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姐雖然有脾氣，但也不像她這樣伶牙俐齒，加上自己理虧，被她這一說，臉也紅了起來，可臉歸臉，嘴歸嘴，她可不想失了氣勢，於是將手一叉，回道：“誰讓你偷偷摸摸的，跟做賊似的，而且誰會想到這花一見光就死。”

“作賊？”九丫總能抓住重點，“別人的東西不問則取，我看做賊的是人吧，養成這樣偷雞摸狗的習慣學再多的東西，也別指望嫁個好婆家。”

話剛說話，對方的一巴掌竟然已經狠狠地扇了過來。雖然只是個跟她一般大的姑娘，但九丫卻被這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她本不會受這樣的憋氣，可當她想還手時，卻被趕來的花槿與海棠拉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兒？”大概是許多年沒發生過這樣的吵鬧，一向笑臉盈人的花槿也皺了眉。

九丫因沒能還手，氣得臉都白了，唯有剛纔被扇的左臉留下了五根紅印，“她出手打人。”

官家小姐剛纔還趾高氣揚，如今卻已是一臉的委屈模樣，活像被打那人是她，“花姐姐，都怪我，我無意間動了放在石凳下的一盆蘭花。本就只想看看，哪知道那蘭花一見光便枯萎了。我想道歉的，但她卻開口罵我，我一時衝動纔出手打了她。九姑娘……對，對不起。”

九丫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地道歉，但單憑她眼中閃過的一抹不屑與傲氣，九丫便覺得對方是裝的。一臉矯情，長得人模人樣，心眼卻這麼壞。本就在氣頭上的九丫，哪裡忍得住火，正想開口再罵，海棠的聲音卻將她打斷。

“阿九，這花你哪兒來的？”

被問到這問題，九丫頓時一愣，心裡的什麼氣都泄了一半，“朋友送的。”她遲疑著答道。

“朋友？我看是你偷的吧。”

海棠眉頭已經擰在了一起，而正是這個“偷”字，讓所有人都向她投來目光。九丫雖然覺得自己那不算是偷，但怎麼說也用了不怎麼光彩的方法，所以雖然理直氣壯地說了句“不是”，但臉上的放肆還是有些掛不住了。

海棠似乎瞧準了她這一點，本想揪住不放，花槿卻先她開了口，“夠了，海棠，無憑無據，說什麼偷。這事今日就此打住，以後再不許人提。”

迦南坊誰都知道花槿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她亦是坊主，威望是十成十的。於是她這一發話，海棠在內，也沒人再敢說什麼。

沒了好戲，衆人自然都散了。畢竟死的是自己養了幾日的花，九丫還不算太無情，所以等人都走了，自己蹲在花圃前將那已經變成乾屍的蘭花埋在了土裡。

“哎，你跟了我這主人真是運氣不好，這麼快就讓你夭折了。下輩子，我來做花，你來做人吧。”九丫在花墳上灑了把土，其實她更心痛自己那五百兩銀子。

遠處的花槿隱在一棵樹旁，怔怔地看著九丫與那已經埋入土中的花，不由得嘆了口氣。

“終歸還是見面了吧。”她笑著道，但那脣角卻略帶著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