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後山的小亭子裡。
莫小愛坐在長椅上,一臉鬱悶的看著鬱佐辰,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並不想讓她離開的樣子。
“小愛,你還記得這裡嗎?”鬱佐辰站在亭子邊緣,往山下看去。
從這裡看下去,剛好可以看到這所學(xué)校的全景,風(fēng)景美不勝收。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初一,而你才上小學(xué)五年級,你就喜歡跟著我,說喜歡這所學(xué)校的風(fēng)景,我就帶著你來這座亭子。
你說你喜歡這裡往下看的感覺,你還畫了一幅畫送給我,可惜的是,在搬家的時候,那幅畫被搬家公司的人弄丟了,我還因此將搬家工人給臭罵了一頓。”
“是嗎?”莫小愛當(dāng)然記得,她這個二十多年的生命,最愛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畫畫,她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幾乎都成了她畫裡的一部分,這個亭子也不例外。
“你看那條林蔭大道,你還記得嗎?”鬱佐辰擡手指著那條法國梧桐的林蔭大道,“那個時候,小小身板的你,總是揹著一個大大的畫板走在校園裡,你說,你最喜歡那條林蔭大道,因爲(wèi)它最是四季分明?!?
莫小愛朝著鬱佐辰所指的方向望去,是她剛剛和舒亦琛一起走過的林蔭大道。
舒亦琛還在電影院等她呢?
“我該回去了……”她站起身來,準(zhǔn)備離開,可是鬱佐辰卻伸出了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聽我把話說完?!?
莫小愛只好在位置上坐了下來,可是心裡卻一度想著舒亦琛,她離開了那麼久,那傢伙一定生氣了。
鬱佐辰在亭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莫小愛。
“小愛,十年了,每一年我都會給你寄明信片,今年是第十年的春節(jié),我不想再只是給你寄明信片,所以,我把我寄回來給你。”
莫小愛往後縮了縮,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把你寄給我?guī)致锇???
曾經(jīng)她也是那麼地希望他可以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好好地解釋一下這十年的不知所蹤,可是,如今她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她變心了嗎?
她有些心虛。
鬱佐辰嘆了口氣,將十年來的事情娓娓道來。
“十年前,父親突然被提拔,做了龍城的外交大使,而我也因此跟著父親出國,這十年來,父親帶著我和母親輾轉(zhuǎn)在各個不同的國家,因爲(wèi)父親工作性質(zhì)的特殊,我不方便透露太多個人信息。”
莫小愛驚訝的看著鬱佐辰,心中充滿了疑惑,既然他談起了,那麼她也希望可以將十年來的疑惑都回答。
“可是……你和我哥他們是有聯(lián)繫的,爲(wèi)什麼就不告訴我?難道你覺得他們能替你保密?我卻不能嗎?”
鬱佐辰也是不解:“難道你哥他們都沒有告訴你我的去向嗎?”
“什麼?”莫小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也難怪的,你哥他們從小就不喜歡我和你走得太近,不告訴你我的去向,也正常?!?
鬱佐辰苦笑:“給你寄明信片,似乎成了我和你之間唯一的聯(lián)絡(luò),我不方便在明信片裡面透露太多的信息,而你哥他們,我是會給他們寫郵件的,只不過,他們從來不願意告訴我,你的郵
箱和其他的聯(lián)絡(luò)方式?!?
“原來是這樣……”莫小愛義憤填膺,“我好幾次問起他們,他們也說從來沒有跟你聯(lián)繫?!?
鬱佐辰聳聳肩:“所以,你可以理解嗎?並不是我不跟你聯(lián)繫?!?
“哥哥他們太壞了!”莫小愛越想越氣,“我要找他們說理去。”
“算了,小愛?!币娔壅娴囊酒鹕黼x開,鬱佐辰伸手一把拉住了莫小愛,順勢將她拉入了懷中,“小愛,所以,你可以原諒我嗎?”
突然的擁抱,讓莫小愛的心一慌,腦袋更是一片空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自然不會再怪鬱佐辰的不告而別,只是輕輕地在他懷中點了點頭。
電影院裡,舒亦琛總是被腳下那雙長腿給撩撥心絃,氣得乾脆將兩條腿盤在了座位上,可委屈了他的兩條大長腿。
電影已經(jīng)開場十分鐘了,可是莫小愛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
舒亦琛忍無可忍,便掏出了手機(jī)給莫小愛打電話,誰知不一會兒懷中的手提包卻震動了起來。
莫小愛的手機(jī)在他這兒。
真是氣人。
他擡頭看著大幕布放映的戰(zhàn)爭片,一度想要起身離開,可是一想到莫小愛回來找不到自己,他又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了原位。
莫小愛輕輕地推開了鬱佐辰,有些難爲(wèi)情地說道:“我知道你離開事出有因,你放心,我不怪你了。”
“嗯,謝謝你的理解?!濒d佐辰伸手一把拉住了莫小愛的手,激動不已。
莫小愛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尷尬的笑了笑:“可是,我還是不太理解,你沒事……幹嘛換了容顏?以前長得也不磕磣啊!”雖然是胖了點……
鬱佐辰嘴角抽搐,似乎很不願意提到這個事情,他苦笑了幾聲,似乎不想說話。
莫小愛忙說道:“你不說沒關(guān)係,我能理解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不是這樣的。”鬱佐辰一臉受傷,似乎想起了很難過的往事,“五年前,我發(fā)生了一場車禍,是蘭馥貞的父親救了我,否則,我不只是容貌盡毀,連生命都不保?!?
“你說什麼?”莫小愛驚呆了,她從來沒想到鬱佐辰竟然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那一年,父親得罪了官場的人,遭來了殺身之禍,父親也因爲(wèi)那次的車禍被革了職,後來就下海經(jīng)商了,可是剛開始生意就失敗了。父親一度消沉,母親一個人撐起了企業(yè)?!?
“貞貞的父親是我的貴人,那個時候不僅救了我,也和父親成爲(wèi)了患難之交,這之後,我便認(rèn)他做了乾爹,這五年來,幸虧有他,我們家才漸漸地恢復(fù)了元?dú)??!?
“因爲(wèi)車禍我?guī)缀趺婺咳牵赣H也是好不容易纔從鬼門關(guān)搶回了一條命,三年前,在貞貞的鼓舞下,我纔有勇氣去韓國做了整形手術(shù),這張臉,的確不是我原本的臉,卻是我重生的見證?!?
原來十年來,她平平安安地長大,可是鬱佐辰卻經(jīng)歷了生死的考驗。
“小愛,你會接受不了現(xiàn)在的我嗎?”鬱佐辰伸手握住了莫小愛的手,一臉急迫的看著她。
莫小愛聽著鬱佐辰的表述,心裡說不震撼一定是假的,眼前這個她從小的青梅竹馬,就算不是戀人,也可以說是最好
的朋友,說不心疼是假的。
“辰,你受苦了?!?
“我不苦?!濒d佐辰搖了搖頭,眼底眉梢都是止不住的興奮,“你知道嗎?每當(dāng)我被病痛折磨的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在想,你還在家鄉(xiāng)等著我,我希望有一天,當(dāng)我煥然一新的時候,再次站在你的面前,我想到那個時候,即使罵我打我,我都會很高興的。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看著鬱佐辰如此激動的樣子,莫小愛一陣心軟,看著他握著自己的雙手,她竟然沒有了掙脫的勇氣。
可是莫小愛一想到還在電影院等她的舒亦琛,她就一陣彆扭。
她輕輕地從鬱佐辰手中將手抽了出來,故作輕鬆地說:“那些事情既然都已經(jīng)過去了,能夠看到你如今健健康康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是真的很高興。”
“佐辰哥哥,歡迎回家。”莫小愛微笑著看著鬱佐辰,山上偶然吹過的風(fēng),拂起了莫小愛額前細(xì)碎的劉海,她的笑容那樣有感染力。
鬱佐辰悄悄鬆了口氣,總算是讓莫小愛回心轉(zhuǎn)意了嗎?
“嗯,好久不見,小愛?!?
鬱佐辰其實早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但還是裝作沒看見,繼續(xù)溫柔似水地和她聊天。
“小愛,你看到那邊那座塔了嗎?就是南山公園的塔,我記得小時候,你被你爸打了,你就跑到那座塔躲了起來,連你哥他們都找不到你,只有我找到了你。”
“因爲(wèi)我記得你說過,那座塔是可以淨(jìng)化妖魔邪惡心裡的鎮(zhèn)妖之塔,所以去那裡,所有的不開心都會消散,因爲(wèi)不開心多半都是妖魔在亂人心。”
聽著鬱佐辰不斷地說著他們之間各種共同的回憶,莫小愛卻發(fā)現(xiàn)那些她曾經(jīng)很在意的,都已經(jīng)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如今她心心念唸的人,早已經(jīng)換了主角。
“對了,小愛,我記得你一年級的時候,我送過你一支自動鉛筆,你後來一直用的,你還說,因爲(wèi)是我送給你的,你想要好好珍惜?!?
莫小愛本來還在發(fā)怔,一聽到他提起筆,立即擡起了頭:“什麼?”
“那根自動鉛筆,還是我拖我爸特地讓人定製的畫筆呢!可以換各種型號的鉛筆型,很好用的,你記得嗎?”鬱佐辰分外激動。
“記得,當(dāng)然記得??!”莫小愛本能地想要抓包包,卻發(fā)現(xiàn)手提包還在舒亦琛那裡,那個已經(jīng)被舒亦琛拼成了“愛”字的鉛筆碎片,也還在包包裡。
還有她的手機(jī)……
舒亦琛一定瘋狂地給她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jī)並不在身邊?。?
他一定急死了。
“佐辰哥哥,我們下山吧?我突然覺得,山上有點冷?!蹦劢辜钡恼f道。
鬱佐辰的情緒有些許的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們下去?!?
莫小愛感激地看了一眼鬱佐辰,又匆匆低下了頭。
莫小愛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似乎不管鬱佐辰談起什麼,她都能想起舒亦琛,那些本來和鬱佐辰相關(guān)的畫面,早已經(jīng)被有關(guān)於舒亦琛的細(xì)節(jié)所替代。
他們從山上下來,一路走過的地方,鬱佐辰都能說起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經(jīng)歷的時光,每一段都是莫小愛記憶猶新的,可她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