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再進“夢境”
這一悶棍的確是賈管事手下兩個追出來的傢伙敲的,楊若兮那時候正偏著頭打量前方看能否找著一條出路,誰知道事情就那麼湊巧,這一棍擦著她束好的男人髮髻直接就接觸到了玉瑾然的後腦勺上,也幸好有她的髮髻擋了擋力道,敲在玉瑾然頭上纔不至於讓他血濺當場。
不過,雖然沒血濺當場,但也沒什麼輕省的,玉瑾然腦袋一暈,腳下一錯,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旁邊剛巧有誰挖出來通往水庫的壕溝,玉瑾然栽倒之時腳步正踩在墊溝的大石頭上。
隨著大石頭滾落,他和楊若兮也跟著在黑暗中滾了下去。
“快攔著,別讓他們滾到水庫裡去了。”吳管事見狀急得直跳腳,水庫邊上根本就沒個遮攔,紅棗鎮(zhèn)的人要進山打點野味或是揀點柴火什麼的一半都會避開水庫邊一兩丈的距離,也只有玉瑾然這樣不知道情形的外鄉(xiāng)人還會不管不顧的胡亂闖。
還沒等一夥人跟在近處,就聽得“噗通、噗通”幾個聲響,明顯是重物落水的聲響。
“哎呀呀,趕緊下水撈起來,那病秧子見了水誰知道還有命不?朱胖子,你小子下手怎麼不看著點,那姓玉的崽子說不定被你給打死了,他手上摟著那病秧子沒鬆手,這下子可遭了。”賈管事揉搓著身上被荊棘剮蹭出來的傷處,氣急敗壞的埋怨著剛纔打出奇準無比一棍的高壯胖子。渾然忘記了在朱胖子打著玉瑾然之時他還高聲叫出了一聲“好”字。
朱胖子無辜的丟了棍子,聽話的脫著衣裳活動著手腳,賈管事是頭兒,讓做什麼他們這些小角色就得做什麼;八月底天氣漸寒,他們還不是要脫了衣服趕緊下水撈!
這一撈就撈到了天色大亮,賈管事蹲在一堆衣服邊上臉色越來越沉,這時候還沒撈著的人哪裡還有活路?死了兩個人在水庫裡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待會兒何郎押著去取錢的兩人待會兒會不會做了什麼傻事?
水中撈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的衆(zhòng)人也是暗暗叫苦,他們幾人幾乎把整個水庫都給摸遍了,連根汗毛也沒摸著,一個兩個的都凍得有些受不了。
最後衆(zhòng)人推舉了平常在賈管事面前還能說上話的一個小子抖索著身子來到了賈管事面前請願。
賈管事自然也知道大勢已去,心裡也正合計著重新想個什麼法子,陰沉著臉將那小子看了半晌,突然招手招呼了衆(zhòng)人都從水裡爬起來。指著那瘦弱的小子說道:
“你們?nèi)フ乙簧眢w面點的衣裳給他換上。把頭髮給他打亂咯;待會兒朗朗和人來了再見機行事吧。”
這意思是讓人假扮楊若兮放在磨坊裡,希望能騙過吳青,只要吳青沒在第一時間損毀了銀票,那還不任人擺佈!
還是那句話。想象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賈管事迎來的是吳青找來的臨水駐兵,直接將人一鍋給端了;賈管事害怕說出楊若兮和玉瑾然落水無蹤的消息後死得更快,便編造了兩人已經(jīng)逃脫的謊言,運氣不錯的是早上參與打撈的幾人也出於同樣的心思一口咬定楊少爺和他的小廝凌晨就不知道逃向何方的謊言;又有膝蓋骨碎成渣子的賈三和賈五作證,這番說辭倒是沒被吳青懷疑。
念及楊若兮臨行時的囑咐,想到他此行忙忙慌慌都還沒和新洲這邊的官府打招呼,與其勞師動衆(zhòng)漫山遍野找人的,不如就近去各個鄉(xiāng)鎮(zhèn)打了招呼。畢竟。楊若兮和玉瑾然身上只有錢財沒有吃食,兩個都沒怎麼受過苦的少爺小姐,耐不住清苦了遲早會出面買吃食。更甚者,他相信以楊若兮的玲瓏心腸,靠著身上不少的財物說不定此時都回了臨水縣城往州府去了。
——
但。真實的情況卻不是如此!
就在楊若兮雙手緊扣的那一霎那玉瑾然和她的確是往水庫滾落而去,可就在那一瞬間,她腦海裡閃現(xiàn)了珠寶店大門的模樣,心念動下,兩人還真的就在滾落途中成功進入了珠寶店。
玉瑾然還昏迷著,楊若兮也是頭暈?zāi)X脹半天沒回過神來,等聽著外面賈管事嚷嚷著讓人下水撈人時她不由慶幸進珠寶店來得及時,但也知道暫時是不能出去了。
查探了玉瑾然後腦的傷勢,還好只是擦破了頭皮,人沒什麼大事,籲出一口長氣後又不免開始擔(dān)心,擔(dān)心玉瑾然醒了後應(yīng)該怎麼辦?
想了許久也沒個答案,楊若兮琢磨著現(xiàn)在也沒辦法出去,自己的身體也並未恢復(fù)行動力,只好強撐著找了一包泡麪,用開水泡了吃個肚飽。就是這隻在一間屋裡的小小動作都快耗盡她所有的力氣了。
外間仍然人聲鼎沸, 吃飽喝足的她靠坐在其中一個櫃檯上,盯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玉瑾然,又開始頭疼接下來該如何應(yīng)對。從前日過十九彎險灘開始楊若兮的神經(jīng)便一直緊繃著,接著被綁架、關(guān)起來,最後又逃亡,現(xiàn)在鬆懈下來就覺著止不住的疲憊涌上心頭,溫度適宜的珠寶店中央空調(diào)雖然讓空氣沒外面的清新,但卻能讓人很容易倦怠,不知不覺中,楊若兮閉上了雙眼陷入了自我修復(fù)的睡眠。
掛壁上的時鐘短針指向七的時候,楊若兮的瞌睡正香,地上的玉瑾然卻是動了動身體,摸著後腦勺低低呻吟了一聲翻了個身。
發(fā)光的水晶吊燈、銀色的玻璃鏡面、透明的玻璃櫃臺……
似曾相識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出現(xiàn),他眨了眨眼,這些東西還在!又伸手揉了揉眼睛,掐了掐大腿,疼得從地上直接跳了起來,眼前的這些是真的!時隔月餘,他又做了這個同樣的“夢”。
而且!
靠近右手邊小門邊牆壁上的身影很眼熟!
“楊若兮?”玉瑾然輕聲喚道,生怕聲音重一點會驚擾了誰,讓他又從這光怪陸離的地方離開。
楊若兮身前擺著一個方便麪紙盒,連湯帶水都被她喝得乾乾淨淨,身側(cè)是亮著熱水綠燈的熱水器,頭髮散亂、衣衫凌亂、腳上的鞋子也缺了一隻,一切的形象和他們逃出磨坊倉庫一模一樣。
玉瑾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青色僕役外衣被他丟在了水庫裡,白色的中衣上沾了不少泥土和青草,手掌上還帶著被荊棘掛出來的絲絲傷痕,紅痕上的血跡多半已經(jīng)凝固,然而那微微的刺痛卻是讓人難以忽略。
玉瑾然大踏步來到了楊若兮的身前,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子下,感受溫?zé)岬暮粑捣鳎∧樕下冻鰝€大大的笑容,鬆了一口大氣。
鼻子跟著聳動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了楊若兮手邊不遠處地上的泡麪盒子,上面一個奇怪的短頭髮男人拿著筷子在吃麪,看起來聞起來真的很香。可圓圓的紙盒子裡除了底部的殘渣什麼都沒有。
“楊若兮,你醒醒。”玉瑾然再次看了看顯得冷冰冰的的珠寶店,不敢輕易的進入左中右三道小門,只得在楊若兮身邊坐下,毫不客氣的推搡著楊若兮的肩頭,一點憐香惜玉的自覺都沒有。
楊若兮一覺無夢睡得正香,只覺著身邊一陣的地動山搖,猛地睜開了雙眼,“地震了?!”
“什麼地震?”玉瑾然看了看左右,猛地想起他喚醒楊若兮的目的,急急忙忙問道:“你夢見過這個地方對不對?你珠寶店賣的那些首飾就和這裡的差不多,是你看過了記住的對不對?”
楊若兮所有的藉口在這一刻都顯得很是多餘,因爲她事先想了那麼多種解釋以及怎麼威逼利誘或是低聲下氣,只願自己這個秘密能夠保長久一些;可現(xiàn)在,她只能呆呆的看著玉瑾然面上那“猜中事實”的篤定。
“你也覺得很震驚對不對?這個地方我上次來過的。你也來過對不對?”玉瑾然再次重複他的猜測,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急於得到大人肯定。
楊若兮愣愣的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玉瑾然高興的鬆開她的肩膀,眉飛色舞的自言自語了起來:“小時候我娘總是告訴我世間有一處逃避紛擾的仙境,有緣人才能見到,我還以爲是她在騙我,沒想到真的有,我都見到兩次了。”
“楊若兮,這是你第幾次夢見這個地方?上次怎麼沒看見你?”玉瑾然沒忽略楊若兮此時那怔楞的表情,一頭秀髮披散著遮擋了大半個面孔,剩下的臉頰小小的,看起來平添幾分無助;當下英雄氣概大升,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別怕,這次有爺陪著你,咱們可要好好在這仙境裡仔細走走看看。”
感謝玉瑾然這發(fā)散的思維,感謝玉瑾然神經(jīng)的單純,感謝玉瑾然有個愛講童話的孃親……;楊若兮這下想好了該怎麼忽悠玉瑾然了。
“我沒怕,只是身上沒勁。”楊若兮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睡了足足兩個小時,身上倒是覺得力氣足了不少,正好可以和玉瑾然一起“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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