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捱了半天訓，最後袁高蒿也沒放過董鬆昌。
冷著臉道：“說起來，你們不還有一個賭局？江林在錘鍊區學徒中名列第一，這賭局，算誰勝了啊？”
董鬆昌嘴裡發苦，心裡罵娘，臉上還得賠著笑臉：“自然是算趙巖魁勝了。”
“這麼多磨練已久的學徒，比不過一個剛來滿月的新人，譚旭堯不在，你們兩個務必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來。半月後的定期考驗若還是如此，莫怪我無情！”
自始至終，俞茂明都沒怎麼說話，可他越不吭聲，帶來的壓力就越大。
目送兩位司匠大人離去，贏了錢的鐵匠剛歡呼出聲準備分錢，趙巖魁便開口罵道：“喊什麼喊！還不嫌丟人嗎！所有人月俸扣除，從現在開始，一人給我帶一個徒弟。定期考驗中若還讓司匠大人不滿，到時候我扒了你們的皮！”
鐵匠們臉色發苦，扣除一個月的俸銀，豈不是把贏來的錢也全還回去了？
董鬆昌冷哼一聲，道：“趙大師傅好大的威風，莫不是被司匠大人訓斥，便要拿他人出氣。”
趙巖魁猛地轉過身，瞪著董鬆昌，毫不客氣的道：“你也別給我陰陽怪氣的，我說了，誰再拖後腿，老子管他什麼皇親國戚，絕對不客氣！你若是不服，儘管試試！”
董鬆昌雖然也人高馬大的，看起來魁梧不凡，但他身上的肉，大多是靠藥物養出來的。
不像趙巖魁，從小打鐵，每一塊肌肉都硬生生練就。
真要打起來，一隻手就能把董鬆昌捏死。
見趙巖魁似乎真怒了，董鬆昌也不敢再正面對抗，鐵青著臉道：“我讀書人，不跟你這樣的莽夫一般見識！”
說罷，他甩袖而去。
趙巖魁又對著那些學徒發了一通火，臨時揪出十幾個在不及格邊緣晃盪的學徒，也拉出去打了板子纔算作罷。
學徒們被嚇的不敢吱聲，唯有江林過來勸說道：“師父莫要生氣，人之天賦有別，無法強求。不過天道酬勤，日後立下規矩便是。”
“伱以爲人人都像你，天賦好，還這麼勤快？他們這羣兔崽子一個個蠢笨不堪，又懶的出奇！”趙巖魁罵了一圈，最後又回到江林身上。
“司匠大人說了，即日起，你要獨掌一面，不能再做個普通學徒了。朝廷急需人手，兵器，每一個人都得用起來！”
江林訝然道：“師父的意思我也要打造兵器？可是並未學過淬火，開刃，爲何如此著急？”
“玄華道反叛，邊軍潰敗，內憂外患之下不得不如此行事。”趙巖魁道。
“玄華道？”江林不解，他對大乾王朝的瞭解知之甚少。
趙巖魁簡單的解釋了幾句，江林這才明白。
大乾王朝有三大道門，覺元道，玄華道，虛監道。
這三大道門勢力龐大，僅僅一個玄華道，門人便有三四萬之多。
雖說和大乾數百萬軍伍相比顯得很少，但道門中人修法，上天遁地，移山倒海。
即便是普通門人，也可御劍殺敵，端是厲害。
爲了制衡道門，大乾王朝軍伍也有修法，但並不算精深，更多是靠結陣殺敵。
玄華道此次跟隨邊軍出戰，卻臨陣反叛導致大敗，陛下龍顏大怒，誓要將玄華道徹底剿滅。
“唉，也不知曉這玄華道爲何要無故反叛，牽連者怕不止十萬有餘！”
門人三四萬，真要算上親戚朋友，可就不止幾十萬了。
何況這麼多人都有殺人的本事，多放出去一個都可能釀成大禍，危害百姓。
江林雖對這個世界並無太多感情，可自己畢竟身處大乾王朝，對這個所謂的玄華道，自然也有些許憤慨。
無論何種原因，叛徒總是令人反感的。
“總而言之，今後所需兵器可能更多，你要快點將錘鍊技藝磨練好，到時候我便教你淬火和開刃。”趙巖魁道。
江林點點頭，他計劃在定期考驗前就學會所有的技藝，所以也沒幾天可等了。
趙巖魁又看向那些學徒，忽然高聲道：“即日起，江林爲所有學徒之首，一切事宜皆以他爲準。誰若不從，以軍法從事！”
鐵匠營雖然不是真正的軍伍一員，卻也是以半軍事化管理的，以軍法從事並不爲過。
江林一怔，沒想到趙巖魁會突然提出這麼個事。
而學徒們則是愣了下，再看向江林的眼神已經充滿敬畏。
學徒之首，以他爲準，這八個字可不簡單。
嚴格來說，江林說你不夠格，你別說在飯棚蹲著吃飯了，可能連飯碗都保不住。
許多人眼裡的討好之色愈發濃郁，這可不是江哥啊，這以後得喊一聲江爺！
“師父，我資歷尚欠，這……”
“鐵匠以手藝吃飯，所謂達者爲先。你比他們強，就能管著他們，誰敢不服？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比他們弱？”趙巖魁問道。
江林沉默片刻，最後只能點頭應下。
等趙巖魁走後，許多學徒立刻圍上來，有喊江哥的，也有喊江爺的。
江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纔壓下紛亂的聲音，朗聲道：“師父雖讓我管理學徒，但並未教我怎麼管。但剛纔的話大家應該聽到了，玄華道反叛，邊軍大敗，兵器需求量必然更大。南鐵匠營遲早要擔負更多責任，所以還請諸位多努力！”
願意討好江林的，當然立刻應聲。
哪怕不願意的，也不敢當面頂撞。
被一羣人簇擁著，江林已然衆星捧月。
而後，他帶領衆人將鐵匠鋪收拾了一遍，這才朝著飯棚行去。
鐵匠營外，俞茂明和袁高蒿一前一後。
“司匠大人覺得那個叫江林的小子如何？”袁高蒿問道。
“你以爲呢？”俞茂明問道。
“屬下以爲，可堪大用，若趙巖魁真能升任副司匠，未來可抵大師傅。”袁高蒿道。
“若他的天賦真如趙巖魁所說，只用了區區一個月便如此，大師傅遠非終點，你我都只能望其背。”俞茂明感慨道：“此子之妖孽不可多得，讓我想起了祖師爺。”
袁高蒿心裡一驚，把江林和祖師爺相提並論，未免太誇張了。
俞茂明並未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又問道：“你可知今日爲何要特意點出玄華道之事？”
“自然是希望鐵匠營拿出勁頭來，更上一層樓。”袁高蒿道。
“錯！”俞茂明神情沉重，道：“大乾王朝之事，遠非你我想的那麼簡單。此番邊軍潰敗，也絕非一個玄華道。依我看，今後怕要多生事端，鐵匠營若想在亂世之中站穩，非得擰成一股繩不可！否則必死無疑！”
袁高蒿滿臉駭然，亂世？
什麼是亂世？
王朝分裂，各地王侯割據才能叫亂世，大乾王朝何至於此？
可看司匠大人的樣子，似乎不像在胡說，難道大乾王朝已到如此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