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素瑤走後，聖上才取過一個匣子，匣子裡共有四張宣紙。

正是徐思銘、董忠敦、葉凌卿與鍾紫期四個人的作品。

他一張一張認真的看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擺駕華陽宮！”

華陽宮，是安王與舞陽之母——皇貴妃——所在的宮殿。

徐素瑤回到徐府時，只覺得全身都虛脫了。

徐思銘第一時間迎接她，陪她一起回落蕊園：“聖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徐素瑤有氣無力的，“我要是能瞧出來聖上怎麼說，現在也不會這個德性了！”

徐思銘心裡很是擔憂，怕徐素瑤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不過，聖上並沒有問我那些殺手的事情。”徐素瑤語調輕快了些。

徐思銘這才一喜：“可見聖上還是信任你的！”

徐素瑤沒有點頭承認，卻也沒有搖頭否認。

回到落蕊園，徐素瑤正想躺下來休息一番，卻見徐詩莉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倒是愣了愣神。

不過她很快堆起笑臉：“莉姑娘啊，是缺了什麼東西嗎？”

“是多了件東西”，徐詩莉表情十分不滿，“你去跟伯父說一聲，我不要受這個老虔婆的管束！”

徐素瑤順著徐詩莉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這纔看到那裡站著一位幾乎隱形的老嬤嬤。

沒想到父親做起事來，效率也可以這麼高。

降了幾分笑意，徐素瑤在椅子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下去，隨後才淡淡地說道：“這樣啊，子不言父過，父親做的決定，本宮也不好更改的，莉姑娘還是去尋祖母吧！”

徐詩莉已經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我不管，你要是不把這個老虔婆弄走，我就不走了！”

徐素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那個老嬤嬤，涼涼地說道：“這也是你教習的一部分吧？”

那老嬤嬤瞬間漲紅了臉，原本想辭去的話，也卡在了嗓子裡，說不出來。

白芷從屋外走了進來，看見徐詩莉還在這裡，有些尷尬。

徐素瑤卻已經開口問道：“怎麼了？”

白芷這才斂了斂神：“是林姑娘送了封信來。”

徐素瑤忙伸手取帖子，打開一看，是今日看到她倉促離去的背影，有些擔心她，這纔打發人送信過來問問。

她起身去了書房，很快回了一封信：“讓丫環把這封信帶回去。”

徐詩莉在這兒，很多話不當多說，白芷便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看到外面進來的白蘇白芍等人，白芷給她們使了一個眼色，她們幾個人會意，進屋伺候徐素瑤，全當徐詩莉不存在。

很快，徐詩莉便呆不住了。她哼了一聲，見衆人還是不搭理她，抹著淚衝了出去。

那個老嬤嬤愣了愣，正猶豫要不要跟上時，就聽徐素瑤吩咐道：“白蘇，送莉姑娘。”

莉姑娘早就跑的沒影了！

白蘇便臉上掛著笑，衝著老嬤嬤行了個禮：“請吧！”

等她們都走了，白芍才湊到徐素瑤跟前，嘀嘀咕咕說起了八卦：“晨起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沒個一兩刻鐘就開始嫌棄這個不夠亮，那個不夠新了。菱景樓的小丫鬟們早得了林姨娘的話，便開了庫房隨便莉姑娘挑。”

“聽說庫房一打開，莉姑娘的口水都流了下來，打發了十幾個小丫鬟往菱景樓裡搬東西，整整花了兩個時辰才搬完。菱景樓被塞的滿當當的，可這事兒也捅到林姨娘那裡去了，林姨娘便去了老爺那裡，告了狀。”

“老爺原想著隨莉姑娘便，林姨娘卻勸說老爺，老族長是送莉姑娘過來嫁個好人家的，莉姑娘這個樣子，只怕沒個好人家看得上，老爺這才說，讓林姨娘給莉姑娘挑個好的嬤嬤教養教養。”

“那蔡嬤嬤，就是林姨娘從外面高薪聘過來的教養嬤嬤，聽說價格是別的教養嬤嬤的三倍！”

白芍一面給徐素瑤打著扇子，一面輕聲說話，見徐素瑤一直不吭聲，以爲徐素瑤已經睡著了，便住了嘴。

誰知徐素瑤卻懶洋洋的問道：“沒了？”

白芍就知道貴郡主都聽進去了，還想知道別的事情，緊接著說道：“蔡嬤嬤一來，首先就是教導莉姑娘怎麼收拾屋子，便要把剛剛搬回來的東西統統搬走，莉姑娘怎麼可能同意，自然是不讓。爭到老夫人那裡，老夫人也向著蔡嬤嬤，爭到老爺和林姨娘那裡，他們也向著蔡嬤嬤，莉姑娘便來咱們這兒等貴郡主回來。”

徐素瑤微微蹙起了眉：這麼說，這林姨娘是想給徐詩莉產生一種錯覺，讓她誤以爲蔡嬤嬤說的都是對的？

不動聲色的，徐素瑤問起了徐之孝：“孝公子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說起徐之孝，白芍的語氣很明顯少了幾分輕視：“孝公子倒是專心在書裡，連老爺都誇讚他，必將金榜題名，榮歸故里。”

徐素瑤嗤笑一聲，心道：老爺誇讚的人，要是真好才奇了怪了！

開口卻是說道：“給孝公子身邊撥個細心的人照顧著，唔，就不要找小丫鬟了，找個清秀的小廝便好。至於莉姑娘那邊，撥個懂事的大丫鬟過去，若是蔡嬤嬤有什麼花心思，讓大丫鬟敲打敲打她。”

白芍笑著應了句是，安靜的給徐素瑤打著扇子，不再多話。

徐素瑤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夢裡有一個白衣天使在前面飛，徐素瑤心中覺得親近，便想留住他，可誰知不管她怎麼跟著那個天使跑，卻怎麼也追不上、總是維持著固定的距離。

徐素瑤急了，動用意念想鎖定那個天使，不讓他走，可誰知那個天使卻回眸一笑，剎那間一片光暈遮住了那個天使的臉，徐素瑤瞇著眼使勁看，使勁看，可眼睛流了淚也看不清光暈中人臉的模樣。

“貴郡主，貴郡主！”白芍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徐素瑤慢慢睜開眼，這才知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夢境。

“怎麼了？”徐素瑤沉了幾分聲音，狀似無意地揉了揉眼角，卻發現眼角有些溼潤。

她擡頭，看見白芍身後站的是徐思銘。

只見徐思銘態度有些怪異：“董閣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