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沒有讓舒爾卡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把舒爾卡帶出了指揮部。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朱可夫在舒爾卡坐上吉普車時說。

當然，朱可夫帶舒爾卡離開還有另一個原因：雖然庫爾斯克成爲戰場已是必然，但具體作戰計劃還是不能讓薩拉耶夫知道……畢竟他只是個師長，內務部師長，沒權限也沒必要接觸到這些最高機密。

至於舒爾卡，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團長。

吉普車在街上行駛了十幾分鍾……因爲沃羅涅日曾經被德軍佔領過（斯大林格勒戰役時，發生在這裡的戰鬥被稱爲沃羅涅日戰役），所以城裡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以及彈坑，許多百姓只能生活在木板和紙皮拼湊起來的簡易房屋內，甚至還有些人不得不聚集在廢墟里蜷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似乎是看到了舒爾卡的目光，朱可夫在一旁解釋道：“別擔心，他們之所以還沒得到足夠的食物和衣物，是因爲這段時間我們將所有的物資用於戰爭，現在戰線已經穩定下來了，他們很快就會得到幫助……在下雪之前應該能得到！”

朱可夫這話裡的“應該”，是因爲他也不是很確定。

舒爾卡知道原因。

雖然朱可夫說的沒問題，隨著蘇聯進入冬季敵我休兵，蘇聯的後勤也可以緩上一口氣。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要首先滿足軍隊……尤其是庫爾斯克地區防禦工事的構築。

於是，百姓不一定就能及時得到救助。

舒爾卡相信，蘇聯會更願意讓這些百姓去賺取物資……也就是到庫爾斯克去構築工事，然後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

這種做法或許有些殘酷，但這就是戰爭年代的現實，尤其是物資並不充裕的情況下不得不實行的一種制度。

正在舒爾卡悲天憫人的時候，吉普車就在一幢紅磚建成的樓房前停下，門口幾名衛兵看到朱可夫下車馬上就將身體挺得筆直。

“這是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部！”朱可夫一邊走一邊向舒爾卡介紹道：“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

“不，我不知道！”舒爾卡回答。

他的確不知道，舒爾卡一向對上層指揮官的變動不是很感興趣，除非是自己部隊戰鬥範圍內或是有需要聯繫的。

“尼古拉.瓦圖京中將！”朱可夫回答：“斯大林格勒戰役期間，曾臨時將他調爲西南方面軍司令，不久前才把他調回來的！”

舒爾卡“哦”了一聲。

斯大林格勒戰役中雖然西南方面軍極其重要……西南方面軍位於德軍側後直接威脅德軍的後勤補給線，但其表現卻與其實力和位置不對稱，從始至終它都被德軍死死的擋在防線外，除了牽制德軍一些兵力以及派出戰機騷擾德軍後勤補給線外，幾乎沒什麼建樹。

甚至追擊德軍的主要是西南方面軍，結果卻因爲輕敵以爲能把德軍趕出蘇聯而被曼施坦因在哈爾科夫一個反擊打得損失慘重。

“您帶我來就是見他？”舒爾卡有些疑惑的問。

舒爾卡認爲自己和瓦圖京並沒有什麼交集，不過如果內務部步兵第11師要編入沃羅涅日方面軍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舒爾卡卻想錯了。

“是的！”朱可夫回答：“我希望你能說服他！”

“說服他？”

“他是堅定的反攻者！”朱可夫回了下頭解釋道。

然後舒爾卡就明白了，所謂的“反攻者”，指的是搶在德軍進攻之前發起反攻。

如果只是瓦圖京的話，那還好解決。

然後，朱可夫接著又補了一句：“另外還有斯大林同志！”

說著，朱可夫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指揮部內亮著一盞白熾燈，幾個將軍正圍著桌子上的地圖商量著什麼。

朱可夫一邊摘下帽子一邊高興的說道：“同志們，看看我帶著誰來了？”

幾個將軍疑惑的擡起頭望向舒爾卡，或許是因爲舒爾卡在燈光外的暗處，所以沒人認出他來。

朱可夫一把將舒爾卡拉到燈光內，揮著帽子得意洋洋的介紹道：“我的好兄弟，‘突圍英雄’舒爾卡同志！”

幾名將軍嚴肅的臉霎時就像化開的冰山似的變得和緩，接著一個個上前與舒爾卡握手：

“你好，舒爾卡同志！”

“很高興見到你！”

……

“這位是瓦圖京同志！”朱可夫對一個稍顯肥胖面容白皙打理得很乾淨的將軍說道：“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

舒爾卡趕忙挺身敬了個禮，說道：“第82步兵團團長舒爾卡！”

瓦圖京點了點頭，說道：“舒爾卡同志，很高興能把你們調到沃羅涅日方面軍，這是我同意將內務部步兵第11師調到沃羅涅日的主要原因！托爾布欣同志如果是知道這一點的話，肯定會找我打一架的！”

（注：此時南方面軍司令由托爾布欣中將擔任）

身邊幾個將軍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舒爾卡才知道他會被調到這裡並不是巧合，當然也不是沾了內務部步兵第11師的光，而是第11師沾了舒爾卡的光。

接著瓦圖京伸出手與舒爾卡握了握，說：“沃羅涅日需要你和你的部隊，舒爾卡同志！你們是優秀的軍人！歡迎你們的到來！”

“謝謝，瓦圖京同志！”

“等等！”朱可夫在這時插了一句：“瓦圖京同志，我想，你所謂的‘需要’，指的是需要舒爾卡參加你的進攻計劃吧？”

“有什麼不對嗎？”瓦圖京反問。

“你就這麼確信舒爾卡同志會站在你一邊？”朱可夫問。

“當然！”瓦圖京很自信的回答：“因爲他是‘突圍英雄’！”

這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英雄當然會像男人一樣選擇進攻，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後退或是被動防禦。

然而這一回瓦圖京顯然猜錯了。

朱可夫笑了笑，然後拍了下舒爾卡的肩膀，說道：“告訴我們你的答案，舒爾卡同志！”

“抱歉，瓦圖京同志！”舒爾卡回答：“我認爲我們應該防禦而不是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