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目月,西城的蟲師最喜歡這樣的夜晚,他們說喜歡天上有人看著,那時他們庇佑者的眼睛。
鏡湖嶺,夜半,被迷霧所籠罩,一切都靜的可怕。在茂密的林中,你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可以聽到蟲脆弱的鳴叫,還有草,葉被風(fēng)彈動的聲音。
突然,樹影搖動,地面上出現(xiàn)了十幾只巨大的蠱,全是用蜈蚣做蠱,身形龐大。樹影中,是紅著眼睛倒掛著怪物,發(fā)出難聽的怪音。還有一些細小的飛蟲,停在半空中。
“千目,千爪,千針……你們今天是不是決一死戰(zhàn)啊,全是千字蠱!”逸堂從未見過有這樣的陣式,即使以前的幾場鬥爭,西城的人也不會那麼絕,全把寶貝拿出來,只爲對付他和子魚兩個。
“他們和我們一樣,都不想再耗下去了,把這些百年才練成一次的怪物來和我們陪葬!”子魚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每一次的戰(zhàn)鬥自己都在賭命。能殺幾隻蠱,是幾隻,只要能看到,感覺到蠱,就可以得到生存的機會,而這次即使看到了,也很難獲勝。
突然間,林中瀰漫著濃濃的荷香,一曲古樂貫穿在陰森恐怖的夜晚,但是樂聲悠揚,彷彿可將靈魂都帶走。而那些蠱就在樂聲中隨風(fēng)而化,被磨碎在夜色的暮靄中。天空的半目月滲入流雲(yún)中,彷彿已不再庇護他信徒的生死。蠱,再樂聲消失後,也隨著消失了。在樂聲消失前,子魚與逸堂,已經(jīng)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鏡湖。而湖邊,正躺著一位少女,她的手中緊握著一隻笛子,笛子上還有未乾的水跡。
“怎麼會是逸漣……她會吹笛……而且還……”逸堂扶起昏迷的逸漣,他已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了。
“而且,可以將千字蠱殺死……”子魚,突然意識到什麼,“你帶她先走,我會將西城是否施蠱之事弄清楚。”
逸堂,只有抱著虛弱的逸漣離開,並囑咐子魚也要小心。
“北城真是暗藏著許多有趣的東西……”說話的那人,西城的暗殺界的帶領(lǐng)者,他也是西城最有天賦的蟲師和暗殺者,最喜歡用蠱和眼前打敗他的人作對。
“你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你自己應(yīng)該也沒想到會被自己下的蠱打敗……覘。”在戰(zhàn)鬥過後,子魚獨自來到對手面前,看著滿地的已經(jīng)歸西的毒物,此時竟覺得有些害怕。
“呵呵,解藥……你們北城的人不是都好好的嗎?”由於損失慘重,再加上自己體內(nèi)的氣息還未平靜下來,覘索性就坐在草坪上,並暗示自己的部下可以回去覆命。
“嗖——”的一聲,紅黑相間的斗篷滑落,純色的銀髮覆蓋了覘的面貌,髮絲間垂掛著鮮紅的液體。“你果然是個用蠱高手,還敢狡辯嗎?覘,你不怕下次輸?shù)母鼞K……”子魚感覺到他在說謊,他早有所耳聞,西城的高手可以以髮色定其地位,少年銀髮就說明這人已是大有所成,而顏色越加純淨,蟲師中也是與長老媲美的等級了吧。“你說謊也很厲害啊!”。
“你不必用這種方式試探我。算了,那丫頭和我之間有個秘密,只是這個秘密不能告訴你!”覘,其實這次卻是是下定了決心想殺了他們兩個,然後一夜之間再滅北城,可是他也很驚訝,剛纔的樂聲來得奇妙,而那丫頭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也確實讓人起疑。
“秘密,你給她吃了什麼蠱?”子魚心中燃起怒火,但是原本坐著的覘已經(jīng)離開自己十步之餘,他身後的地面開始浮動。
“或許,你還不明白,女孩子的心事!”覘,始終沒有說出逸漣的事,和逸漣有關(guān)的蠱。
“北城”,子魚趕了上去,他想抓住覘,問個清楚。
“什麼?”覘,聽到了這個雙發(fā)戰(zhàn)爭的理由。
“逸堂已經(jīng)決定用北城給她妹妹陪葬……”子魚將白天逸堂說的話複述了一遍,他沒有像逸堂那樣的氣魄將自己淪爲叛徒,淪爲雙手沾滿族人鮮血的魔屠。
“哦,是嗎?北城,已經(jīng)不重要了……”覘,改變了初衷,將北城佔領(lǐng)或毀滅,已不是他們西城的目標了。他們在意的,千年的秘密,他也是剛剛升爲長老時才瞭解到。
“原來是真的,你們想要的並不是北城,那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子魚已逼近覘,他舉起手中的劍直抵他的喉嚨。
“我勸你不要追來,我的坐騎可還沒吃宵夜呢!”瞬間,地底裂開,覘已經(jīng)站在一條巨大的紅黑相間的怪蛇上面,那蛇等著紅黑色分眼瞳,直直地望著子魚,吐著紅色的芯子,想把他一口吞了似地。
“覘,你就那麼想做個逃兵嗎?你,不是想殺了我嗎?”子魚不甘心這麼放過他。這麼多年來的戰(zhàn)鬥,面對各色各樣的蠱,一個個被自己殺死,而如今,看到覘對北城的反映,他突然明白爲什麼北城的人不願與他們出來戰(zhàn)鬥,原因就在於,自己只是成了他們試蠱的工具,他們要知道蠱的厲害,就必須有人試蠱,而他和天真的逸堂就是北城的犧牲品,不,還應(yīng)該包括逸漣。
“子魚,到現(xiàn)在你對蠱你瞭解多少呢,有一種香味可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散去。子魚好好珍惜你現(xiàn)在的生活吧!下一次,我的寶貝可要拿你開胃……”紅黑色的巨蛇從林中消失,漆黑的森林中只剩下滄風(fēng)吹打樹梢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