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陸松仁帶著手銬被隨身配著槍的警察戴上了警車,她直覺就知道事情好像有點嚴重了。
跟著那鳴著警鈴聲的警車跑了好久,直到看不到警車了,她纔不得不停下來,“回來,回來,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天空這時候還特別應景地下起了雪,喬依然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了,可是她的肚子突然發硬的好疼,身體裡感覺有一股熱流往外涌了。
“我的,我的,肚子好疼,孩……”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就閉上眼睛昏過去了。
幸好阿黃一直寸步不離跟著她,所以她是直接倒進了阿黃的懷裡,“小姐,小姐,你醒醒!”
路過的一輛車,看著倒下去的人,好心地給他們打開著車門,“你們趕緊上車?!?
阿黃生怕喬依然出事,二話沒說,抱著她就上了車。
司機把他們送到了願景醫院,阿黃連感謝的話都來不及說,抱著臉色毫無血色的喬依然,就在醫院大廳裡嘶吼著,“救命啦,趕緊過來,要不然我就拆了你們醫院。”
被送去醫院的喬依然,醫生根據她的狀況,著急地督促著阿黃,“你太太已經幾個月了?羊水已經破了,應該是要早產了。”
“六……個……六個月”,阿黃跟隨著醫生把喬依然推進了手術室。
而此時在手術室裡的還有一個不是醫護人員的男人,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心疼地爲她把臉上的汗水擦掉了。
接生的大夫,是願景醫院的院長,也是賴柏海的爸爸,他有著很豐富的經驗,他拿起了手術刀,望了望顧澈,“早產,不是突發的,而是早就有跡象了?!?
握著喬依然的手,顧澈知道賴院長是在安慰他不要自責。
她早產早就有跡象了,他居然都不知道,要是她嫁給別的男人,懷孕也就不會有這麼波折了。
整個生產過程中,喬依然都是半昏迷半醒著,她感覺她好像看到了死神,她想辦法躲避著,可死神就是那麼死死地拽著她的手,她覺得好像是腹部被人打開了,然後就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她很想去摸摸她的肚子,可是她的手一點也動彈不了。
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手術,喬依然總算生下了一個兩斤八兩的孩子,那孩子身上的毛細血管都看的見。
“孩子需要進保溫箱裡,他體重明顯是不達標的”,賴院長從把孩子抱給顧澈看了一眼就交給了護士。
“依然,我們的孩子很健康”,顧澈昏迷的她耳邊輕輕述說著,他很感謝老天爺她早產沒有大失血。
他穿著醫生的防菌服,跟其他醫生一起把喬依然送進了特護病房,她的臉色比白紙還要慘白,“依然,對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爲了能掃除我們之間的障礙,我太急躁冒進了?!?
收集著陸松仁那麼多犯罪資料,都沒有這次臨時出的這單事更能引起國際社會的重視,他認定了這個大跟頭足以讓陸松仁這輩子都翻不了身,才做出了這個冒險的決定。
依然,對不起,差點賠上了你跟寶寶?
顧澈摸著她冰涼的雙手,放在手心裡給他暖熱著。
他現在只要仔細想想剛纔的那些事,他的心都在發抖,知道喬依然會情緒激動,會肚子痛,會生病,也預估到她會早產,若不是反覆確定了在來醫院路上不會出意外,他也不會這樣做。
連那個偶然遇見的醫生也是他找的一個頂尖的婦產科大夫,還有陸松仁在喬依然生產的時候,一直都在醫院的樓下等著,以防止她大出血找不上合適的血源。
當喬依然甦醒的時候,只感覺手像是在夢裡一樣被那個死神給緊緊捏著,但是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很好吻,也讓她覺得熟悉。
虛弱地她第一反應就是進行著夢裡摸肚子的動作,可她竟然覺得肚子那裡是平的了。
“我的孩子呢?我的寶寶呢?”喬依然試圖地想坐起身,可身上的傷口撕扯著她很難受,忍不住狠狠捏了一下握著她手的那雙大手。
正趴在她牀邊的男人打盹的男人,頓時就甦醒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他臉上的口罩還在不在。
他把聲音壓得更低,沙啞著說,“保溫盒裡?!?
“哦,那就好,我能見見孩子嗎?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喬依然後怕地笑了笑,她臉上全是初爲人母的溫柔。
現在她就只有那麼一個親人陪在她身邊了。
“男孩”,顧澈很想說,孩子叫顧毅,毅力的毅。
可是他心裡很發虛,不敢讓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他,他現在還無法面對她。
拿起準備好的紅糖水霸道地就往她口裡送,她搖著頭說,“我不渴?!?
可還是被撬開了牙齒,被逼著喝下去了整整一碗紅糖水。
“我要見我的孩子,我要給他餵奶,我的孩子長得漂亮嗎?他是不是好帥,好可愛?”只要一想到孩子,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起來。
只怕她見了孩子會更加難受,顧澈二話沒說,就退出去了病房。
這時候,阿黃和陸松仁,白海著急地站起來問著一身醫生打扮的顧澈,“她醒了嗎?人沒事嗎?”
“醒了,要休養”,他躲避著白海的探量,就藉口著,“主任叫我了,我先走了?!?
脫下了一身醫護服,又穿上了無菌的服裝,去看他的兒子了。
看見那小小的孩子,還需要靠著呼吸機呼吸,他都不能去碰一碰他的孩子,那麼小的孩子被那麼多管子和醫護器械包圍著,保溫箱裡的孩子面容看起來很痛苦,剛出生的孩子本來就皺巴巴的,又加上身體的痛苦,那小小的可憐樣子看著就讓人心生同情。
他喉結哽咽著,“顧毅,我是爸爸?!?
孩子還太小,眼睛還沒有力氣睜開,但他好像能感受到爸爸的關心一樣,那皺巴巴的眉頭竟然就鬆弛了下來,還朝顧澈動了動手。
那一刻,顧澈只覺得他的心柔軟的都要化掉了,這種複雜又單純的原始血源之情,讓他很感動,“顧毅,爸爸會讓你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裡?!?
第693 思念
雲姨和寧老太太得知喬依然生了個男孩後,就快馬加鞭地去趕去醫院看她了。
病房外,阿黃攔著她們不讓進。
“你哪裡人,知道我們是誰嗎?依然怎麼可能不讓外婆和雲姨見她”,寧老太太中氣十足地說著話,又用柺杖砸著阿黃。
菜飯不思的喬依然靜靜躺在牀上,聽著門外的聲音,就眨巴著眼看著趙馨茹。
她還沒開口,趙馨茹就懂了,“我去幫你趕他們走?!?
眨了眨眼皮的喬依然,想著應該是顧澈得知了消息吧,他還來看她幹嘛,去看孩子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們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醫生也不讓她看。
半分鐘後,趙馨茹不僅沒趕走外面的人,她自己還被擋在了最後才進來。
她還來不及跟喬依然說明原因的時候,只見寧老太太抓起喬依然的手腕,直接把起了脈。
不一會,寧老太太就拿著紙和筆在紙上寫了一長串東西給了雲姨,“小云,照著我給你的方子給依然燉點補品?!?
轉而,她又跟喬依然說著,全然不顧喬依然究竟想不想跟她說話,“依然,你暫時還不需要餵奶,抓緊時間把身體挑好點,顧毅在保溫箱裡在待上一段時間就要出來了,到時候你要是奶水不足,他就可憐了,本來就沒有足月份出生?!?
“母乳餵養的營養要更豐富點,你爲了孩子也要好好養好身體。”
聽到顧毅,喬依然那不願意睜開的眼睛迅速地睜開了,她有些激動地握住了寧老太太的手,“外婆,顧毅是不是瘦瘦小小,他好不好,爲什麼醫生不讓我見他,我好想看一眼我的孩子?!?
沒足月生下來的孩子一定跟小老鼠那麼大,他可不可以順利的活下去,這是喬依然最擔心的。
同樣身爲母親的寧老太太,很懂這種心境,她把同情放在了心底,用著那長滿斑的手指指了喬依然,語氣很是嚴厲,“我可告訴你啦,這月子裡很多女人哭瞎的,我們顧毅不要一個瞎媽媽?!?
“我,我不哭,我就是想見見我的孩子,”喬依然用手趕緊捂著眼淚,“都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好他,讓他提前了這麼久出生,外婆,顧毅他是不是生了什麼重病還是他壓根就一出生就死了,所以醫生都不讓我見他?!?
“呸呸呸”,寧老太太呸完,就笑出了聲,她的笑聲很爽朗,讓喬依然抹著眼淚的動作也頓了頓,“顧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個醫院還不得被阿澈給拆了,那還有你這麼安穩住院的份哦。”
“他也知道了啊”,喬依然說完就覺得她的話問多餘了t他外婆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嗎。
可爲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呢?
他是怪她早產生下了一個不健康需要住溫室的孩子嗎?
那個口口聲聲說這輩子都不會跟她離婚的男人,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了嗎?
算了,都決定要分開了,不管他了,只是心底忍不住有點難過而已。
“他是怕你不想見他,就沒來,他現在也住在醫院,就是爲了方便看顧毅,”寧老太太笑著把手機裡顧澈拍的照片給喬依然看了。
興致勃勃的喬依然被趙馨茹攙扶起來之後,卻只看到了一個獨立的保溫室,裡面有個保溫箱,只看得到孩子的腳底板,甚至連裡面的孩子的其他部分也看不清楚。
初爲人母的喬依然,很迫切地想見自己孩子,可見不到,她就忍不住傷感了,“是不是顧澈不想讓我見孩子,他想把孩子據爲己有?”
“外婆看你是個敏感的孕婦就不跟你計較啦,”寧老太太有些不高興地收回了手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要離婚嗎?我懶得管你跟阿澈發生了什麼,總之我的重孫子,一定要有個正常的家庭,有爸爸有媽媽?!?
外婆不高興地跺了跺柺杖,冷冷看了喬依然一眼,就走了,在到了門口的地方,她想是記起了什麼又扭過頭來說,“我們阿澈一直都很在乎你,在孩子出生的著短短一天裡,他就兩邊關注著你們母子?!?
“孩子身體不好,小身子板上全是管子,他怕你看了哭壞眼睛,纔不讓你去見孩子的。”
雲姨緩解著氣氛,她輕拍著喬依然的胳膊安慰著,“依然,雲姨每天都給你燉湯喝,我們把身體養好了,再迎接顧毅回來?!?
“好,謝謝雲姨”,喬依然哽咽著,這是她生完孩子後,最難過的一刻了。
外婆說顧毅身上全是管子,那麼小小的他該有多疼。
“依然,你別哭了,”趙馨茹趕緊把她下巴擡起,望著天花板,“你的眼睛是不打算要了嗎?今天我都見你哭過好幾回了,顧毅有他爸爸看著,不會出事的?!?
無論大人之間有什麼恩怨,顧澈都不會拿他自己孩子的性命開玩笑,她很懂這些。
可心裡那種踩不到地上的感覺,就是讓她難受極了,親生爸爸坐牢了,養父討厭她了,好像她的親人就只剩那個剛出生的小孩了。
“馨茹,你帶我去找顧毅好不好?”喬依然哀求著,她虛弱到她自己都無法獨立站起來走路。
看著顫顫巍巍下了牀的喬依然,趙馨茹也只好扶著她上了輪椅。
在到達那戒嚴森嚴的新生兒專用病房的時候,喬依然的心情是既激動又害怕。
總算要見到她的孩子了,那個在她肚子裡呆了六個月的小傢伙,他長得是什麼樣子呢?
守在門外的阿壯不讓喬依然進去,“太太,沒有顧總的命令,是不能進去看小少爺的。”
“那是我的孩子,憑什麼不讓我看他,我是他媽媽。”她眉頭蹙得很厲害,很想撞開門去看她的小寶貝,可她又是那麼的無力。
一向跟喬依然關係交好的阿壯很是爲難,“太太,小少爺情況特殊,他不能感染一點點細菌,等過段時間,你再來看他就好了?!?
“不要,我就要現在見到我的孩子”,喬依然虛弱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她踉踉蹌蹌的,要不是有趙馨茹攙扶著,她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哇,哇,”幾聲嬌嫩的啼哭聲沒有預兆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