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車在下面等著了。”賀元方說道。
衛子戚點點頭，看衛然準備妥當了，便帶著她下樓。
一路上，衛然緊張的都要吐了。
一波又一波噁心的感覺涌上喉嚨，讓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
她按下車窗，以爲讓風吹一下能舒服點兒，結果更難受。
“停……停車……”終於，她堅持不住的說。
賀元方把車停下，衛然立即便衝下了車，衝到路邊扶著樹，便是一陣乾嘔。
她沒吃什麼東西，自然什麼都沒吐出來，不過仍是嘔的難受，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衛子戚遞給她紙巾，衛然把眼淚擦乾，又把嘴也擦乾淨，擡頭，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看起來病懨懨的。
“戚少！”賀元方跑過來，剛從馬路對面的便利店買了瓶水。
“喝點。”衛子戚擰開瓶蓋，把水給她。
衛然“咕咚咕咚”的就喝了好幾口，這才舒服了點兒。
“嘁！就緊張成這樣！”衛子戚冷嗤，“你害怕什麼，他們就是怪，也會怪我，在他們眼裡，你可是受害者。”
衛然一聲不吭的握著瓶子回到車上，她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又會想吐。
車子停到了衛家的門口，衛然想吐的感覺就更加強烈，胃裡一陣翻滾。
雙手握著空了一半的礦泉水瓶，不自覺地是緊握著，握的礦泉水瓶“噼啪”作響，空掉的上半部分都被擠得變了形。
衛子戚斜睨著她的動作，半晌才幽幽開口：“都要擠漏了，除非你不想回家了，我倒是沒問題，你以後直接在我那兒住著。”
衛然肩膀立即僵住，而後想也不想的迅速打開車門衝了下去。
衛子戚不在乎的輕笑，搖搖頭，自語道：“真是，住我那兒就這麼可怕嗎？”
他下了車，賀元方跟在後面，不過沒有跟著進門。
這種家事，他可不好摻和。
他們進門的時候，林秋葉也剛剛到家沒多久。
她的行李就擺在客廳，還沒來得及提上去，就連衣服都沒換，就在這兒等著衛子戚和衛然。
衛然低著頭，躲在衛子戚的身後，衛子戚的身子，將她完全遮住了。
要不是之前進門的時候，她的身形在衛子戚的身後晃了一下，林秋葉還真以爲衛子戚沒把她帶回來。
見衛子戚，林秋葉鐵青著臉站起身，大步朝他走過去。
林秋葉沒說話，揮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落在衛子戚的臉上，把他的臉打偏到了一邊，紅紅的印子還留在他的臉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小蓮躲進廚房裡，只敢露出半隻眼睛看著。
衛然驚喘一聲，雙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之前翻騰的胃，緊緊地縮在了一起。
屋子裡這麼安靜，就只剩下了呼吸聲，剛纔的巴掌聲就變得格外的刺耳。
在這屋子裡的人，誰都沒見林秋葉打過衛子戚，也都知道衛子戚那陰晴不定的性子，也真沒有人敢這麼對他。
大家都吊著一口氣，不知道衛子戚會有什麼反應。
林秋葉也是氣瘋了，所以也管不了那麼多。
她上前一步，便把躲在衛子戚身後的衛然給拉了過來，護在自己的身後，一副不讓衛子戚傷害她的架勢。
“衛然！”林秋葉把衛然護在身後，“你先回你的臥室！”
衛然不敢遲疑，立即轉身跑開。
“小蓮。”林秋葉又叫道。
被點到名的小蓮嚇了一跳，她正扒著廚房的門邊，立即跑了出來。
“夫人，我在！”小蓮趕緊說。
“你上樓去陪著小姐。”林秋葉吩咐。
“是！”小蓮立即轉身，偷偷吐了下舌，原來自己偷聽，夫人是一早就知道的。
小蓮也走了之後，林秋葉才說，“衛然才十六，你就算真要怎麼樣，至少也要等到她成年吧！她都在咱們家八年了，你就連這兩年的時間都等不了嗎？”
衛子戚“嘖”了一下：“我又沒真對她怎麼樣，頂多就是提前先佔下就是。”
“你瘋了嗎？”林秋葉瞪大了眼，“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怪物！”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養的。”衛子戚輕笑道。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過去，等你爸回來，再好好跟你解決解決！”林秋葉說，“我先去看看衛然怎麼樣了。”
林秋葉轉身要離去，忽然又停下動作，重又轉過身來：“你對衛然是認真的嗎？還是像你之前的一樣，就是貪新鮮，新鮮勁兒過了就沒心思了。”
衛子戚雙手一攤，聳肩道：“誰知道呢！”
林秋葉緊緊的抿起了脣：“你不知道，誰知道！”
“衛然是個好孩子，她以後還是要嫁人的，我早就跟你爸商量好了，會給她找一戶好人家，保證她的日子過的能像在衛家一樣的舒適，再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把她當衛家的女兒一樣，嫁的風風光光的。所以，我決不容許你毀了她！”
“你要是對她不認真，那就趁早別傷她！”林秋葉語氣堅決。
衛子戚沒說話，也不說是同意不同意。
林秋葉只能搖頭嘆息，便上樓去找衛然。
小蓮一直不住的問衛然需要這還是需要那，其實衛然現在最需要的是自己一個人獨處。
當敲門聲響起，小蓮看了衛然一眼，衛然點點頭，小蓮才跑去開門。
開門是林秋葉，林秋葉說了聲：“你下去吧！”
而後，她進來便把門關上。
衛然坐在牀榻上，緊張的絞著衣角，目光追隨著林秋葉。
林秋葉微笑著安撫她，跟著坐到牀。邊，緊挨著衛然的位置。
“小然，別緊張。”她心疼的看著衛然蒼白的臉，“是子戚的不對，是我們沒把兒子教好，說起來，是我們對不起你。”
衛然連忙搖頭：“阿姨，你別這麼說！”
林秋葉握住衛然的手，嘆口氣：“小然，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我先告訴你，我知道這
件事錯不怪你。所以，面對我和你叔叔，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衛然張張嘴，又閉上，雙脣控制不住的癟了起來。
她低著頭，眼睛刺痛而出的淚水在眼眶裡顫顫的轉著。
她以爲林秋葉會責怪她，諸如不知羞恥之類，卻沒想到一路忐忑著回來，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林秋葉的公正，甚至還站在她這邊的態度，讓衛然感動的心裡發酸。
不久，林秋葉又說：“小然……有件事……”
林秋葉也吱吱嗚嗚的，聽著難以啓齒的樣子。
衛然心裡抽了一下，低頭不敢讓林秋葉看見自己眼裡的淚。
“阿姨。”衛然低聲說，“我想……我想我可以搬出去。學校裡也有宿舍，雖然宿舍一直沒有多少學生用，不過因爲有學子班的不少人會住在那裡，所以我去住也有伴，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樣……”
“你說什麼呢！”林秋葉不悅的說，“你這麼小，我怎麼放心讓你自己出去住！而且還是宿舍！這不是有沒有人做伴兒的問題，而是你自小就在家裡舒適慣了，有了室友，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摩擦，你不會習慣的。”
“不是我看不起學子班的那些孩子，他們確實不容易，家裡條件不好，可是自己肯上進，可是他們的生活環境在那裡，一直以來的生活水平就是很低，難免會有一些仇富的，又或者看不慣你的一些行爲。”
“大家生活習慣不一樣，在咱們看來，這些行爲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放在那些人眼裡就不一樣了，背後的或者當面的言語攻擊都不會少了，你沒必要在這麼小的年齡，還上著學，就還要承受那些。”
林秋葉摸摸她的頭：“小然啊，你從小就生活在衛家，衛家給你的所有的，都是最好的，咱們這些家族的孩子，在接觸外面之前，都以爲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都以爲所有人恐怕都是這樣子。可其實不是的。”
“當這些孩子知道了普通孩子的生活，會有很多反應，有驚奇，有鄙視，但不論是什麼反應，沒人能夠融入的進去。”
她輕捻著衛然的衣角：“你這身衣服我也不知道具體多少錢，因爲咱們去買衣服從來不看價錢，咱們去的服裝店從來都不擁擠，每次店裡都只有兩三個人，你自己換身衣服會有兩個店員服務，你能想象去地攤或者批發市場，在擁擠的人潮裡去淘幾十塊的衣服，甚至連個更衣間都沒有嗎？問了價錢之後，還要再跟老闆討價還價。”
她搖搖頭：“這些你從來都沒接觸過，而我們也不會讓你那樣去生活的。”
“小然，我跟你說那些話，不是爲了讓你出去住，跟子戚保持距離的。”林秋葉的脣抿了抿，雙手把衛然的臉捧起來。
看著她發紅的眼眶，著實覺得可憐。
“就算真要出去住，也不是你。”林秋葉深吸一口氣，“我是想問你……你跟子戚有沒有……”
林秋葉也真說不出口，她爲難的頻頻嘆氣：“他有沒有對你……”
衛然臉也紅了，明白過來林秋葉是要問什麼。
以前，她或許不知道林秋葉在暗示什麼，可是衛子戚把什麼都對她做了，最後一步雖然尚未完成，可也差不多了，所以衛然也並非全然無知了。
她趕緊搖頭，淚水甩了出來：“沒……到最後一步……”
聽了衛然的回答，林秋葉的心陡然沉了下來。
她臉色發白，心慌的說：“沒到最後一步是什麼意思！他……”
衛然蜷起雙腿，雙手環抱住膝蓋，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兒，額頭擱在膝蓋上。
衛然覺得雙脣發沉，上下脣黏在了一起似的，要開口變得那麼艱難。
聲音就憋在嗓子眼兒裡，小聲的說：“除了最後，都……”
她把雙脣縮回嘴裡，用牙齒緊緊地咬住，再也不說話了。
衛然死死地低著頭，不敢去看林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