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聽到裡面的聲響,擔(dān)心的皺緊眉頭,猶豫一下,還是對宮外的男子道,“太子心情不好,二皇子還是先回去吧。”
二皇子眼神一冷,看著那緊閉的宮門,牙都咬碎了,“呵,那煩勞歡喜公公等他心情好了,通報一聲,就說我找過他!”說完,轉(zhuǎn)身不虞的離去。
歡喜站在門外,搖搖頭,悵然的嘆了口氣。
這對兄弟,從小關(guān)係就不錯,大了,卻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果然人心異變,越是聰明的人,越是不顧念手足之情。
想到當(dāng)年太子被追殺得逃離蜀國時,這位二皇子可曾露出過一絲一毫的擔(dān)憂,他只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命人去找他,去殺他,這個弟弟,早就不值得太子動一點仁慈之心了。
皇家的遊戲規(guī)則,就是勝者爲(wèi)王。
這件事,歡喜最後也沒稟報給百里昭,第一是百里昭連續(xù)三天都陰陽怪氣的,他實在不敢將這種事說處理給他添堵,第二是,他幾乎也能猜到二皇子的來意,因此,並不想太子再次被他利用。
一點點骨肉之情罷了,已經(jīng)繞過他一條命了,只是架空了他手上的勢力罷了,還不知足嗎?
天知道,當(dāng)初太子殿下可是九死一生,而這二皇子,不過是一點小懲大誡,古往今來,哪位皇帝會容忍自己的弟弟有判反之心?也就只是太子殿下,這般仁慈,還饒了他一命。
未來的幾天,穹國看似風(fēng)平浪靜,但這股狹隘的冷風(fēng)之下,卻帶著什麼動搖不安的東西。
季莨萋再次遇到司馬棘時,是在狩獵場。
春季狩獵,季莨萋作爲(wèi)異國郡主,當(dāng)然有幸參加。
在開始之前,她已經(jīng)換了一套衣服,英姿颯爽,身姿伶俐,比之穹國這些在馬上長大的女子也當(dāng)仁不讓。
“那個就是蜀國郡主?”人羣中,一堆女子圍繞的地方,一個粉頰杏眸的女子不如意的撇撇嘴,“看她那身衣服,不論不類的,難道還能跟上咱們不成?”
另一個小姐忍不住笑道,“就是,我聽我爹說過,蜀國都是文弱書生,那裡的小姐除了詩詞歌賦,從來不許玩馬上的運動,更別說騎射功夫了,我看她也就是靠著一張臉,中看不中用罷了,這樣嬌氣的女人,不知道太子喜歡她什麼!”
“誰說太子喜歡她了!”另有一人,不服氣的道,“太子與她有婚約,並不代表就喜歡她,我看她沒有半點資格讓太子垂青,不過是仗著兩國邦交罷了,哼?!?
這時,另一個嬌怯的聲音響起,“可我聽說,太子對她很好,當(dāng)日還親自出城迎接她?!?
“笨死了!”先說話的女子敲了敲怯懦女子的腦袋,哼道,“當(dāng)天不是聽說送親的隊伍裡,有蜀國的士兵嗎?太子不過就是給蜀國面子罷了,哪裡是因爲(wèi)她!”
這種說話,在太子連續(xù)十天沒有去隨心宮的時候,宮裡宮外都在傳,漸漸的,也被不少人信以爲(wèi)真。
也因此,那些太妃們倒是真的安分了一段時間。
一羣女子們說個沒完,而人羣中,本該?dān)Q立獨羣的藍(lán)衣少女,今日卻意外的一句話都沒說。
那嬌怯女子拉拉藍(lán)衣女子的衣袖,小聲的問,“襄兒,你在想什麼?”
雲(yún)襄這纔回過神來,卻猛地擡頭時,眼睛不其然看見一張清美俊秀,清潤儒雅的淡漠側(cè)影。
她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心卻開始砰砰亂跳。
“襄兒,你怎麼了?”嬌怯女子擔(dān)憂的喊道。
“???”雲(yún)襄驚醒一下,訕笑一記,擺手說,“沒事,我沒事。”
“不舒服嗎?”女子問。
雲(yún)襄順勢嗯了一聲,然後連忙道,“我,我還是先回帳篷裡休息一下,太陽有些大,我有些抵不住了。”說完,不等姐妹們吭聲,已經(jīng)快速跑回了自己的帳篷。
嬌怯女子沒拉住她,忍不住蹙眉,“怎麼搞的,襄兒之前不是很想狩獵的嗎?”
另外的幾個女子也覺得驚疑,不夠驚疑過後又開始聊天起來,說的無外乎的就是一會兒要獵什麼,反正兔子野雞什麼的是拿不出手的,至少也要獵一頭小鹿。
再說這邊,雲(yún)襄回到帳篷後,心還紛亂個不平,貼身丫鬟翠兒以爲(wèi)小姐真是個太陽給曬著了,趕緊出去要了碗酸梅湯,倒給她,“小姐,喝點酸梅湯,解解暑?!?
雲(yún)襄隨便喝了一口,喝完才問,“這湯哪兒來的?”
翠兒道,“是從司馬丞相的帳篷裡要的?!?
“什麼?”雲(yún)襄嚇了一跳,手一抖,整碗湯都扣在了地上,打溼了地毯。
“小姐?”翠兒不解。
雲(yún)襄也被自己的舉動驚到了,她擺擺手,窘迫的道,“沒事了,你,你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下?!?
翠兒雖然滿臉擔(dān)心,但還是乖順的退下。
帳篷裡,雲(yún)襄覺得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困住了,胸口一雙大手,按壓住她的心臟,掌控了她所有的情緒。
自從在瓊林宮之後,她的心就亂得不行,每次明明在想太子哥哥,腦子卻總不其然的撞進(jìn)那張妖孽不足,但清潤有餘的臉龐,還有他的那些話,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一心一意。
這種話,對女人來說太珍貴了,珍貴得她僅是想想將來誰家女兒嫁給他,便會忍不住嫉妒。
女人都是虛榮,雲(yún)襄分不清自己只是貪戀他的好,還是真的已經(jīng)變心了。
可是爲(wèi)什麼會這麼快,她愛了太子哥哥這麼多年,從小被姑姑灌輸?shù)母拍睿y道就因爲(wèi)他司馬棘的一句話,就要消失殆盡了嗎?
不可能,這個司馬棘,憑什麼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能如此控制她!
咬咬牙,將粉嫩的脣瓣咬得發(fā)白,雲(yún)襄在心裡下來個決定,她擡頭,對外面喚道,“翠兒,進(jìn)來。”
中午的太陽是最毒辣了,狩獵定在午飯之後,此時的雲(yún)襄,穿著一條藍(lán)色的騎馬裝,英姿灑脫,帥氣無比。
從小騎馬的她,對馬兒一術(shù)非常鑽研,她知道怎麼騎馬能讓自己看起來最漂亮,優(yōu)雅而實用的騎馬術(shù),纔是官家女子們最喜歡的。
此時百里昭還在用午膳,歡喜突然來報,“太子,雲(yún)家小姐在門外求見?!?
“現(xiàn)在?”百里昭蹙眉。
歡喜點頭,“說是從府裡帶了奶孃做的芙蓉玫瑰糕,說是想與太子一起食用?!?
百里昭猶豫一下,透過帳篷的簾子,他能看到外面影影綽綽的身影,最終,他點點頭,“讓她進(jìn)來吧。”
雲(yún)襄接到了回答,歡天喜地的走進(jìn)來,可臉上的笑容維持不到一秒,瞬間就乾涸了。
看著帳篷裡的本不該出現(xiàn)的清潤男子,她表情難看極了,怎麼會這樣,這傢伙怎麼哪兒都有他!
司馬棘此刻也擡起頭,看向門口的俏麗女子,眼底劃過一絲瀲灩,笑著招呼,“雲(yún)小姐?!?
雲(yún)襄臉都要繃不住了,乾笑一聲,將手裡的食盒推到歡喜懷裡,趕緊說,“府裡奶孃做了芙蓉玫瑰糕,味道挺不錯的,便想給太子嚐嚐,原來是司馬丞相也在,那正好,一起用吧。不過我的午膳也要到了,我就先回了!”一句話說完,她身子一轉(zhuǎn),便如一陣旋風(fēng),轉(zhuǎn)身即逝。
帳篷裡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一個眼露不耐,一個面帶溫笑。
百里昭看著對面的司馬棘,故意道,“看來她真看上你了?!?
司馬棘也不否認(rèn),只對歡喜道,“糕點擺上來,我想嚐嚐?!?
百里昭不覺蹙眉,這份舉動,是說明司馬棘也對雲(yún)襄有意思?
可是,他怎麼想都不對,若不是他心血來潮的一句話,司馬棘和雲(yún)襄根本八竿子打不著,要說早有愛戀,更是不可能,依照這傢伙的脾性,若是早就看上了,還需要磨磨唧唧到現(xiàn)在?眼看著太妃執(zhí)意要將雲(yún)襄嫁給他?
雲(yún)襄幾乎是從帳篷裡落荒而逃的,一邊走,心裡還一邊嘀咕,這司馬棘怎麼陰魂不散的,到那兒都能遇到他,他就不累嗎?不能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帳篷裡別亂走嗎?總是跑來跑去幹什麼?!
正嘟噥著,沒看到前面後人,砰的一下,與來人撞成一團(tuán)。
翠兒走在雲(yún)襄後面,主子心情不好,走的太快了,她跟不上,好不容易追上來,卻看到主子被撞翻在地,疼得齜牙咧嘴的。
翠兒嚇了一跳,趕緊衝上去扶起小姐,不善的瞪著對面的兩個女人,“你們是誰,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
季莨萋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突然跑出來,突然撞到她,又突然因爲(wèi)慣性把自己撂倒的藍(lán)衣少女,眨眨眼,沒有說話。
高暢就站在季莨萋身後,也是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其實她們什麼都沒做,是這個人沒頭蒼蠅似的撞上來。
但是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季莨萋一個眼神,高暢主動伸出手,要扶起她。
可翠兒卻刺蝟似的打掉她的手,護(hù)著自己小姐,激動地說,“你們是誰,是哪家的小姐,知道我家小姐什麼身份嗎?我家小姐要是有哪兒受傷了,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高暢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聞言眉頭蹙了起來,“這位姑娘,是你家小姐撞上來的。”
“胡說,我家小姐撞上去,她自己能跌倒?分明是你們撞了人還不承認(rèn),來人啊,快來人!這些侍衛(wèi)都死了嗎?!”
她打聲咆哮,吼都滿臉通紅,而坐在地上的雲(yún)襄因爲(wèi)膝蓋破了,正捂著自己的腿掉眼淚。
季莨萋不喜歡這種情況,受害者還被編排成肇事者。
不過看對方受傷的份上,她也懶得計較了,只淡聲道,“不想你家小姐成瘸子,就趕緊給她送回去,隨行來了太醫(yī),讓太醫(yī)給她看看,沒準(zhǔn)兒腿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