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盼兒，也就是衛(wèi)婕妤，與此同時，卻已經(jīng)端坐在少嬪館中等待趙合德了。她又何嘗不知道眼前的兇險，本來經(jīng)過再三猶豫，都已走到煦儀館門口想向班兮求助的，卻沒料到被趙合德的宮女碰了個正著，軟硬兼施地給請到此地來。
此時她雖在房中端坐，可心裡卻又哪得安寧，一雙手扣著塊帕子絞來絞去，腦海中紛亂無緒，又哪能理出頭緒來？想到趙合德的手段，更是膽戰(zhàn)心驚，就在她這心浮氣躁坐立不安之時，耳中卻聽得走廊上腳步聲由近至遠，環(huán)佩叮噹作響，幾個宮女簇擁著趙合德走了進來。
衛(wèi)婕妤與她的目光一碰，立刻垂下頭去，起身相迎，卻聽趙合德語中含笑，道：“怎麼忽然拘謹起來了，快坐下吧。”她這才慌忙坐回原處，宮女們爲趙合德安置妥當，便都一一退下，還順手關(guān)上了房門，屋裡只留下她們二人，只聽得她手中茶盅聲響，趙合德即不開口說話，衛(wèi)婕妤自然更不敢出聲。
屋裡靜了片刻，只聽趙合德忽然輕輕一笑，道：“你我相識也有些日子了，我卻到今日才知道，原來衛(wèi)婕妤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衛(wèi)婕妤慌忙道：“我……臣妾並不是有心欺瞞娘娘……”趙合德懶懶一笑，道：“有心無心又有什麼分別，不管怎樣，你總是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唉！枉我自持聰明，卻原來一直以來竟然完全被你蒙在骨裡，真是教人越想越不甘心呀。”
她語調(diào)雖然帶著笑意。可那笑音中卻流露著讓衛(wèi)婕妤渾身發(fā)抖的恐怖意味，衛(wèi)婕妤緊緊握住雙手，道：“臣妾……雖然是班兮的丫頭出身……可是，自從柳息兒得勢之後，臣妾被她收到身邊。遭到她百般凌辱……早就下定決心要一雪前恥，何況班兮她……軟弱無能，臣妾只有*自己報仇，早就和她撇開了關(guān)係，行同路人了。”
趙合德笑道：“你果真是跟了班兮多年地丫頭麼？”衛(wèi)婕妤輕聲應(yīng)是，趙合德道：“跟了這麼多年，居然一點不明白她，這一回你真是枉做小人了。就是一千個你又哪及得班兮半點心思。她若是軟弱無能，就不會當著我的麪點出你的名字來，她若是軟弱無能，就不可能在柳息兒的手下安然活到今天！”
衛(wèi)婕妤一愣，道：“她在入宮前後……確是有些變化，可是……一直以來，她都被柳息兒和許……廢后她們迫害，全無還手之力呢。若不是柳息兒喜歡在她面前炫耀，也不會由著她活到今日……”趙合德冷冷一笑：“這麼說來，倒是你比她強一些嘍？”衛(wèi)婕妤忙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表明心跡，確確實實沒有在暗中助過班兮，更沒有通風報信，昨天那條蛇。臣妾是親手放下，親眼見它往她牀邊爬去的，真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怎麼就反而好了呢？”
趙合德道：“是呀，這麼說來，倒真是奇怪！”衛(wèi)婕妤聽她語調(diào)奇異，便擡頭看她，卻見她面若寒霜，正冷冷看著自己。頓時嚇地全身一軟，卟通跪下，道：“娘娘一定要信臣妾……臣妾決沒做什麼手腳！”
趙合德哼道：“有沒有做手腳並不重要，這回要不了她的命，將來也有的是機會，我想弄明白的。只是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而已。”衛(wèi)婕妤忙道：“臣妾對娘娘忠心不二。絕沒有半分偏袒班兮的心思，”趙合德嘴角勾起一陣冷笑。道：“這樣自然最好，只不過若是不能將你家小姐的前事知道的清楚明白，你又叫我如何信你呢？”
衛(wèi)婕妤忙道：“娘娘儘管問就是，臣妾必然知無不言，”趙婕妤點點頭，道：“班兮她既然是深閨女子，又從哪裡學(xué)了那些卜算之術(shù)？”衛(wèi)婕妤一愣，道：“她並不會什麼卜算之術(shù)。”趙合德“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衛(wèi)婕妤等了片刻，看她沒有說話，擡頭見她滿臉疑雲(yún)地看著自己，慌忙將班兮從小便有靈異之事詳細說了，又道：“她時常能預(yù)見未來之事，也許也正是因爲這個，才使得她能安然活到今天。趙合德卻對她地這番話大感意外，幾乎無法相信聽到的一切，呆了半晌，又將方纔聽到的事逐一重問一回，衛(wèi)婕妤應(yīng)答的和前次全無異處，她這才沉寂下來，不再說話。
屋裡氣氛有些莫名的慌張，衛(wèi)婕妤朝趙合德連看幾眼，都覺著她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正在回想著從前發(fā)生的事，用來對照自己說的話。她也知這樣的事說出來，實在難以讓人信服，若是趙婕妤認爲自己在胡說八道，這一場大禍眼看著就要迎面而來了。此時唯一的脫生辦法，就是一定要將班兮的能力說地更神乎其神，才能將今日發(fā)生的事全部歸結(jié)到她的靈異之上，自己才能脫險。
她心意已決，又偷偷打量了趙合德幾眼，道：“臣妾也知道這事說出來，是不容易讓人相信的，可是班兮地靈性並不是臣妾一人知道，在她的家鄉(xiāng)樓煩，幾乎是盡人皆知的事。娘娘只要派人稍加打聽，就能得知真假。她的爹爹也是害怕她的名聲漸大，纔將她送到叔叔處寄養(yǎng)。也可能因爲這樣……柳息兒纔沒有下手對付她……”
趙合德聽到這裡卻猛然擡頭，道：“柳息兒也知此事？”衛(wèi)婕妤忙道：“是呀，這就是當初她懷有身孕時陷害飛燕娘娘時用的手段，飛燕娘娘被打入冷宮後……綠萍館裡原來的下人宮女原是都要一併爲斬的，當時我也在她地館裡，以爲難逃一死，可是……她因爲知曉了班兮的事……這才心有餘悸，將我……換了出來。”
趙合德雙眼晶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半晌才道：“這麼說來，柳息兒是因爲知曉了班兮不同尋常的本事，所以將你留下，做爲對她的要挾……”衛(wèi)婕妤與她這目光相對，心裡的不安又升騰起來，不知應(yīng)該點頭還是搖頭。卻見她微微含笑，道：“因爲她會這麼做，所以……你以爲你只要將班兮地神通誇大其詞，我就能放過你了，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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