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娘娘?”蘇蕓愕然問到,程毋庸笑說:“可不就是公孫家出身的皇貴妃嗎,朝事更迭,她也算是不曾受到波及的,說來無非是因爲她是四皇子和九皇子的生母而已!”
蘇蕓本來對於七大世家的事情也是漠不關心,可是如今已經牽扯了蘇家在內,而且蘇家更是唯一一個覆滅的家族,雖然她知道家人無虞,可是舉家遷往江陰,只怕家財早已被葉凡攫取去了。
現在聽說御書房中正與慕容海敘話的正是公孫家的麗妃,她的心中不僅一動。
慕容海低緩的聲音響起問到:“四皇子與九皇子年歲也是不小了,麗妃可是想過爲他們賜婚?”
麗妃嬌柔地說到:“陛下萬不可如此說,那四皇子與九皇子雖然是臣妾親子,卻也是皇族貴胄,臣妾哪裡敢妄自做主,便是要賜婚也必然由陛下來主張纔是?!?
慕容海聽了應該很是滿意,就笑說:“這話說來也是不錯,罷了,近來宮中選了一批官女子進來,他日朕就領麗妃瞧瞧,若是有可心的你只管說與朕聽,朕自然會爲你做主的!”
“臣妾謝過陛下!”麗妃迴應了一聲,慕容海提高了嗓音說到:“程毋庸,上茶!”
程毋庸示意蘇蕓,蘇蕓趕緊到了值房中準備了茶點回來,而皇上說要奉茶自然是端茶送客的意思,麗妃本來坐在迎榻上,聞說奉茶,趕緊起身跪下說到:“臣妾告退!”
慕容海就笑笑說到:“時候也是不早了,朕就不留你敘話了,朕的意思明日朕退朝之後你就在此等候了,咱們一道去月華宮中瞧瞧那些官女子?!?
麗妃答應了一聲,而後輕輕後退,蘇蕓剛好進來,她也是低著頭向前走,不想兩人頓時撞到一處,蘇蕓手中茶盞嘩啦一聲跌落地上摔的粉碎。
程毋庸飛跑進來在蘇蕓的額頭上狠狠指了一下說:“沒用的丫頭,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麗妃本來正要發作,卻見程毋庸進來,自己恍悟如今卻是在御書房中呢,哪裡還敢造次,就忍氣吞聲退了出去。
蘇蕓自然明白程毋庸苦心,就撿起茶盞的碎片來要去收拾,慕容海卻輕柔說到:“這些雜務暫且交由程毋庸去做,蘇蕓過來,朕有話說?!?
程毋庸趕緊從蘇蕓手中接過托盤,對著蘇蕓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話還是要有分寸,蘇蕓微微點頭,就起身到了慕容海面前跪下。
“起來回話吧,朕瞧你倒是千嬌百媚的身子呢,朕倒是覺得你好似出身大富之家纔對!”慕容海面色狐疑地說到。
蘇蕓愕然愣了一下,不過心思還是敏捷,就磕了個頭站起來垂首說到:“聖上不知,奴婢出身江南水鄉,哪裡氣候溫潤,最是養人,便是像奴婢一般的農家尋常女兒也都是這般模樣?!?
慕容海聽了不禁露出笑容來說:“經你這麼一說朕都動心了,想要到江南水鄉去住些時日呢,不過說到江南,你和那江南蘇家……”
蘇蕓聽了之後心中一凜,面色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沉吟說到:“奴婢是女兒家,對於戶族之事本就鮮有了解,不過那蘇家奴婢倒是知曉的,他們原本並不是我江南本土人士,只是後來遷徙而至,卻與我們土生土長的蘇姓人並無瓜葛?!?
慕容海點了點頭,蘇家原本是從京師遷往江南的她自然知曉,當初七大世家同朝爲臣,只因勢力太大,先帝分而治之,這七大世家才分崩離析,各自散落了。
“朕今兒早上聽你說了幾句話倒是頗有些道理,因此就讓你晚間早些來,你不妨就接著早起的話說下去,朕倒是很感興趣呢!”慕容海提點蘇蕓說到。
蘇蕓經過一天輾轉早已是沉思熟慮了,如今蘇家已經不成氣候,也自然不會成爲慕容海的心腹之患了,自己只需按照原來的意思說下去,將這七大世家一網打盡,葉家自然難以倖免。
她躬身說到:“皇上明鑑,奴婢聽聞七大世家富可敵國,僅僅一個‘敵’字便已經道出其中深意了,奴婢斗膽說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慕容海本來是要問她,卻不料蘇蕓又拋了一個問題回去,收拾了雜物的程毋庸回來,在一邊不由得替蘇蕓捏了一把冷汗,慕容海性格乖張,蘇蕓的言辭未免有些強硬了。
完全出乎程毋庸的意外,慕容海竟然低頭沉思,過了半響才擡起頭來,看了蘇蕓半日,而後轉向程毋庸到:“擬旨,朕欽封蘇蕓爲御書房侍讀閬中?!?
蘇蕓愣了一下,程毋庸過來拉了她的衣袖,蘇蕓茫然跪下謝恩的話都忘記說了,倒是程毋庸趕緊代蘇蕓謝恩。
“起來吧,朕想你賬目清明,想必是讀過書的,就將你方纔言語擬成一個摺子呈上來朕仔細瞧瞧可好?”慕容海看著蘇蕓問到。
蘇蕓尚且猶疑,她還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侍讀閬中究竟是個什麼官職,更不清楚自己自此是可以給皇上上奏摺了。
“皇上,閬中令新晉入宮,於很多規矩還是不明瞭,回頭老奴好好調教了她就是了!”程毋庸趕緊代蘇蕓掩飾。
慕容海失笑說到:“你倒是不客氣,蘇蕓如今是侍讀閬中,按說官階早已高於你,你卻還來調教她,這話倒是有趣!”
程毋庸就陪笑不說話,慕容海則站起身來到:“蘇蕓晚間當值,剛好就在值房中擬了奏摺,朕身邊也無需伺候,程毋庸就留下來調教她吧!”
蘇蕓和程毋庸一起跪下恭送皇上,慕容海盎然出了御書房自去了!
程毋庸這才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對蘇蕓到:“你這丫頭卻不知是那世修來的福氣,甫一進宮就得聖上青眼有加,如今老奴也是不敢再你面前造次了。”
蘇蕓撅著小嘴笑說:“爹爹爲何這般說,如今女兒高升了,日後倒是伺候起你老人家愈發方便了呢!”
程毋庸見蘇蕓晉升飛速,卻並不因此驕人,仍舊叫自己爹爹,頓時老淚縱橫,翹著蘭花指指了蘇蕓的額頭一下說:“你如今可是三品閬中了,爲父也不過是個五品掌事太監,日後爲父見了你到要下跪參見了呢!”
蘇蕓也不說話,而是拉著程毋庸的手到了值房,親自泡了茶水才說:“父親大人請用,如此心中可是好受些了?”
兩人本來就是玩笑,而且蘇蕓深知,自己在宮中毫無根基,而程毋庸在宮中浸淫多年,說白了,他雖然不過是個閹人,卻要比朝中大臣更有些分量,每日在皇上身邊,不經意的一句話或許就能起到意想不到之效。
程毋庸接過茶水來抿了一口說:“好了,既然聖上要你擬摺子,你就趕緊吧,爲父從旁伺候著?!?
蘇蕓笑著坐到桌邊,準備了文房四寶笑說:“父親大人只管到內惟安睡就是了,這個摺子女兒早已瞭然於胸,也不過半個時辰就潤色好了,哪裡需要父親大人勞頓?”
程毋庸想想也是,而且這蘇蕓倒是會體貼人,自己若是在皇上寢宮伺候著,皇上睡了自己也要在寢宮門外站上一夜的。
“今兒早上皇上問起心頭之患的時候你不僅說了七大世家的事,好似還提到了雲家的西北邊事,爲何晚間皇上不再提及,你卻也不再說了呢?”程毋庸茫然問到。
蘇蕓愣了一下,本來以爲程毋庸年歲大了,不免昏聵一些,原來他連自己說的字字句句都記得清楚明白呢!
既然他問題自己還是據實相告的好,他在宮中多年,關係自然是盤根錯節,若是與雲家有些瓜葛,而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有妨礙的話也是麻煩。
“父親大人真是,早間女兒回皇上問話時早已猜透皇上心思是在七大世家身上,而我又不能直言說起,如此豈不是當真成了揣度聖意了?因此女兒才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先說雲家的事,不過就是爲了引出七大世家的話頭而已,父親也是看到了,皇上只在意七大世家,自然就忽略了雲家了?!?
蘇蕓一通長篇大論,可是說的倒是清楚明白,程毋庸點點頭說:“那便是好,爲何爲父要提醒你,只因這雲家卻與其餘各家不同,雲家世代鎮守西北國門,勞苦功高,若是因爲你一句話遭受了磨難,只怕人心不平,便是爲父心中也是不爽的!”
程毋庸說過之後兀自嘆息,蘇蕓聽他言語才明白,這老頭倒是個有心人,還有些忠奸善惡的分辨。
“父親大人放心,女兒一言一行自有分寸,便是今晚這奏摺也當寫的有理有據,將七大世家分而對待,如此還要勞煩父親大人從旁指教呢!”蘇蕓趕緊寬慰程毋庸說到。
程毋庸就點點頭,轉身對外面說:“外面可有人值守,送兩杯參茶進來!”
外面早有小太監答應了一聲,蘇蕓就鋪開宣紙,飽蘸濃墨,略一沉吟就揮毫潑墨寫起了奏摺來!
白慕容從御書房院門進來,孟淳上前迎候了說:“可是相爺嗎,聖上有旨,請相爺在值房中稍候,聖上到佛堂祭拜去了,不時就回來。”
白慕容自然已經聽說如今御書房新晉了兩位才人,這便是其中之一了,他頷首笑說:“微臣遵旨!”
百無聊賴地走進值房,白慕容卻見麗妃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