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啥？”王廠長掏出一盒煙，推過去，劉衛東接過來，抽出兩根，每人一根，屋子裡頓時飄起嫋嫋青煙。
“我不瞭解別人我還不瞭解何雨柱那人？又不是一個兩個工人舉報他了，每次打飯的時候看誰漂亮就給誰多打，看誰不順眼就把大勺這麼一偏……”
劉衛東用手比劃了個姿勢，王廠長哈哈笑起來，“你小子，觀察得挺細緻的，確實有不少職工寫舉報信反應他打飯不公平，還經常往家裡偷帶食材，雖然小來小去沒人跟他計較，但這傢伙大小也是個碩鼠。”
“對，傻柱就是個碩鼠，貪污腐敗談不上，就是見天的往家裡倒騰個仨瓜倆棗的噁心人。”劉衛東把菸頭按滅，“他要是想承包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嚴格規定，寫下保證書，並在食堂裡每日張貼菜單，設置公平秤，這樣才能確保他不從職工伙食上揩油，偷奸耍滑。”
“行，你回去寫個具體方案，交到我這，提起學校我想起來了，我的老校長，就是冶金學院的盧教授讓我挑幾個好苗子報考，怎麼樣考慮一下？”
“我本來是要奔著清華北大燕大使勁的，您這是給我降級了啊！”劉衛東撓撓頭，大言不慚說道。
“你可拉倒吧，還考清華……我看冶金學院就不錯，咱們自家學校，都是熟人好辦事，就這麼定了哈！”
“行吧！”
劉衛東並不認爲自己是個愛學習的人，雖然以他現在的實力考清華北大不成問題，但考進去之後能不能跟上課程還是個未知數。
聽說這倆學校很多系都是全英文授課……
想想都恐怖！
王廠長說得好，冶金學院都是他的熟人，到時候請個假回廠子辦個事什麼的還是可以通融通融的。
“對了你們廠還有哪些人是老三屆？叫他們也都報這個學校，今年考不上不要緊，明年再考……”王廠長把菸頭按在一個鐵皮魚罐頭盒裡，冷峻的目光閃過一絲憂愁，“這世道，我算是咂摸透了，以後必定是讀書人的天下，你看你們搞來的新設備，清一色洋字碼，沒點學問能玩得轉？”
“可不是！”
劉衛東嗯嗯點了點頭，“現在距離考試不到兩個月了，我先去草原看看我媳婦，給她送幾本學習資料，等到考完試我再回來上班吧！”
“你小子，甭以爲我不知道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改革是件得罪人的事，本來我也沒想著讓你挑大樑，畢竟得罪人太多，對你以後發展不利……”
我以後的發展？
劉衛東心念一動，咋的您老還想著退休後讓我接您的班啊！
“行吧，該幹啥幹啥去，但是咱們得立個規矩，你備考這兩個月，工資獎金通通沒有！要不然……”
王廠長又抽出一根菸，遞給他，“要不然肯定有人拿你說事，就沒辦法下狠茬子修理那些翹班吃空餉的。”
“沒問題！”劉衛東接過來，別在耳朵上，心裡暗笑咱家大業大還差那三百來塊工資？
至於複習……
開玩笑考題我都背得滾瓜爛熟，還用得著複習？
劉衛東把工作簡單交代了一下，讓韓翠嵐好好複習，也上考場上走一圈，試一試，畢竟如果真的能考上大學，對她的未來發展大有裨益。
然後這貨就開著車跑到草原去了。
“爸爸回來了！”
蒙古包裡，小格格正坐在桌邊複習功課，兩個小崽子靠在牆邊嗑瓜子，小不點忽然愣住，踹了哥哥一腳，喊了一聲！
“你這耳朵比狗耳朵還靈。”小格格扭頭聽了聽，倒是沒聽到車聲，笑罵一句，小不點不服氣站起身，跑到外邊，跳起來往遠處看。
“媽媽你看，真的是爸爸來了嘛！”
果然，遠處出現了一道藍色的影子，小格格抱起女兒，遙望車子駛來的方向，鼻子一酸，眼圈紅了。
沒良心的傢伙，現在纔想起來看我！
“誰欺負我媳婦了，是你還是你？找打！”劉衛東跳下車，抱起女兒，捏捏她的小臉蛋，“在家有沒有不乖？”
“有！”小不點脫口而出。
“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沒有！”小不點嘿嘿一笑，“爸爸你又給我買了這麼多好吃的！”
“去吧去玩吧！”劉衛東把孩子們趕走，灼灼目光盯著媳婦那張俏美面龐，“想我沒？”
“誰想你這隻毛爪猴子！”小格格白了他一眼，悄悄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沒良心的，廠子裡的事忙完了，纔想起你還有個老婆呢！”
“這不是活多嘛！外邊冷，走屋子裡說吧！”劉衛東一手抱起一個，“嘿，長胖了不少，你媽都給你們吃啥好吃的了？”
“我媽可摳了，天天給我們吃草！”小不點告狀。
“我們在草原撿垃圾吃也能長大！”小正傑說得更委屈！
“你們倆找打是不是！哪頓沒給你們吃肉！”小格格生氣了！
兩個小兔崽子，還告我的狀！
“嘻嘻爸爸救命！”
“冶金學院？”
劉衛東做飯，小格格舒舒服服坐在炕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當聽到他要報考冶金學院的時候，愣了一下。
“本來我是想考清華的，但就怕學業太緊張，不能抽身忙活廠子裡的事……”劉衛東把麪條下鍋，“你也知道你老公我考清華是沒問題的。”
“嗯，吳老師讓我考協和，我也是怕課程太多耽誤我休息……”
夫妻倆相視一笑，都呸了一聲！
“哥我發現了，咱倆臉皮都那麼厚！”
“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劉衛東哈哈一笑，“孩兒們，進屋吃飯！”
“來嘍！”
吃過飯，小格格繼續複習，劉衛東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哄孩子玩，小格格實在看不下去了，“哥啊，都火燒眉毛了你就不能多看幾頁書？照這麼下去，別說冶金學院，怕是連個師專都考不上！”
“哼哼，你老公我昨夜得雲丹大和尚託夢，連考題都告訴我了！還用得著複習？”劉衛東得意一挑眉毛，“語文的作文題目就是‘難忘的一天’。”
“切！”小格格不屑哼了一聲，“信了你的鬼，我複習了，你領著他們去外邊玩吧。”
“小的們走，爸爸帶你們去紅星湖邊抓魚去！”
劉衛東一手抱起一個，爺仨快快樂樂出了蒙古包。
小格格手託著下巴，翻看複習資料，忽然腦中閃過丈夫的話。
難忘的一天？
最難忘的，大概就是我們倆初見的那天吧！
那天，我和劉司機一見鍾情，兩情相悅，緣定三生，一發不可收拾，三媒六禮喜結良緣，最後研究出兩個半小崽子出來！
嘻嘻，這麼寫閱卷老師能給幾分？
怕是要給我個大鴨蛋！
她又想了想，提筆在紙上寫下一行行娟秀的字跡。
“我生命中最難忘的一天，莫過於離別多年的父親從南方回來……”
就當練筆吧！
“衛東回來了！”
見主心骨回來了，牧民們都湊過來，不一會就在莫日根家的蒙古包裡聚了一堆。
大傢伙圍坐在火爐邊，烤著火，津津有味聽劉衛東講廠裡發生的事情。
“我想好了，等明年開春，就把咱們的奶粉廠好好搞一搞，壓縮一下綿羊的養殖規模，擴大奶牛種羣，產品方面也要弄出個品牌出來，現在全國規模化弄奶粉的廠子就那麼幾個，市場需求可大了！”
“都聽你的！”劉衛東說的這些，大家只是聽了個雲山霧罩，不過他們堅信一點，跟著額駙幹，肯定能賺大錢！
“我來梳理一下咱們明年的工作吧！”
得知劉衛東回來，白建功第一時間顛顛的跑回來，坐在羊毛毯子上，拿出一個小筆記本，很認真的讀起來。
“這第一項工作呢，就是衛東剛纔說的擴大奶牛種羣，依託咱們的奶粉廠大力發展奶製品業；第二呢就是搞好農場和苗圃方面的工作，森格這方面你要多費一些心思；至於這第三點，就是繼續擴大防風固沙林帶，還有孩子們的上學問題……”
“不錯嘛！都學會總結了。”劉衛東挑起大拇指，白建功嘿嘿一笑，“還不都是跟你學的。”
“衛東你回來的正好，咱們明天給防風林帶平茬吧！”莫日根提議道。
“行。”
現在正是十月中旬，這邊入冬早，防風林帶早已落葉，正是給樹木平茬的好時節。
現在防風林帶已經橫跨道倫、黃草嶺、奧魯特、新立等幾個部落，最遠到達了東邊的白彥花部落，總長度兩百多裡，寬三百多米，積蓄的木材足有上萬方！
這些部落相互約好，選了個日子，舉行過祭祀儀式後，便開動鋸子，將已經長得有手腕粗細的紅柳、梭梭、沙棘、沙棗等樹木砍掉，再用勒勒車和拖拉機拉到各個部落存儲起來，作爲公用燒柴，取代牛糞。
由於林地面積太大，男女老少都出動了，小格格懷有身孕，卻也不甘人後，坐在小馬紮上，將羊毛繩剪成一段一段的，用來捆紮木材。
“哥哥你嚐嚐，可好吃了！”
小不點撿了一大把沙棘果過來，遞給哥哥，小正傑一撇嘴，“我纔不傻呢，又酸又澀，一點也不甜！”
“你吃過？”
“廢話！”
“哈哈哥哥簡直蠢兮兮，明知道這麼難吃你還嘗！”小不點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熟透的沙棗，“這個纔好吃！”
“大人們都在幹活，你們倆去一邊玩去！”小格格笑著搖搖頭，這丫頭，天天就知道欺負她哥哥！
很快這片林子就平完了，牧民們將木材打包，裝上勒勒車，吆喝著老牛，將木材運到畜牧點，留作燒柴。
劉衛東和森格兩人拽著一張鋸子，費力將一棵胳膊粗細的沙棗樹鋸開，劉衛東提起斷面看了看，好傢伙，看上去不是很粗，裡面的年輪卻是密密麻麻，木質堅韌結實，用來燒火著實有些浪費。
“北邊留下一百米防備明年春天的風沙，不要再砍了！”白建功吼了一嗓子，來到劉衛東身邊，手裡拎著一根細細的枝條，向他炫耀。
“衛東你知道這是啥玩意不？”
劉衛東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搖搖頭，“難不成是能長出金子的發財樹？”
“還真讓你說著了，這玩意真就是發財樹。”白建功得意一笑，“蒙語叫訥日蘇，漢語叫嘟柿，學名叫藍莓，聽過嗎？”
我以前也是想考清華的，後來想想不喜歡大城市的嘈雜堵車空氣也不好，就算了，把機會讓給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