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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有憾生(十八)

奚平腦子裡一時是空白的, 做夢似的叫了一聲 “三哥”,也不知喊沒喊出聲。

他眼前閃過幻影,依稀聽見了二十年前菱陽河畔的水聲, 忘了自己在哪。

周楹拂袖一彈, 奚平天靈蓋好像被人敲開灌了一瓢涼水, 從頭頂一路涼到尾巴骨。

逡巡在周圍的幻霧散開, 他看清了眼前人, 也看清了周遭景——離他最近的一塊鏡面上,一個禿頭熟人正不知第多少次糾纏在自己命運(yùn)的死循環(huán)裡,心無旁騖, 一眼都沒往外看。

奚平激靈一下,來不及想別的, 一把將自己飛散的神智拉扯回來:“是先帝從無渡海底撈走的那顆?能擋住蟬蛻嗎?”

“當(dāng)然不能, 心魔本人不還是你親自炸死的?”周楹一挑眉, “怎麼還沒清醒?”

奚平:“什……”

只聽一聲颶風(fēng)般的呼嘯,搜魂的蟬蛻神識將破碎的清淨(jìng)道心撞開, 掃蕩了周楹搖搖欲墜的靈臺,直逼過來。

奚平猝然回頭,見這所謂“心魔種”聽著挺神秘,其實(shí)根本就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琉璃!

當(dāng)年無渡海底那心魔就是被半仙築基時炸開的靈臺崩碎的,心魔種還能高明到哪去?蟬蛻喘口大氣就能灰飛煙滅。

他倆彷彿是狂風(fēng)驟雨中藏在紙燈籠裡的兩隻小蟲, 心魔種那聊勝於無的屏障什麼都擋不住, 奚平幾乎感覺到劍氣直抵他眉心, 睜不開眼。

他一時也不知道心魔種是不是已經(jīng)碎了, 本能地一躍而起, 擋在周楹前,指尖透明的琴絃一閃, 準(zhǔn)備螳臂當(dāng)車,又狼狽又笨拙。

然而預(yù)想中千刀萬剮的劇痛卻沒落在他身上,心魔種那無數(shù)鏡子反射了劍光,原本霧氣濛濛的“鏡面”全乾淨(jìng)了,上面飛掠過無數(shù)場景:周楹放問天回玄隱、周楹十幾年前就開始與瞎狼王勾結(jié)、陸吾潛伏進(jìn)北歷……

奚平後背僵得棺材板一樣,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心魔種的棱鏡面上反射的圖景,應(yīng)該是周楹神識鑽進(jìn)來之前的遺留的投影。這會兒那搜魂的蟬蛻高手就像剛走進(jìn)暗處,光源有限,看到了顯影的鏡子,老遠(yuǎn)一照面矇住了。

但鏡影和真實(shí)的神識肯定不一樣,對方一旦察覺到不對,立刻就能逮住他倆。

奚平飛快地問道:“三哥,你是利用清淨(jìng)道把這東西收了嗎,心魔種收服以後有什麼神通?”

周楹道:“對於這顆心魔種來說,我如心魔本人。”

奚平聽完這“狂言”,頭都大了一圈——那心魔本人就是個靠嘴混日子的廢物,只能在無渡海底當(dāng)飼料。

像那玩意能有什麼出息!

他掙扎著,仍對“三哥靠譜”這事抱著一線僥倖:“那你能控制心魔種的鏡面上反射什麼嗎?能設(shè)法胡編亂造些‘記憶’騙過去嗎?”

“編是可以編,騙過去是不可能的,”周楹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搜魂者蟬蛻,我猜很可能是崑崙掌門。翻完我前世今生不過瞬息,以你修爲(wèi),現(xiàn)在也只是勉強(qiáng)能跟上畫面,我一個小小築基,編的速度不可能跟上他翻。他自己翻還沒什麼,我一動手?jǐn)v和,人家立刻能察覺出不對,你嫌死得不夠快麼,快別自作聰明瞭?!?

奚平崩潰道:“清淨(jìng)道里想不起風(fēng)涼話可把您憋壞了是嗎?你到底有沒有後招!”

“稍安勿躁。”周楹說著皺起眉,“你現(xiàn)在怎麼這麼放肆?”

奚平:“……”

他神識特殊,碎了也不一定會死,可週楹那沒溜的混蛋道心已碎,身體還不知能撐幾息,只剩這一點(diǎn)神識了!

“我給你跪下了親哥,你築基收服心魔種是最近不久的事,他馬上就能翻到這段,到時候我們還玩什麼……”

然而這時,心魔種的鏡面上忽然閃過支修和周楹商量出使北歷一事的場景。

奚平此時的靈感已經(jīng)緊繃到極致,一眼掃過去立刻捕捉到了那畫面不對:他們商量北歷之行時,飛瓊峰上的小木屋裡只有三人在場,連奚悅都在隔壁躺著??纱藭r心魔種鏡面上,那小屋裡人只有三位,地上的人影卻絕不止三人份。

更離奇的是,其他場景一閃就過去了,搜魂的人翻到這宛如見鬼的一幕,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

奚平提心吊膽,不知道這是怎麼個情況,詢問的眼神投向周楹。

“別看,不是我,我說了,我跟不上蟬蛻的搜魂速度,不敢他眼皮底下亂動手腳?!?

“那這是……”

“傳說心魔種有九千面,凡有靈,都能在其中照見自己?!敝荛狠p聲說道,“自然也能照見這位搜魂的高手?!?

話音剛落,奚平就聽見一聲輕響,他以爲(wèi)哪碎了,心差點(diǎn)梗住。一擡頭,卻發(fā)現(xiàn)原本比紙片還薄的心魔種上浮起霧,那霧氣似乎在不動聲色地吸著搜魂蟬蛻的靈氣,凍冰似的發(fā)出“喀嚓”的細(xì)響,心魔種的殼竟?jié)u漸厚實(shí)起來,蟬蛻劍修那讓人如芒在背的威壓瞬間輕了許多。

與此同時,隨著搜魂人“探查”,心魔種表面棱鏡上映出的畫面也越來越鮮活。

奚平一晃神,幾乎以爲(wèi)那鏡面上的都是真人,他甚至能感覺到每個人的修爲(wèi)和氣息。

而那畫面是搜魂人神識的映射,越詳實(shí),對方著道越深,心魔種從他那吸的靈氣就越多,外壁也就越堅固。不到片刻,方纔差點(diǎn)將奚平脊樑骨壓折的威壓幾乎完全被心魔種阻隔,“白紙燈籠”成了銅牆鐵壁……像一個隱喻:越挖掘,離真相越遠(yuǎn)。

奚平目瞪口呆:這也行?

方纔心魔種上所有屬於周楹的真實(shí)記憶,搜魂人都只是一翻而過沒仔細(xì)看,單單把這有問題的挑了出來。

“不管真相有多真,人會相信的,永遠(yuǎn)是自己想相信的。”周楹膽大包天地伸手敲了敲心魔種的外殼,外面搜魂的高手毫無知覺,“我騙不過他,但他自己可以?!?

心魔種的棱鏡上,支修和周楹身邊那幾道多出裡的黑影得到了搜魂人的注視,更清晰起來,其中有一位奚平怎麼也不會認(rèn)錯——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那麼禿還沒有腿的修士,那是濯明。

搜魂的人認(rèn)爲(wèi)濯明跟他們是一夥的。

奚平愣了片刻,試著從局外人的角度覆盤金平那場保衛(wèi)戰(zhàn),發(fā)現(xiàn)這事還真是不能細(xì)想:濯明千里迢迢地引誘三嶽山和項(xiàng)寧來撞玄隱輿圖,項(xiàng)寧用過就報廢,三嶽陷入一片混亂,支修卻趁機(jī)衝破了靈山桎梏,破蟬蛻境。玄隱大長老在這一役中三去其二,只留下司命一個最不能打的……還是支修的師父,固若金湯的千年靈山一夜易主。

在裡面起重要作用的濯明可不就是像他們一夥的,特別說得通!

按照這個思路往前推,玄隱山當(dāng)時之所以容忍陸吾誕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秋殺橫空出世。而三嶽損失月滿新聖,由極盛轉(zhuǎn)衰,和惠湘君那被人做了手腳的化外爐脫不開關(guān)係……

搜魂的人與奚平“英雄所見略同”,顯然也想到了,那畫面上其他黑影幻化成秋殺和惠湘君的模樣。

轉(zhuǎn)生木、無心蓮、永春錦、晚秋紅、雪裡爬……小小的木屋裡,集齊了古往今來的上古魔神,當(dāng)年被靈山絞殺鎮(zhèn)壓的神秘力量正重新紮堆抱團(tuán),密謀顛覆靈山。

而在這位搜魂高手的潛意識中,這些上古魔神存在的方式非常特別——都在影子裡。那畫面上,活人支修和奚平也都坐在背光處,面孔模糊不清。

大宛輿圖……甚至南海秘境,恰好都是靈山的影子。

奚平心道:他不會以爲(wèi)我們這些“園丁邪祟”背後就是輿圖和南海秘境吧?

念頭剛閃過,便見那小木屋中雜亂的影中又多出個龍和往生靈鯢的輪廓,搜魂者顯然就是這麼想的。

緊接著,這人爲(wèi)編織的巨大陰謀就像一顆道心一樣,作爲(wèi)框架,完美地解釋了近年來奚平或多或少了解的所有事。

心魔種上閃過的畫面中,周楹真實(shí)的記憶越來越模糊,而那心魔種也如同一顆被不斷打磨的道心一樣,殼越來越堅固、越來越厚。

突然,搜魂的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心魔種外殼上原本異常清晰的畫面模糊了一下,那棱鏡上畫面的重點(diǎn)毫無預(yù)兆地落在了被淡化的周楹身上。

緊接著,心魔種巨震,周楹的真實(shí)記憶再次被翻了出來,心魔種的外殼一層一層地裂開,蟬蛻劍修的威壓再次穿透了心魔種的外殼。

奚平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蟬蛻的靈感接著靈山,”周楹道,“看來是崑崙山看不下去了?!?

搜魂者顯然意識到了周楹不對勁,翻看他記憶的速度慢了許多,“看”見周楹接了端睿大長公主的道心後飛往主峰……

周楹就是在主峰拿到的心魔種。而心魔種一旦被看見,一切迷幻都會褪色,就跟個琉璃球差不多。

壞菜!

奚平一把護(hù)住周楹往後退:“到別人老巢裡詐騙,你怎麼想的……你幹什麼?”

周楹越過他肩頭,探手按在心魔種上,那心魔種外殼的角落裡突然插了段畫面:北絕山瞎狼王收到一封來自南方的信,當(dāng)著周楹面拆開了。

以周楹的修爲(wèi),動靜大了絕對會弄巧成拙,因此他只是將這段記憶提到很邊緣的地方,讓它一閃而過,快得奚平都沒看清。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再次發(fā)生了,馬上要翻出心魔種的搜魂人捕捉到那閃電般的畫面,好像突然喪失了對周楹的興趣,那原本在邊緣的畫面一下提到了心魔種上所有棱鏡的正中間。

奚平的目光立刻落在了瞎狼王手裡的那封信上,信上帶著逼人的劍氣,比這搜魂蟬蛻的威壓還盛。

“那是……”

“侍劍奴給瞎狼王的信?!敝荛旱溃笆钦娴?,信的內(nèi)容我沒看見,不過八/九不離十,我估計應(yīng)該是呵斥他不要瞎攙和兩國之間的事……不過崑崙掌門可能不這麼想。相傳瞎狼王和侍劍奴原本是同門師兄妹,侍劍奴在南礦中毒一事又那麼蹊蹺?!?

他話沒說完,搜魂者再不關(guān)心周楹這小小的築基,飛瓊峰小木屋“羣影密謀”的場景再次被翻了出來。

這一次,地上的影子除了禿子鐵塔和美人以外,又多了什麼——在角落裡,因爲(wèi)體型太大,跟木屋的樑柱融爲(wèi)了一體,只有邊緣處露出一點(diǎn)……是一把大劍的劍柄。

像是晚霜的形狀!

心魔種裡一瞬間爆出強(qiáng)光,一個小小的……劍形的印記順著那搜魂的神識飛了出去。

奚平?jīng)]來得及問這是什麼意思,他和周楹就同時聽見了外面的聲音。

一個陌生的男子——想必就是方纔搜魂的蟬蛻高手,開口對大祭司道:“武凌霄,果然是她?!?

大祭司嘆了口氣:“侍劍奴……唉,侍劍奴,當(dāng)年的事,她和謝濋果然都懷恨在心?!?

奚平震驚地扭頭看向周楹,一時沒跟上這位蟬蛻高手的想法:這位莫非懷疑崑崙山有內(nèi)鬼,內(nèi)鬼就是侍劍奴本人,中毒是自導(dǎo)自演?

草報上寫濯明和懸無不倫之情的筆桿子都沒有這麼開闊的思路!

周楹笑了起來,衝他豎起一根手指:噓——

便聽那方纔搜完魂的陌生男子又說道:“靈山爲(wèi)誅邪鎮(zhèn)魔而生,我歷古諺‘光下有影,安樂生?!?。玄隱有那野心勃勃的輿圖,南蜀有海底深淵,西楚危機(jī)在羣山之中,看來我們崑崙的‘暗影’就在自己身上……難怪我等繼承師尊道心,境至蟬蛻,卻都被晚霜拒之門外。”

掌門和長老們苦苦求索劍道,始終拔不開晚霜的劍鞘,眼睜睜地看著那天下第一劍落到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後輩手裡,這無異於師尊劍宗隔著千年光陰抽了他們一記耳光。

以至於堂堂千歲蟬蛻,如今竟要被一個狂妄的醜女人牽制。

難道他們會比不上那侍劍奴?

那絕不可能。

所以事情只有一個解釋:晚霜背主。

“這就是蟬蛻的心魔,心魔種已經(jīng)種上了,”周楹道, “這是司刑林長老教我的,好玩吧?”

“林……教你什麼?”

“蟬蛻固然是靈山的傀儡,但這傀儡的人性有時會掙脫靈山的‘天規(guī)’,不管是好是劣。”周楹說道,“只要念頭夠強(qiáng)——看,賭贏了。”

奚平三十二顆牙同時癢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他知道奚悅爲(wèi)什麼愛咬人了:“你是不是有?。?!”

不等周楹呵斥,奚平便飛快地說道:“陸吾失聯(lián),是不是你乾的?解開讓我過來,快點(diǎn)!”

道心破碎,肉身必死,好在有心魔種臨時護(hù)住周楹神識。奚平不太瞭解心魔種,但感覺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可能跟當(dāng)年吃了藥的樑宸差不多。

如果是這樣,立刻把他帶回玄隱山求師父想辦法應(yīng)該還來得及,實(shí)在不行就只能找一具新死的屍體讓他神識奪舍。

雖然那意味著仙路斷絕,壽元也……

周楹好笑地看著他:“怎麼,月滿眼皮底下升靈不算,你還想在三大蟬蛻劍下奪屍,能耐了你……”

奚平聽見“奪屍”兩個字陡然炸了:“你再說鬼話!”

周楹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像他還是八歲那樣,就聽外面?zhèn)鱽韻媿懻崎T的聲音:“大祭司,邪魔猖獗,侍劍奴手裡又有晚霜,晚霜連著我崑崙大陣,一不小心會動搖靈山根基,不可打草驚蛇。這宛人已死,我方纔凍住了他神識,以防他神識消散被玄隱察覺,您說有辦法,現(xiàn)在如何是好?”

大祭司一招手,周楹的身體就飄了起來。

“無妨,”他說道,“斬斷他與那玄隱山弟子名牌的聯(lián)繫就好,對外只說宛使在崑崙做客——既然要和談,玄隱留個人質(zhì)在此,支修也說不出什麼。”

奚平第一反應(yīng)是不可能,崑崙要是能斬斷玄隱弟子的名牌,早把玄隱山吞併了。

“以你修爲(wèi),上崑崙是送菜,怎麼,還要替我去請你師父來當(dāng)救兵?”周楹笑道,“我可丟不起那個人——心魔種在崑崙山種下了,來龍去脈你知道了,去吧,我目的地到了?!?

“你……”

奚平一句話沒說完,神識卻在不受控制的抽離——他神識依託於周楹種在自己身上的轉(zhuǎn)生木樹苗,那樹苗是靈氣催發(fā),周楹將靈氣抽走了!

只聽崑崙掌門說道:“您是說……那裡?”

什麼?

他又說了那個奚平聽不懂的特殊詞。

奚平這輩子沒有後悔過自己不曾精研過北歷語。

“說的是‘無間鏡’,崑崙山鎮(zhèn)山神器,”周楹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見了,只有神識在他耳邊說道,“世上第一座靈山的根基,每個頂級靈感者畢生想看一看的地方。我不會死的,替我關(guān)照白令……”

奚平:“三哥!”

“小寶,我們化外見?!?

233.尾聲(一)137.永明火(十九)188.聖人冢(終)206.有憾生(十八)92.羈旅客(九)80.不平蟬(十四)160.鏡中花(三)8.夜半歌(八)122.永明火(四)208.有憾生(二十)61.山陵崩(十三)93.羈旅客(終)180.聖人冢(六)102.化外刀(九)127.永明火(九)213.有憾生(二十五)201.有憾生(十三)114.化外刀(二十一)194.有憾生(六)15.龍咬尾(三)159.鏡中花(二)80.不平蟬(十四)90.羈旅客(七)238.尾聲(六)101.化外刀(八)175.聖人冢(一)118.化外刀(終)177.聖人冢(三)130.永明火(十二)28.龍咬尾(十六)151.風(fēng)雲(yún)起(九)194.有憾生(六)30.龍咬尾(十八)233.尾聲(一)43.魍魎鄉(xiāng)(六)232.有憾生(終)209.有憾生(二十一)66.山陵崩(終)242.尾聲(十)92.羈旅客(九)162.鏡中花(五)204.有憾生(十六)90.羈旅客(七)76.不平蟬(十)1.夜半歌(一)45.魍魎鄉(xiāng)(八)122.永明火(四)175.聖人冢(一)98.化外刀(五)164.鏡中花(七)159.鏡中花(二)214.有憾生(二十六)177.聖人冢(三)220.有憾生(三十二)119.永明火(一)241.尾聲(九)60.山陵崩(十二)193.有憾生(五)60.山陵崩(十二)208.有憾生(二十)144.風(fēng)雲(yún)起(二)46.魍魎鄉(xiāng)(九)33.瓊芳瘴(一)113.化外刀(二十)177.聖人冢(三)20.龍咬尾(八)62.山陵崩(十四)55.山陵崩(七)175.聖人冢(一)53.山陵崩(五)245.尾聲(十三)174.鏡中花(終)226.有憾生(三十八)165.鏡中花(八)54.山陵崩(六)85.羈旅客(二)109.化外刀(十六)82.不平蟬(十六)52.山陵崩(四)86.羈旅客(三)187.聖人冢(十三)201.有憾生(十三)98.化外刀(五)53.山陵崩(五)106.化外刀(十三)230.有憾生(四十二)2.夜半歌(二)47.魍魎鄉(xiāng)(十)123.永明火(五)6.夜半歌(六)227.有憾生(三十九)137.永明火(十九)118.化外刀(終)118.化外刀(終)89.羈旅客(六)185.聖人冢(十一)206.有憾生(十八)186.聖人冢(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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