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如同銀白色的刀刃一般懸掛在黑暗的夜幕之中,溫柔的月光似流水斜斜地穿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落在我的臉頰上。
我孤身一人傾斜著身子站立在那溫柔如水的月光之中,擡頭仰望著黑色夜幕之中的月亮,猶如注視著一面不斷散發著冷冽光芒的鏡子一般。自從自己被從引魂玉之中釋放出來之後,已經不知道自己度過了多少個像這樣孤獨冷清的夜晚了,不管自己怎麼拼命努力想要否認這樣一個事實,不管自己怎麼盡全力在自己內心告訴自己並不孤獨,但是在這種安靜到幾乎能夠聽到縫衣針掉落到地面之上的聲音的夜晚,來自內心深處心碎的聲音與無比深邃的孤寂感還是無法遏制地涌上了心頭。
果然,我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最寂寞的女人呵,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啊,也許我應該明白的是,這就是我所謂的人生了,這就是被上帝所賦予的命運了吧。
自那場血腥殘酷、驚天動地的戰鬥過後,已經過去有三天的時間了。在那場審訊的突**況之中,我、南宮霖、還有K不得不與我們的俘虜戰鬥,也就是被我們從東京大監獄那邊強行帶回來的俘虜,也可以稱之爲戰利品。準確地說,在南宮霖的眼裡,他並不僅僅將那兩個人當作戰利品,其實南宮霖之所以要求我們活捉他們的原因並不在於這種低級的榮譽,而在於他意外性地在東京大監獄的那次戰鬥之中見識到了真正強大的力量,不止是強大,而且還是一種十分可怕的力量,就是被那個女俘虜稱之爲“附魔”的黑暗力量。
南宮霖因爲垂涎“櫻花社”這個組織自行開發出來的黑暗力量,而命令我們必須活捉兩個櫻花社的成員,將他們帶回基地進行秘密研究,說得明白一點就是要在戶外捉兩隻實驗用的小白鼠,將這兩隻小白鼠用於新力量的開發。但是讓南宮霖始料未及的是,沒想到那種被稱之爲“附魔”的力量不僅威力驚人,而且非常難以控制,搞不好自己的靈魂就會被一下子吞噬殆盡。目睹了那個男人的靈魂被完全吞噬的南宮霖最後十分艱難地作出了一個決定,也就是放棄其中一個好不容易從東京大監獄那邊帶回來的俘虜,最終下令讓我們將之徹底抹殺掉。
呵呵,追求強大的力量就那麼好玩嗎?像我這樣即使天生就擁有稀世罕見的強大力量又如何,還不就是如此而已,我倒不知道獲得這種強大力量到底有什麼好處,除了在殺人的時候十分方便之外,在其他地方就幾乎沒有任何用處了。想到這裡,我不禁十分費解地搖了搖頭,然後嘆息人類這種生物真的是比我們妖精還要熱愛殺戮啊。
也許當南宮霖真正得到了那種強大的力量之後,他纔會發現即便是費盡心機得到的力量終有一天也會成爲他的束縛吧。
擡頭注視著高懸於天際之上的月亮,不知爲何,我竟然無法適從地回憶起了兩千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不對,不應該說是那個夜晚,而應該說成是那些個夜晚,那些我爲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孤獨忍受寂寞折磨的夜晚,即便是在現在的此時此刻想起來還是那樣地真切而深邃,彷彿緩緩閉上雙眼伸出手指就能夠觸摸到一般。就算是這樣的我都還會覺得驚訝,然後在心底深處苦笑一聲,隨即嘆息道,唉,原來自己也曾經那樣轟轟烈烈地愛過啊,真是感覺不可思議呢。
在與那個變身成爲附魔的家
夥戰鬥過後的這三天,我就一直呆在這個陰暗的房間裡照顧身後那個女人,不對,如果說成是照顧的話,那未免得讓人笑掉大牙了,應該說成是看守也許會好一點。雖然和這個女人相識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我竟然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說出來也許你也會覺得十分搞笑,但是事實情況就是如此。也許是因爲考慮到我們“光”組織手裡持有死亡筆記的緣故,所以這個女人對姓名這種事情非常敏感,我想她在加入到針對我們的戰鬥之前一定接受過關於死亡筆記的相關知識吧。
真是一個頑固而倔強的女人啊,其實明明就已經成爲了別人的俘虜,生死幾乎是完全交由我們來決定,但是這個白癡女人竟然還死守著姓名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如果我們“光”組織想要殺死她的話早就動手了,而且不管她說不說出自己的姓名,她的生死都由不得她了,毫無誇張地說,她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們的手中。
從入夜到現在,我注視著月亮大概已經有三個小時了。在早晨的時候,女人曾經醒來過一次,於是我便喂她吃了一點食物,讓一個俘虜享受這種類似病人的待遇還真得託南宮霖的福,也許是因爲她對於將女人交給我來看守這件事完全放心吧,所以纔會這樣讓我隨意對待女人的。同樣身爲女人,雖然我是一個妖精,說不上是真正的女人,但是好歹我也是一個能夠非常敏銳地洞察人類情感的妖精,更別說是女人的情感了,所以同樣身爲女人的我不想要太爲難她,畢竟這個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女人實在太過可憐了,在與附魔戰鬥的時候大致聽了一些關於她的故事,然後瞭解到她悲慘的過往經歷,也許是因爲這些緣故就撩撥起了我對於這個女人的同情心吧。
女人在早晨吃了一點食物之後便一邊喊著頭暈,渾身上下不舒服,一邊緩緩閉上眼睛繼續睡下去了,看著女人漸漸睡著的姿勢真是讓我大吃了一驚,沒想到生病的女人睡著的速度是那樣快,雖然同樣身爲女人,但是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看著女人安詳的睡姿,我不禁感覺到人類這種東西還真是比想象之中的還要脆弱啊。不知道該怎麼說,看著這個女人的時候,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概。
在時間大概進入下午的時候,我看到南宮霖帶著她心愛的女人靜月俏離開了基地,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相依相偎幸福遠去的背影,突然就感覺一下子沒忍住地熱淚盈眶了起來,所有過去的美好回憶一下子如決堤的洪水猛獸一般傾瀉而出。但是隨即我便用強韌的意志力將這種狼狽的感情壓抑了下去,因爲現在的自己打心眼裡不喜歡這樣軟弱不堪的我。
在我決意要捨棄掉“愛”這種虛無縹緲、一廂情願的東西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能因爲那些虛僞的愛而流眼淚,要堅強到任何傷害都無法侵入,要將這世界上所有污穢不堪、虛僞的感情盡數抹殺掉。
在想到這裡的時候,我便轉過了身去,不想再去看夜幕之中的月亮,因爲看著它只會增加我心底深處的難過與憤怒,所以我決定無視這美妙動人的夜晚。轉身看著依舊無聲無息沉眠於黑暗之中的女人,在昏暗低沉的月光之中只能看到女人胸部輕微的起伏,以及被淺淺的月亮所照亮的安靜祥和的臉頰,就這樣隔著大概一米的距離注視著女人的臉頰,突然之間就感覺自己像是在看著一個尚未成熟的少女一般,又
或者像是看著年幼時還未成長到成年妖精纔會有的如今這副模樣。
不管是妖精還是人類,莫非長大之後就只剩下殺戮與掠奪了?還是說,原本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不管是哪種動物也好,是人類也好,是妖精也好,在其本質深處都是以殺戮和掠奪爲樂的吧,只是在年幼的時候沒有顯露出來而已呢?
“啊啊........”,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女人微弱的呻吟聲在房間裡響了起來,從茫然的思緒之中回過神的我挪動著輕緩的步子慢慢靠近女人沉眠的牀鋪。
“你醒過來了嗎?看來你的傷勢恢復得很不錯呢。”靠近女人坐下之後,我一邊看著女人微微痛苦呻吟的臉龐,一邊從旁邊的桌子上將原先一直在使用的溼毛巾蓋在了女人滾燙的額頭上。
“嗯?是嗎?你一直都在這裡嗎?”從微弱的呻吟聲中將混沌的意識緩緩清醒過來的女人看著我問道。
在我伸手將溼毛巾蓋在女人的額頭上之前,我將自己的右手覆蓋在了她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就傷勢的整體恢復情況而言,女人現在身體上的大部分重傷部位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果樂觀點估計的話,大概接下來只需要四天的時間就可以完全康復了,而發燒癥狀也正代表著女人體內的免疫系統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殺菌行動。
“是的,大部分重傷的部位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想很快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像個正常人一樣。”注視著女人微紅的臉頰,我回答道。
“恩,謝謝你,好像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呢?”女人笑著說道,眼睛閃爍著和月光一樣溫柔的光芒。
“恩,可以這麼說吧,一直都在這個房間之中,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如果說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關於‘櫻花社’的情報的話,我想我已經將我的意思傳達得非常清楚了吧,不管你們使用什麼手段,我都不會透露半點關於‘櫻花社’的信息的,你們爲什麼不在原先的那場戰鬥之中就將我殺掉呢,還要費這麼大精力將我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救活。”女人對於我們的做法似乎十分迷惑,只見她一臉費解地看著我,在她的眼神之中我看不出任何一絲對於死的畏怯。
我想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懼怕死亡的吧,明明就已經身處這種處境了,卻偏要說出這種會惹惱敵人的話語,還真是將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呢,我在心裡這樣想道。
“這個你不要誤會了,要救你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南宮霖自己的意志,所以我只是按照他的意思行動罷了,至於你要不要向我們透露關於‘櫻花社’內部的信息,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如果你已經做好了死亡準備的話,我想我也不會阻攔你的。”我冷冷地回答道,話語之中沒有帶上半點感情,明明在女人奄奄一息的時候還那麼同情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卻絲毫提不起半點興趣與熱情了,也許我此時此刻還處於剛纔深深的哀傷之中吧,所以纔會如此冷漠地對待女人吧。
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現在我也不想去深究,心裡想著只要將女人敷衍過去就行了,以後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了,暫且就先這樣吧。
“啊?!”被我冷漠的回答驚到的女人失聲叫了一聲,隨即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