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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喊痛的人,不一定沒有痛的感覺。不開口要求的人,不一定沒有他的期待。我在華盛頓的咖啡屋裡,林妙聲在星光璀璨清風徐來的陽臺,我們聊了很久很久。
—《紀暮旅行記》
林妙聲去大藥房裡買了一些保健性的藥品,印象中記得當年那個鎮(zhèn)上的醫(yī)生開的是一些補腦補鈣的好吃的東西。買藥的時候大藥房裡的藥師還笑著問她是不是買給她媽媽的,順帶給她推薦了一些多元維生素還有諸如卵磷脂大蒜油之類的保健品。
林妙聲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模糊。打開門的時候,屋子裡很熱鬧,顧珊珊和莫慶玲好像在看電視。等到林妙聲推門進來,她們剛纔的活躍便一下子冷了下來。顧珊珊尷尬地憋出一句話:“妙妙,你回來啦?”
“嗯。”林妙聲應了一聲之後,問:“你們和天虹的人事簽好合同啦?”
“是。”這一次顧珊珊的聲音像蚊子樣哼了哼,視線也不知往哪裡去放,就是不敢看林妙聲。等她看見林妙聲拎著大藥房的便利袋,便問道:“你,感冒啦?”
“是,一點小感冒,不要緊的。”
林妙聲說完這話便去了自己的小房間,等她將那些補鈣補腦的瓶子盒子袋子一個個地放好,側(cè)耳聽外面,已經(jīng)是一片安靜。外面的那兩個人顯然是關(guān)了電視,各回各屋了。當然,也可能在某個小房間里正在討論她的事。
林妙聲也在心中反覆地思量過,紀暮當初選擇水天一色可能是因爲好奇,現(xiàn)在新品已經(jīng)上市了,水天一色和天虹的合作也不是完全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可能。大概是甲方的做派,等著她們?nèi)デ⒄劺m(xù)約吧。
當然,發(fā)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林妙聲已經(jīng)沒辦法將自己定位爲一個乙方的合作人了。如果繼續(xù)下去,她可能忍受不了。與其呆在紀暮的身邊日夜受煎熬,倒不如退一步回來。
就目前的境地而言,紀暮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和誓言。即使兩個人上了大牀,那也是彼此都心甘情願。因爲是甘願的,所以之後有失
落也不能生抱怨。
林妙聲盯著手機,想到田霖部長的話,還是忍不住發(fā)了一條短消息給紀暮:
“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畢業(yè)後的第一次在職場獲得了成功,謝謝你教會我第一次懂得職場的進與退,謝謝你……成全了我的初戀。
林妙聲坐在房間裡的小陽臺上,此刻天上的星光如她眼眸裡的淚光一般璀璨,清風徐來之際隱約能聞到梔子花的香。
又是一年梔子花開,又是一年的畢業(yè)季。只是去年今日聞著梔子花的清香時她們是意氣風發(fā)地告別母校,即使同學之間哭著道別,那也是飽含了祝福的道別。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和顧珊珊莫慶玲一起在學校附近的碟吧裡看完了那個老闆收藏的所有恐怖片。今時今日,顧珊珊和莫慶玲還在,只是再也無法像去年那個時候般親切自然地擁抱她說:“妙妙,我們要一輩子好到老。”
到天涯海角也要做伴的誓言,原來有效期只有一年。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紀暮纔回過來一句話:“妙妙,後天我就回來了。十點鐘,總裁辦公室見。”
本來以爲紀暮不會回覆短消息過來了,沒想到他竟然說了這樣一句。又是十點鐘,總裁辦公室見呢,他想說什麼?
續(xù)約?
林妙聲感覺到紀暮並不是特別排斥她的樣子,不覺又燃起一點點希望的小火花。然後又暗罵自己沒出息。聽田霖部長的話,紀暮是去華盛頓逍遙去了。林妙聲想:一個剛剛跟你在大牀上繾倦完畢的人轉(zhuǎn)眼就飛去赴她人之約,現(xiàn)在一回頭對你勾勾手指,你就激動了。真是差勁,比那個糟糕的男人還要差勁啊。
忍不住就問他:“紀暮,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林妙聲問完這句之後就盯著已發(fā)送的消息發(fā)呆。仔細看這話,總覺得話裡頭藏了許多的哀怨甚至是怒火。不知道紀暮此時作何感想,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因爲剛剛失身於他,沒有得到預期的溫柔,現(xiàn)在正失落和光火呢?
想起田霖說她這個年紀的
女人容易當真,事後像牛皮糖一般黏住,扯都扯不掉。扯不掉的話,便來一把火,直接燒成灰好了。
只是人心的執(zhí)念,真是火能將之化作灰的麼?
又過了一陣子,紀暮回了一條信息過來:
“就像要評價一個提案做得好或者做得不好一樣,評價一個人是好還是壞也應該是有一個評價標準的。你覺得呢?”
林妙聲想,紀暮這人做什麼都標準化,真是刻板得很。
“我不清楚,所以問你。”
言下之意是:我沒有你那麼多評價標準,所以不清楚。紀總裁既然懂那麼多評價標準,不如說來聽聽。
“評價人的標準和事物的標準稍有不同。”
“有什麼不同呢?”林妙聲接著問。
“事物一般遵循客觀規(guī)律,而人除了遵循客觀規(guī)律之外,還受很多主觀因素的影響。”紀暮的回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嚴謹客觀,一如林妙聲第一次見他在地鐵裡的模樣。總有些和這周圍的氛圍相違和,甚至格格不入。
“那你覺得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圈,繼續(xù)回到第一個問題。
“無論我能力如何,相貌如何,做了些什麼事情,喜歡我的人總之會覺得我是個好人。換言之,討厭我的人,會始終覺得我是個壞人。”
林妙聲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這幾行字,久久無法回神。
“若是一會兒覺得你是個好人,一會兒覺得你又是個壞人,那又是爲何?”
紀暮這次很快就有了回覆:
“證明這個人對我:又愛又恨。”
林妙聲這次對著手機屏幕笑了,原來是又愛又恨啊。
這天晚上林妙聲和紀暮憑著短訊息聊了很久,誰也沒有撥打電話過來或者撥打電話過去。彷彿這種不見其人,不聞其聲的交流方式甚爲深入彼此的內(nèi)心。如此,到後來的時候,話題便不限於好與壞,善與惡這些抽象的問題,轉(zhuǎn)到了諸如小時候的一些有趣的事情這樣具體的描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