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司馬昀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泰明宮的牀上。左檢在給他號脈。見他睜開眼睛,左檢說:“皇上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司馬昀轉轉頭,“朕怎麼了?”
“萬歲,您暈倒在泰竹苑裡了。”
“朕怎麼會暈倒?”
“嗯……最近……皇上還是多休息吧。臣給皇上開幾副藥和調養的方子,很快就能恢復。”
左檢走了。司馬昀覺得渾身無力,四肢痠痛,於是閉上眼睛想睡一會兒。聽見有人走進來,他以爲是小番兒。眼睛依舊閉著,說:“你出去守著吧,朕醒了叫你。”
那人沒走,反倒坐在了牀邊。司馬昀睜開眼睛,是陳遠。
“你怎麼在這兒?”
“是我把你抱進來的。”
“你滾出去。”
陳遠伸手想要去摸司馬昀的額頭,司馬昀把臉別到一邊兒,躲開了。
“你滾出去。”
“別再鬧了。”
“朕現在不想看見你。”
陳遠嘆氣,想了想才說:“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渾話,我不該瞞著你雲七的事,這些天不該跟你堵氣,我……總之,都是我不好。剛纔番公公跟我說,你這幾天不吃不睡的,天天都往喬臺和鸞苑跑。跟我置氣,你下旨罰我就是,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你別說了。朕受夠了,十幾年來,擔驚受怕也好,忍氣吞聲也罷,這些痛苦都比不上這十幾天的煎熬,朕圖什麼呢?想想好沒意思。朕說過,等除掉裴愨就封你爲異姓王,明天朕就下旨,封你做函陽王,你去函陽駐守吧,別讓朕再看見你。”
陳遠俯下身,貼近司馬昀說:“讓臣離開,皇上真的捨得嗎?”
司馬昀無力地笑笑,“有什麼捨不得的?誰離了誰不都能好好活著,習慣就好了。”
陳遠又放低了身體,把自己的頭抵到司馬昀的額前,很燙,緊接著他又忍不住嘬上了同樣滾燙的嘴脣。司馬昀掙扎了幾下,實在躲不開,他索xing一張嘴咬住了陳遠的下脣,陳遠不動,任他用力地咬。司馬昀發起狠來,牙上一點一點地加勁兒,直到有腥甜的**流進自己嘴裡。
陳遠擡起頭,嘴角流出血來。他用手背擦了擦,“解氣了嗎?”
司馬昀的眼裡瞬間波濤洶涌,眼淚流到了臉上,他突然坐起身,擡手朝陳遠劈頭蓋臉地打過去。陳遠一把抱住他,把他隔著衣服依然能感受到熱度的身體緊緊摟進懷裡,司馬昀又捶打起他的後背。
打了一會兒,司馬昀慢慢垂下了雙手,“朕……再也不做那樣的事了。”
“不說這些,不說了。”陳遠摸著手下骨節分明的脊背,心裡被硌得生疼。摸了一會兒,陳遠鬆開手,抓住司馬昀的雙肩推開他,心痛地端詳他的臉,“你看你,眼圈都是青的,下巴都尖了。”
“你今天還回去嗎?”
陳遠搖搖頭,“不回,我陪你到完全康復。”說完他解kai衣帶,脫了外袍,鑽進司馬昀的衾蓋裡。
陳遠靠著牀欄,司馬昀躺到他的胸前,兩人說了會兒這幾天的朝事。停下來的時候,陳遠伸手在自己脫xia的衣服裡摸索了一陣,然後右手攥著拳頭,伸到司馬昀眼前,“你猜,我手裡是什麼?”
司馬昀搖頭,陳遠張開手掌,是雯玉。司馬昀眼睛一亮,一把把它抓過去,“你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前幾天程敬派人送來的。”
“怎麼送到你那兒了?”
“程敬派來的人送了我禮物,怕帶著不好進宮吧。知道他帶了雯玉來,我就讓他交給我了。”
“哼!這幫地方官吏,最會見風使舵。他送了你什麼?”
“五千兩黃金。”
“你收了嗎?”
“收了。明天我把那些送到宮裡,上繳國庫吧?”
“不用了,你收著吧。以後程敬有什麼動靜及時告訴朕。”
司馬昀把雯玉放到枕邊,然後翻了個身,趴在陳遠懷裡,很快就睡著了。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臉,要不是他病著,陳遠真恨不能立刻就剝光了他,把他壓到身下。
第二天,小番兒到正元殿宣佈:因皇上龍體有恙,早朝暫停。徐煥之找了一圈兒,沒有看到陳遠,他一邊跟惠侖往殿外走,一邊低聲說:“看來皇上跟陳將軍沒事了。”
惠侖笑笑,“徐大人還真是料事如神啊!”
“哪裡哪裡,隨便一猜罷了。”
惠太后到泰明宮的時候,陳遠正把剛吹溫的藥遞到司馬昀手裡。見惠太后來了,陳遠趕緊起身跪拜。惠太后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陳遠?”
“正是微臣。”
惠太后點點頭,“果然是氣宇軒昂,大將風範啊。”
“太后過獎了,微臣不過是鄉野武夫。”
“陳將軍不必過謙,你的威名哀家早有耳聞。現在哀家與皇上有些話要說,你先退了吧。”
陳遠出了寢宮後,便在泰明宮前後的園子裡隨意溜達起來。雨後的空氣清新無比,各種花草樹木都在拼命的抽枝長芽。陳遠心緒大好,折了根長樹枝,找塊空地練起qiang法來。
正練得霍霍有聲,袁晴跑過來說太后走了,皇上讓他回去。
陳遠進屋時,司馬昀下了地,正往坐榻走過去。
陳遠說:“你還是多躺躺吧。”
“朕沒事了。”
司馬昀坐下,陳遠坐到他身邊,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已經不熱了。司馬昀說:“太后來找朕商量再冊皇后的事。”
“有人選了嗎?”
“沒有。之遙要是有姐妹就好了。”
“可惜已經沒有了。”陳遠想了想,“其實紫菱不錯,只是她的賤民身份配不上皇上,也進不了後宮。”
“嗯……朕倒有一個辦法,之遙收她做妹妹不就行了嗎?陳家本就是士族,你現在又是驃騎大將軍,讓紫菱改姓,編入陳家戶籍,這樣就名正言順了。說到這個,朕還要儘快爲陳家平反,洗清當年令祖的冤情,重封爵號纔是。”
“收紫菱好說。只是這樣一來,我又成了國舅,皇上不要落個倚重外戚,臣也不要落個陳氏專寵的惡名纔好。再說太后不會對此有什麼異議嗎?”
司馬昀皺皺眉頭,“不會的,這是朕的後宮之事,朕說了算,休要理會他人如何議論。你回去先爲紫菱改籍,朕會盡快下旨重查當年陳靖通敵一案,然後再授意宮官上疏:提議立大將軍之妹爲後。不會有人反對的。”
“好吧。”陳遠點頭答應。
司馬昀晃了晃頭,“還是有些暈,四肢乏力。”
“那還不去躺下。”陳遠站起來要扶司馬昀。
“沒那麼嚴重,你怎麼跟小番兒似的。”司馬昀推開他的手,自己走到牀邊躺下了。
陳遠走過去給他掖了掖衾蓋的四角,司馬昀說:“朕再睡一會兒,你去幫朕看看昨天遞上來的章奏吧,侍中不是白做的。”
陳遠摸摸他的臉,“臣遵旨。皇上盤算得真好,我一個人頂三個用呢。”
陳遠走了,司馬昀拿起枕邊的雯玉看了一會兒,眼皮漸漸沉重起來,於是他就那樣抓著雯玉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