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黃一片,狂躁的劍氣早已消散,萬劍歸位,好似方纔的以前都未曾發(fā)生。
光影交織,少年撇了眼地上晃盪的劍影,躬身朝葬劍谷深處行了個禮。
“前輩大恩,晚輩沒齒難忘!”
此番葬劍谷之行,蕭天闕不僅獲得了稀世靈劍,更是得前輩高人指點。
“該出去了。”
半個時辰轉(zhuǎn)眼即至。
待他體內(nèi)先前煉化的劍氣之息徹底消散後,混古劍碑便將他送了出來。
……
“終於有動靜了。”
劍碑閃動,等候在外的三人既激動又緊張。
看到蕭天闕出現(xiàn),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小子得到靈劍了嗎?”
“幸不辱命。”
純陽長老神情嚴肅的詢問道,直到看到蕭天闕點了點頭,他這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徒兒,將你所得的靈劍給爲(wèi)師看看。”
蕭天闕點了點頭,心念一動,一截劍柄出現(xiàn)在他手中。
“天闕,這就是你獲得的靈劍?”
玄鈴長老眉頭微皺,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容他開口解釋,僅是看到劍柄的純陽長老瞬間炸了,怒火沖天,呵斥道:
“你可知葬劍谷一人一生只可入一次,你就帶了個破劍柄出來,有屁用啊!”
“身爲(wèi)掌教弟子,入葬劍谷卻得到個破劍柄,這傳出去,還不得笑死人!”
純陽長老臉上寫滿了失望。
“師兄,你急什麼,先聽聽這孩子怎麼說?”玄鈴長老瞪了他一眼。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怎麼說!”
滿臉慈祥和藹的蒼虛道人緩緩走到蕭天闕身前,躬下身來,蒼老的手輕撫著蕭天闕的腦袋。
“乖徒兒,你爲(wèi)何會選擇這劍柄啊?莫非這劍柄有什麼奇妙之處?”
眼前的三位老者陪伴著蕭天闕成長,他早已將三人視爲(wèi)親人,因此並未隱瞞,將劍柄奧秘如實告知。
“師尊,二位師叔您們請跟我來。”
三人相視一眼後,跟著蕭天闕往前走去。
來到一處光影交匯之處,蕭天闕這才停了下來。
“師尊,你們請看。”
“嗯?!看什麼?”純陽長老一臉冷漠,顯然心中還有氣。
“無劍卻有影,這是怎麼回事?”
玄鈴長老率先發(fā)現(xiàn)了映照在地面上的劍影,一臉的驚駭。
“徒兒,此劍可是名承影?”蒼虛道人面露微笑,直接道出了蕭天闕手中的劍名。
“師尊你怎麼知道?”蕭天闕有些意外。
“承影劍,師兄你說這是承影劍?!”
純陽長老幾乎喊了出來,他的態(tài)度也在一瞬間發(fā)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zhuǎn)變,臉上寫滿了震驚。
玄鈴長老同樣驚駭不已。
“師侄,快把這劍給我看看。”
額⊙?⊙!
看著眼神火熱,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的純陽長老,蕭天闕一時間有點不適應(yīng)。
這眼神……
遭不住的蕭天闕把手中的承影劍遞了過去。
“師叔,你想看就看吧,但千萬別這樣,我實在是不習(xí)慣。”
一時間,蒼虛道人,玄鈴長老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接過承影劍後,純陽長老小心翼翼伸手觸碰劍身,僅是稍稍不慎,手指就被劃破了。
“果真是承影劍!老夫就知道,混古劍碑既然呈現(xiàn)出異象又怎會是個破劍柄!”
蕭天闕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師叔,翻臉比翻書還快。
“承影劍乃是上古名劍,小子你可要收好。”純陽長老將承影劍遞給蕭天闕時,還不忘叮囑道。
“徒兒,劍有靈,它既然選擇了你,你便要好好待它,可明白?”
蒼虛道人扶著他的肩,一本正色的告誡道。
“徒兒明白。”
確定蕭天闕獲得的靈劍後,幾人便離開了此次,回到了蜀山正峰。
……
渾渾噩噩十八載。
“唉,世人皆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殊不知山上更難,粗茶淡飯,清規(guī)戒律,最離譜的是一年到頭,目光所到之處皆是男人……”
牀榻上的少年呆坐起身,伸手輕觸牀頭掛著的流蘇,而後又無力的癱倒在牀。
時至今日,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整整十八年了。
十八年!
知道他這十八年是怎麼過的嗎!
他!
“大師兄,我進來咯?”
房間外突然傳來一陣輕緩的敲門聲以及一道柔和的聲音。
“進來吧。”
少年有氣無力的開口。
得到少年的迴應(yīng),一位穿著青衫長裙,身材姣好的女子這才移步入內(nèi)。
女子清雅脫俗,臉若銀盤,眼似水杏,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指若削蔥根,膚若凝脂,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蕭天闕初見她之時,便驚爲(wèi)天人,世間竟有如此出塵絕豔的女子。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爲(wèi)天下人!
此詩用來形容她,在合適不過了。
然,如今再見,早已沒了最初的那般感覺。
倦了……
蕭天闕坐起身來,平淡且有禮貌的問道,“薏依師妹,有事嗎?”
林薏依,玄鈴長老親傳弟子,蜀山派爲(wèi)數(shù)不多的女子之一。
林薏依略顯嬌羞的看著眼前睡眼惺忪的少年,“清晨用早膳時,薏依並沒有看到大師兄,心想大師兄可能是睡過頭了,便想著將早膳送給大師兄。”
少年呆愣片刻,平靜的直視她,“薏依師妹有心了。”
剛想賣個慘,就被無情拆穿了。
可,他身爲(wèi)蜀山派大師兄,就真的很快樂嗎?
這地方?jīng)]網(wǎng)沒電,沒有任何電子娛樂,唯一能滿足他對知識渴望的藏書閣,所藏又皆是一些枯燥乏味的道經(jīng)典籍,看得實在是令人頭大。
他身爲(wèi)蜀山派大師兄,還必須要嚴格恪守蜀山諸多清規(guī)戒律,爲(wèi)衆(zhòng)弟子做榜樣。
這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乏味至極的生活早已讓他厭倦。
早些年,依仗系統(tǒng)在蜀山各處簽到獲得獎勵還能令他感受到些許快樂。
可自五年前,系統(tǒng)留下一句,“宿主離開蜀山後再會!”,便沉寂了。
想來,系統(tǒng)也厭倦了這毫無波瀾的日子。
罷了,先用早膳吧。
蕭天闕起身來到桌前坐下,林薏依將飯盒打開後,順勢坐到了他的旁邊。
偌大的飯盒打開,理想當(dāng)中的山珍海味毫無意外的沒有出現(xiàn),有的只是一碗沒有半星油沫的稀粥。
“食之無味啊。”蕭天闕哀嘆一聲,早已沒了食慾。
上次吃肉還是在後山抓到的一隻野雞,至今已經(jīng)過了897天了……
他已經(jīng)整整897天沒有沾過葷腥了!
如今,他恨不得將鎖妖塔拆了,將其中關(guān)押的妖獸給燉了。
“師兄,粥快涼了,快用早膳吧。”
林薏依將湯勺小心翼翼的遞給蕭天闕,不敢同他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唉。”
蕭天闕輕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湯勺,擡起碗來,直接將稀粥一飲而盡。
林薏依心中有些失落,但她清楚,並非是自己師兄不近人情,而是怪病作祟的緣故。
“師妹,你是知道我身體狀況的……”
蕭天闕心細如髮,自是看出了她眼神當(dāng)中的失落,本想輕撫安慰,卻是有心無力,各種提不起精神。
自己身體明明沒有問題,心理健康,性取向也是中規(guī)中矩,對於男女之事,更是心馳神往已久,怎就會染上這種怪病?
是因爲(wèi)上一世中了大獎,沒把持住,玩的太嗨了,穿越之後老天爺故意搞心態(tài)?
可當(dāng)初玄鈴長老觸碰到自己時,分明無事發(fā)生,莫不成是因爲(wèi)她缺少女人味的緣故?
“蕭天闕啊蕭天闕,你究竟是造的什麼孽啊!”
行吧,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也只是碰不得女人罷了!
看著眼前憂鬱的少年,林薏依一時間失了神,直到蕭天闕發(fā)出一聲輕嘆,她才醒轉(zhuǎn)過來。
“師兄勿要太過擔(dān)憂了,掌門和師尊他們一定會找到這怪病的醫(yī)治之法的。”
“但願如此吧。”
十八年間,他吞服的靈丹妙藥不計其數(shù),然而,都沒有任何效果,對此他早已不抱什麼希望了。
林薏依將碗筷收拾乾淨(jìng),拎著飯盒準(zhǔn)備離去之時,突然停了下來。
蕭天闕疑惑,“薏依師妹,還有事嗎?”
林薏依淡笑,“今日有三人闖過了師尊他們設(shè)下的關(guān)隘,按規(guī)矩來說要爲(wèi)他們舉行入門儀式,如今掌門還有師尊他們都不在蜀山,入門儀式只能由大師兄代爲(wèi)主持了,師兄若是不願去,那就讓寧晟師兄代爲(wèi)主持好了。”
蕭天闕打了個哈欠,“你讓寧晟師弟將所需之物準(zhǔn)備齊全,時辰到了我到場主持便好。”
林薏依含笑頷首,將門輕輕帶上就離去了。
“也不知道這三位是師弟還是師妹,他們所帶的乾糧有沒有肉……”
作爲(wèi)愛護師弟師妹的大師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考慮到了三人飲食情況是否健康。
簡約梳洗一番,已至正午時分。
“時辰差不多了,我這個主角也該登場了。”
……
蜀山練武場上,百餘名弟子齊聚於此,在這白茫茫的人海當(dāng)中,兩男一女顯得尤爲(wèi)突兀。
女的是紫色修身長裙打扮,兩位男子則是穿著青藍色長袍。
這三人便是今日拜入蜀山派的弟子。
林薏依身側(cè),一位五官平扁,身形稍稍有些魁梧的白衫男子看著不遠處的日晷,有些許焦急的問道:
“薏依師妹,大師兄當(dāng)真答應(yīng)了會來爲(wèi)新弟子們主持入門儀式?”
眼看時辰快過了,還未見蕭天闕人影,林薏依皺了皺眉:“寧晟師兄,再等等吧,大師兄既然答應(yīng)會來就肯定會來的。”
寧晟無奈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身旁的師弟。
“呂巖,你去看看大師兄來了沒有,若是還沒來,那便不等他了。”
話音未落,一襲白衫的少年就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
少年徑直走到林薏依,寧晟中間。
“寧晟師弟,開始吧。”
寧晟點了點頭,拿起身後案臺上那捲陳舊羊皮卷嚴肅的誦讀起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道可道,非常道……”
(此處省略千餘字。)
人羣最前方的三位新入門的弟子認真的傾聽,寧晟身旁的蕭天闕卻是痛苦無比。
待寧晟將羊皮捲上的字案唸完,蕭天闕的眉頭微展。
耳根總算是清淨(jìng)了……
“大師兄,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寧晟將羊皮卷放回原處,退至蕭天闕身後。
此時,蕭天闕的目光還在新入門的師妹身上。
倒不是這師妹是何等絕豔,使他目不能移,實在是這十八年來,他從未離開過蜀山,所見女子不足雙手之?dāng)?shù)!
直到林薏依湊了過來,低聲提醒,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
蕭天闕隨手抽起案臺上的銅鏡,緩步上前,輕咳兩聲,“三位上前來。”
三人相視一眼後,神色激動的走上前,跪在蕭天闕面前的蒲團上,齊聲高喝。
“拜見大師兄!”
蕭天闕含笑頷首,與此同時他手中銅鏡之上符文躍動,銅光閃耀。
三人面面相覷,驚異無比。
“靜心凝神,此乃明心境,對爾等有益無害。”
片刻之後,明心境再度歸於平靜,蕭天闕回到他先前的位置,滿意的對寧晟、林薏依點了點頭,低語道:
“心性純良,並非奸惡之輩,寧晟師弟將他們的名字記入名冊當(dāng)中吧。”
寧晟當(dāng)即便示意呂巖將他們的名字錄入弟子名冊之內(nèi)。
兩位青衫藍袍男子,一人名爲(wèi)張祉,一人名爲(wèi)李瑄。
至於紫裙女子名爲(wèi)白素輕,自幼在道觀當(dāng)中長大,道經(jīng)典籍沒少讀,至於修行方面的知識卻從未涉獵。
於是乎迫不及待的發(fā)問。
“大師兄,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修行?”
蕭天闕沉吟一下:“薏依師妹,寧晟師弟會安排指導(dǎo)你們修煉的。”
簡單同林薏依,寧晟二人交代一番後,蕭天闕轉(zhuǎn)身便準(zhǔn)備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嗯?”
然而,剛踏出幾步的蕭天闕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眉頭微蹙,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微微向東南方感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