著姜媽媽似乎還有話說,姜暮煙趕快阻攔她的話,生怕她說出什麼肉麻的話來。
“哭什麼!”姜媽媽啪的一下打掉姜暮煙的手,“三十好幾的人,終於嫁出去了,我還哭?我做夢都笑醒!”
“真是……”等著上演舐犢情深大戲的姜暮煙被姜媽媽著一巴掌拍得也沒了煽情的心情,揉著手背,下手還是那麼狠啊!
“阿姨,我看外面,您的朋友們都到了。”
尹明珠推開門走進(jìn)了,手裡拿著一捧絲帶挽好的花束,花朵嬌豔,絲帶月白,交錯縱橫,很是好看。
“哦,都來了,那我先出去招呼了,這裡拜託了。”姜媽媽笑盈盈的起身。
“放心吧,阿姨。”
尹明珠送走了姜媽媽,把手捧花遞給姜暮煙,再替她整理了一下盤發(fā)的頭紗,這才轉(zhuǎn)過來好好的端詳了姜暮煙一下。
“好美的新娘啊!”
“謝謝誇獎,美麗的孩子他媽。”姜暮煙笑笑,目光落在尹明珠平坦的小腹上,“這回不是假的了吧。”
“還說,上次那個烏龍還不都是你搞出來的。”尹明珠白了姜暮煙一眼,旋即幸福的一笑,“檢查結(jié)果昨天剛出來,不到一個月。”
“哇!全家人都高興死了吧。”姜暮煙也很興奮。
“是啊,暮煙你要加油哦!咱們可以……嗯……指腹?fàn)?wèi)婚。”尹明珠仔細(xì)想著昨天晚上Anni說的那個詞。
“什麼意思?”姜暮煙沒聽懂。
“Anni講的,東國話,就是說給兩個沒出生的孩子訂婚。”尹明珠解釋道。
“好主意!”姜暮煙撫掌一笑,“明珠你可不要當(dāng)個惡婆婆哦!”
“怎麼這麼確定我是婆婆啊,說不準(zhǔn)你纔是婆婆呢!”尹明珠撇撇嘴。
“哦,對了,怎麼沒看到Anni,她跑哪裡去了?”姜暮煙突然想起從早上都沒看到Anni的人影。
“可不是嗎,我到處都沒找到她,手機(jī)也關(guān)機(jī)了,還有幾分鐘就開始了,這傢伙不出現(xiàn)了嗎?”尹明珠也有些著急,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缺席呢?
“不會是……”姜暮煙憂心的看著尹明珠,“又有那個……”
“不會吧!”尹明珠心裡突的一跳,“不是說這個任務(wù)結(jié)束就回布拉沃隊了嗎?我剛纔看到布拉沃隊和阿爾法隊都在大廳裡坐著呢,沒有出任務(wù)啊,她一個人……”
二人目光對視,心裡猛然一涼,不會是又被派出去當(dāng)臥底了吧!
嘭——
化妝間的門被猛的推開了。
說誰誰到。
Anni神色慌張的反手關(guān)上房門,咔嚓,手忙腳亂的把門反鎖了。
姜暮煙和尹明珠愣愣的看著慌張的Anni。
頭髮有些凌亂,面色有些奇異的微紅,眼神飄忽不懂,眼前這個人,雖是她們熟悉的Anni,但卻是她們從未見過的Anni。
腳步浮躁不穩(wěn),眼神驚慌失措,反鎖上房門之後,一直在打量房間內(nèi)部,好像在找什麼藏身之所。
“怎麼了?”姜暮煙好奇的問,哪怕是在那個步步驚心的莊園,她都不曾見過這樣慌亂的Anni,這究竟是發(fā)生了多大的事?
“幹嘛呢?婚禮馬上就開始了,你還不去換禮服嗎?”尹明珠眼尖的發(fā)現(xiàn),Anni身上穿的,居然還是昨天晚上派對的那一件。
Anni手指靠近嘴脣,拼命的衝著二人做出噤聲的動作。
扣扣扣——敲門聲傳來。
Anni的臉色大變,連連擺手。
“哦,誰呀?來了。”尹明珠連忙應(yīng)著。
“打擾了,我是婚禮的禮儀,請問新娘準(zhǔn)備好了嗎?我們需要到外面候場了。”
“哦,好的,這就來了。”尹明珠攙起姜暮煙,瞪了一眼Anni,“發(fā)什麼神經(jīng),快去換禮服!”
門開了,門外站著的,除了禮儀,還有另外一個人,閔潤基。
“Anni有沒有在裡面?”
閔潤基看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帶著藏都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嗯……在……”尹明珠下意識的回頭向房間裡面看了一眼,眼皮突的一跳。
一個身影嗖的一下從窗口跳了出去。
這可是五樓啊……
尹明珠無語的回望著閔潤基。
“現(xiàn)在不在了。”
“你們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姜暮煙奇怪的問道,這兩個人今天看起來好不正常啊。
閔潤基低頭湊到姜暮煙耳邊,動了動嘴脣。
“啊——”姜暮煙沒忍住,驚呼了一聲,手捧花差點丟到地上。
“喂,剛纔閔潤基跟你說了什麼?”
站在會場門口,望著裡面已經(jīng)做好的賓客,還有正在講著大篇大篇感人詞句的主持人,尹明珠好奇心再也忍不住,偷偷的問姜暮煙。
“閔潤基說,她把他睡了。”
姜暮煙小聲說。
會場裡面響起音樂聲,蓋過了姜暮煙的聲音。
“什麼?”尹明珠沒聽清楚。
“他說,她把他給睡了。”姜暮煙略微提高了聲音。
“誰?”尹明珠終於聽到了,卻聽得不是很清楚,繼續(xù)大聲問道,“誰把誰給睡了?”
此刻,場內(nèi)的主持人示意背景音樂調(diào)低,他要開始請出新娘了。
“Anni把閔潤基給睡了!”姜暮煙也隨著尹明珠的語調(diào)再次提高了聲音。
這一句清脆響亮的話,突然響在背景音樂消失的會場,效果卻比音樂還讓人震撼,大廳中有一半穿著軍裝的客人,聽到這一一句,齊齊的目瞪口呆。
坐席間的閔潤基,突然笑得明媚羞澀。
剛換好衣服走到會場門口的Anni,眼前一黑,頭咚的一下磕到了門框。
布拉沃隊幾位隊員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阿爾法幾位默默的交換了個眼神。
“不愧是特戰(zhàn)隊的傳奇女隊長啊……”孔哲鎬張著大嘴半天合不上。
“我們嫂子尹中尉當(dāng)初要是有這種魄力,孩子現(xiàn)在都得這麼大了吧,也不會現(xiàn)在纔在肚子裡了。”任光南比劃著小孩的身高。
“這麼說,Anni大尉萬一懷孕了的話,布拉沃隊又要換隊長了嗎?”金起範(fàn)想到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布拉沃隊齊齊黑了臉……真是鐵打的隊員,流水的隊長……
姜暮煙的那句話雖然在場的人聽得真切,但是畢竟響起的方式比較突兀,只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但是卻並不知道是誰說的,在場衆(zhòng)人也只是偷笑,偷摸的八卦幾句,除了少數(shù)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
可是柳時鎮(zhèn)聽得清清楚楚,那不正是他親愛的老婆大人的驚天一嗓嗎,向著遠(yuǎn)處的入口張望過去,只見Anni正鬼鬼祟祟的順著大廳的牆角慢慢的溜過來,無巧不巧的,也正向著自己的方向看來。
柳時鎮(zhèn)衝著Anni毫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
穿著高跟鞋的Anni一歪,崴了腳。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主持人笑吟吟的拿起麥克,“我看,不久各位就要做下一場婚禮做準(zhǔn)備了,那麼,就讓我們感受幸福吧,今天,就從柳時鎮(zhèn)先生和姜暮煙女士的這一場愛的婚禮開始!”
主持人這一句話讓囧囧的姜暮煙定了定心神,柔和的音樂聲響起,那是熟悉的旋律,卻是人生中只一次爲(wèi)自己奏響的美妙音符,是每個女子爲(wèi)了心愛的男子身披嫁衣的靈魂迴響。
姜暮煙舉目望去,那個男人,正在一步步的向著她走來。
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在飄散著點點細(xì)碎的花瓣中,緩緩走近。他的笑容,在這一刻光彩奪目,奪去姜暮煙的呼吸和心跳。
若天使真有翼,他一定就是那斷翅的守護(hù)之神,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
若流星真有光,他一定就是那溫暖的希望之芒,籠罩著她此生此世。
他走來,帶著她所有的愛,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次心動,最刻骨銘心的眷戀。
他走來,帶著她所有的信仰,人生中所堅持的一切善良正直,被他的大愛包容。
遇到他,驚鴻一瞥。
愛上他,命中註定。
被他愛上,何幸如之。
柳時鎮(zhèn)走到姜暮煙面前,看著面前的她,向她伸出自己的手掌,一個等待的姿勢,化作這一剎那永恆的畫面。
蒐羅盡一切美好的詞語都不能形容她的一分一毫,身穿婚紗的她,訴說了這世界上的一切純潔和嬌美,這一刻,柳時鎮(zhèn)突然激動得無以復(fù)加,這是他的新娘,他用生命去愛著,去守護(hù)的女人,也同樣是用生命愛著自己,用她的全世界守護(hù)自己的女人。
在她那明亮似繁星點綴的眸中,他心動。
在她笑靨如花明媚嬌俏的眸中,他沉醉。
在她堅定不移無懼無畏的眸中,他深陷。
從此,在槍林彈雨中,有了溫柔的牽掛。
從此,在冰冷他鄉(xiāng)時,有了溫暖的思念。
如果每一個靈魂都需要方向,她就是他永遠(yuǎn)亮起的燈塔。
如果每一顆心靈都需要寄託,她就是他永遠(yuǎn)迴歸的港灣。
姜暮煙,我愛你,這句話說過百遍千遍,卻說不出我愛的的萬分之一。
姜暮煙,我愛你,這句話即便不說出口,也會生生世世鐫刻在我的靈魂之上,永遠(yuǎn)愛你,永遠(yuǎn),爲(wèi)你而來……
柳時鎮(zhèn)牽過姜暮煙的手,兩個人互相攙挽著,走過紅毯,走到了禮臺上。
站定,相對。
高聲唱起的誓言,是我們彼此忠誠的心。
我願意。
我願意一生護(hù)你,以我血我命,終生護(hù)你如對祖國般忠誠。
我願意。
我願意一生隨你,以我心我身,終生守你如對信仰般堅韌。
兩枚戒指,互相戴在承諾誓言的無名指上,無名,以無我之姿,換名你一世。
“現(xiàn)在,柳時鎮(zhèn)先生,您可以擁吻你的新娘了。”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在恰到好處的時候。
柳時鎮(zhèn)的眼圈微紅,看著姜暮煙閃著淚光的眸子,伸出雙臂緊緊的環(huán)住了面前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的世界,他的……妻。
熟悉的氣息,柔軟的脣,印在姜暮煙的脣瓣,姜暮煙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徐徐滑落,落進(jìn)絢爛的白紗,一閃,不見了。
姜媽媽突然淚流滿面,相擁相吻的兩人,那畫面如此美麗,讓她突然有些不能自已,激動又有一些感傷。
一張面巾紙遞了過來。
姜媽媽接過來,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同樣有一些艱澀。
姜媽媽轉(zhuǎn)過頭,柳元士站在她身邊,看著臺上的一對新人,眼角亦有淚光。
李致勳一張接一張的給表智秀遞著紙巾,都快要顧不上看禮臺上的柳時鎮(zhèn)和姜暮煙了。
“前輩!你不要哭了啊!我把鄰桌的紙巾都拿過來了。”李致勳無奈的說道。
“我忍不住啊!”表智秀又用掉了一張,“這兩個人啊,這麼艱難才能在一起,才結(jié)了婚,我……實在是……高興啊……”
“我也是……”宋尚賢伸手從李致勳手裡搶了一張紙巾,抹抹眼角,靠在河子愛的肩膀上,“太感人了。”
“怎麼辦?”崔敏智兩隻手扇著臉頰,“我也快要忍不住了,好感動!”
“看看你們,都什麼樣子,”金恩智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眨眨眼睛,“還有沒有紙巾給我一張!討厭,妝會花的!”
“嗤——”衆(zhòng)人齊齊的鄙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