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吳王宮內(nèi)康木手持玉笛跟在手持各樣樂器的樂師之後,被宮內(nèi)太監(jiān)引著向前走。正走著廊那邊走過來一羣舉著膳食的宮女,走在中間的宮女眉眼一撇恰巧與正看過來的康木四目相對。宮女看見康木抿嘴一笑,低著頭快步走過。這一笑讓康木頓時覺得血液倒流,心砰砰亂跳,不覺怔在原地忘了行走。
“康樂師!”太監(jiān)見康木頓足走過來叫道。
“?。 北惶O(jiān)一叫回過神來的康木施了一禮抱歉著說:“在下失儀了!”
“即無事,莫要誤了王旨,快請!”太監(jiān)做了個請的手勢,快走了幾步繼續(xù)在前引路??的居滞送麑γ胬认?,早已沒有了宮女的影蹤。
一連幾日康木也無心譜曲、演奏。今夜偶有心情坐在了樂譜前,卻又無心下筆,只愣愣坐著,儘想著那廊下宛然一笑的宮女。突然眼光一閃,一揮手將樂譜推掉在地,從一旁拿出一張宣紙,提筆便畫。少刻,收筆,紙上赫然畫著那日廊下抿笑的宮女。
康木呆呆的看了畫半響,只覺形似,卻無神韻。吳王宮宮規(guī)森嚴(yán),除吳王召見樂師等不得擅自進(jìn)入內(nèi)廷,只得在梨園候命。康木想到此不覺神傷,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那女一面。心頭正悲傷,忽見外面月色甚好,真是月圓人不圓,觀月解相思。
星光閃爍,月光明亮,康木藉著月光在梨園裡深夜漫步,忽見一棵梨樹旁倚著一個人,那人正衝自己招手。康木快走了幾步,走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樹後的人竟是那日在廊下見的宮女。剛要張口說話,忽聽一陣腳步,一羣官兵提著燈籠,嘈嘈雜雜而來。女子見狀拉著康木蹲下身,躲在了梨樹後。
“都給我仔細(xì)著點,若是那個殺王的宮女逃脫,我等皆無命?!鳖I(lǐng)頭的官兵對手下的小兵喝道。
“是!”小兵應(yīng)了一聲提著劍在草叢中亂刺,都在高聲而喝:“叛賊,快快出來受死!”
女子見此調(diào)皮一笑,側(cè)頭而望著,不多時官兵見此處無人,便匆匆向他處找尋。女子笑著一回眸正與康木撞了個對臉,月光灑在女子的臉上,康木不禁一時看呆了。
“跟我走吧!”女子輕朱脣道。
“嗯!”康木問也問,只聽女子如此說,便點頭同意。
女子一笑,扯住康木的胳膊一拽,康木只覺得身體突然輕盈如飛,不覺的一回頭看見自己剛纔所在之處躺著一個人,那人同自己一樣穿著白色樂師服,身形也與自己十分相似,連面龐也一模一樣??的具€未來得及多想,女子已將自己扯出了梨園。兩人奔波多時,停在了一處山上。
“你殺了王上?”康木看著女子問道。
“是的,區(qū)區(qū)一個凡間帝王竟想立我爲(wèi)妃,真是可笑!”女子扯袖遮嘴笑道:“若不是我受傷了,想借他的帝王之光護(hù)住我,怎會做他的宮女。不過,能見到你,就好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等我?你究竟是何人?”康木眼神未離女子片刻緩緩而問。
“我叫媚!”女子手扶著康木的胸口笑著說:“你不恨我殺了吳王?”
“我不想他立你爲(wèi)妃!”康木面色微紅的說。
“你願意在這裡等我嗎?”媚摸著康木的臉眼含深情的說:“直到我來找你爲(wèi)止,一直在這裡等著我?”
“嗯,好!”康木想也未想便答道。
媚衝康木一笑,身影漸漸消失??的居^望了一下四周,見山上霧氣淼淼,只能看清近前的幾棵楊樹,幾朵山花,幾片綠草??的菊伊艘粔K大石盤膝坐下,不知過了幾時,山上除了偶爾跑過來的野兔和過路的旅人,再無人來。
“呀呀呀,這可不得了!”康木看見一位穿著紅色漢服的男子,手裡拿著把摺扇向自己走來??的竞苁钦痼@,他在這裡盤坐多時,從未有人來與他搭話。
“在下牧羊晚月!”牧羊晚月衝康木一施禮道。
“在下康木!”康木見牧羊晚月衝自己施禮,趕忙從石頭上下來回禮道。
“不知兄臺可會下棋!”牧羊晚月從身上拿出一張棋盤笑著問道。
“略懂!”康木謙遜答道。
“可願對弈一局!”牧羊晚月將棋盤擺在大石上道。
“恭敬不如從命!”康木與牧羊晚月相對而坐,他持黑子先走了一步,牧羊晚月持白子緊接而下。
對弈多時,不覺已近黃昏,還未分出勝負(fù)。牧羊晚月從大石上下來施禮歉意道:“天色已晚,請先封盤,明日再與康兄對弈,在下先告辭。”
“牧羊兄慢走!”康木也從大石上下來施禮道。
一連三天牧羊晚月都會在午後時分來,夕陽西下時分離開。今日康木正研究二人一直未分勝負(fù)的棋局,突然靈光一現(xiàn)似找到取勝之策。但午後已過良久,也未見牧羊晚月的身影。眼看夕陽西斜,康木以爲(wèi)牧羊晚月今日不會來了,牧羊晚月卻從不遠(yuǎn)處緩緩而來。
“牧羊兄何故此時纔來!”康木心中一喜問道。
“這盤棋我輸了!”牧羊晚月走到棋盤前笑笑說:“康兄已想到取勝之策了吧!”
“卻有想到對策,但還未知可否取勝?!笨的局t虛的說。
“康兄不必謙虛,是我輸了!”牧羊晚月笑著將隨身而帶的摺扇遞給康木道:“這個便作爲(wèi)輸棋之禮吧!”
“你我只是對弈並未賭棋,怎麼能要你之物!”康木拒絕著說。
“只是一把摺扇而已,請康兄收下吧!”牧羊晚月又向前遞了遞道。
“既如此,多謝牧羊兄了!”康木接過摺扇打開一看,扇面上未寫也未畫,只是白紙卻泛著瑩光,實爲(wèi)不凡之物。
“對弈良久,康兄還不知我是做什麼的吧!”牧羊晚月盤膝坐在大石上說:“我是牧羊家十四代當(dāng)家!”
“原來牧羊兄是四大家族之一牧羊家的當(dāng)家,真是失敬!”康木一抱拳施禮道。
“康兄太過客氣了!”牧羊晚月笑笑道:“你現(xiàn)在待著的地方叫稻城山,我牧羊本家就在此山上。而且你現(xiàn)在所處之地,便是我牧羊家地脈之處。你在這待了三年,吸收靈氣已然成爲(wèi)了鬼王!”
“鬼王?!”康木不敢相信的說:“牧羊兄的意思,我是鬼嗎?!”
“是哦,三年前你便已經(jīng)死了。”牧羊晚月神色凝重的說:“你不僅在吸收地脈的靈氣,還有這山上的草木,動物,山下的百姓體內(nèi)的靈氣。靈氣失去草木會枯萎,動物會死亡,人會病亡。今日山下的百姓因失去靈氣,生病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前去診治,故此時纔來?!?
“怪不得,此處花草盡枯萎,野兔也不再來。可我不能離開,我答應(yīng)了一個人要在這裡等她,直到她來找我爲(wèi)止?!笨的旧裆珗远ǖ恼f。
“在下有一個兩全之策,既可以不讓生靈塗炭,也可以讓康兄不離開此地等待你要等的人?!蹦裂蛲碓聫拇笫舷聛碚f。
“什麼辦法?”康木上前一步問道。
“此地正好是我族的地脈,我可以將康兄封印在地脈裡,這樣你便不會再吸收生靈的靈氣,只吸收地脈內(nèi)的靈氣。也可以爲(wèi)我族看護(hù)地脈,如何!”牧羊晚月徵求的問道:“放心,我的封印只是防止你吸收生靈的靈氣,若是你想出來,隨時都可以出來?!?
“我不想因我而死傷性命,就按牧羊兄所說的做吧!”康木思慮了一下說。
“那就得罪了!”牧羊晚月說著扔出四張符咒,貼於康木前胸後背左右臂,符咒閃著黃光將康木包裹住,慢慢的沉入了地下。封印完康木牧羊晚月神色依舊凝重,一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康木進(jìn)入地脈一眼望去全是白色,一陣陣的靈氣往自己的身體裡鑽,剎時覺得神清氣爽,走到一處閉目盤膝坐下。不覺間時間匆過,康木已靜坐在此千年之久,一直無人打擾,那人也未來找他。
“噠噠、、、”
靜坐在地脈中的康木被細(xì)小的腳步聲驚擾一睜眼,看見一位四歲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女孩好奇的打量著康木,剛想伸手拽康木的頭髮。卻被地脈外一陣嘈雜聲驚到,慌忙的躲在康木背後。
“噓!”女孩把食指豎在嘴上示意康木不要說話,看到女孩的舉動康木低頭一笑。
“大小姐,快出來,沒事哦,做完這次封印就好了?!钡孛}的人礙於牧羊家家規(guī),不敢擅入地脈,無奈下在外面喊道。
女孩趴在康木身後,一陣風(fēng)從入口吹來,掀起她額前的劉海,露出她額頭上白色的封印。外面的人連叫了幾聲,也未見牧羊雪出來,無奈那幾人決定先回去請示三位長老。
“他們走了嘛!”女孩見外面半天沒有聲音怯怯的問。
“嗯,走了!”康木點了點頭答道。
“呼、、、”女孩舒了一口氣從康木背後出來歪著頭看著他問:“你是誰啊?爲(wèi)什麼在這裡?”
“我叫康木!在這裡等一個人!”康木衝女孩笑著道。
“那你等了多久啦?”女孩窩在康木旁邊問。
“千年了!”康木追憶著答道。
“千年是多久?。。俊迸⒗^續(xù)追問道。
“很久!”康木耐心的答道。
“那他還會來找你嗎?”女孩想了想說。
“她說她會來的!”康木眼中露出些些哀傷道。
“真好吶,會有人來接你,要是也有人會來接我就好了?!迸问骤浦趩实恼f。
正說著地脈外傳來了一聲呼喚,女孩聽見呼喚聲一驚,撅著嘴手在地上扣著白色的小石子,努力的在抗拒著。
“牧羊,你要是不出來,媽媽就進(jìn)去嘍!”地脈外的人喊到。
“我得走啦!”女孩很不開心的站起身說。
“你很不開心,不想出去嗎?”康木見女孩滿臉不情願便問。
“嗯,”女孩抓著衣角說:“他們要封印我身體裡的大羊,每個月兩次會在我身體里布置很多陣法,很難受,我不想那麼難受。”
“那就不要出去了!”康木拽著女孩的手笑著說。
“牧羊,最後一次機會嘍!再不出來,我就進(jìn)去啦!”外面的人等了一會兒繼續(xù)喊道。
“可媽媽在叫我,她要是進(jìn)來了怎麼辦!”女孩看著入口擔(dān)心的說。
“她不會進(jìn)來!”康木說著一股靈力從身上射出,包住了整個地脈:“你叫什麼?。俊?
“牧羊雪!”女孩回答道。
“啊,你也叫牧羊。我之前也認(rèn)識一個叫牧羊的,他比你大,那我就叫你小牧羊吧?!笨的久嗣裂蜓┑念^道。千年間,我靜坐在此,只等卿來,你未來,她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