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聞故人名
慕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緊握著陸婉儀的手,這時便放開了,由段櫻離替她把脈。
這時候的陸婉儀,可謂是氣若游絲,段櫻離幾乎要摸不到她的脈搏,但敏銳如她,還是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一抹生機,只是這抹生機又很薄弱,只怕是……
“聖上,能讓他人退下嗎?”
慕風一擺手,屋中其他人都退下了屋。
段櫻離道:“聖上,陸婉儀沒救了。”
“你騙孤,若是沒救,你不會讓孤把人都打發(fā)出去。”慕風的頭腦還算清醒,又繼續(xù)道:“說吧,你有什麼要求?添”
段櫻離的心驀然一痛,在慕風的眼裡,她只是一個,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在陸婉儀性命交關的時候,提出交易條件的女子。不過她並沒有糾結到這種情緒中,淡然道:“我的確有要求,但這個要求可以暫且記下,若哪日有求於聖上,還請聖上不要拒絕。
今次我只能說,若是想要陸婉儀活過來,並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會使她受萬針鉵骨之痛,並且她只能活三日,三日過後,還是必死無疑。”
“什麼?爲何會這樣?”
“聖上,陸婉儀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此毒無解。能延緩三日而亡,我也必須是拼盡全力纔可以做到。”
慕風明白了,半晌沒言語。
段櫻離又道:“陸婉儀多延三日性命,每晚必須施針整夜,在她全身各大穴中施以藥物,控制毒性。”
慕風冷冷地道:“讓她醒來,孤要知道,是誰害死她!”
“是。那麼,還請聖上暫且移步,明日清晨時分再來。”
慕風的眸光裡並沒有什麼神情,只道:“你要救活她,她可以使我恢復記憶。”
原來如此。
雖然不知道陸婉儀用什麼辦法,竟然能使慕風相信,她可以恢復他的記憶,但是慕風能夠恢復記憶,也正是段櫻離所期待的,這時低垂了眼眸,鄭重道了聲諾。
慕風從瀟湘館內(nèi)出來後,便見到徐微言正在門口等待。
見到他便盈盈拜了下去,“聖上。”
“何事?”慕風語氣漠然。
徐微言道:“聖上,您不在的這段日子裡,臣妾甚是想念,因此日日彈那神仙曲,最近發(fā)覺此曲竟有些別樣的作用,因此想請聖上去賞析一下。”
這首曲子,慕風是有印象的。
他自己會彈這首曲子,雖然他已經(jīng)不記得曲譜,卻可以憑著手的感覺彈出完整的曲子,他也已經(jīng)打聽了這曲子的來歷,知道是自己當年所創(chuàng),而且可以蠱惑人心,想必徐微言彈得久了,畢竟還是摸著了一些門道,彈出了別樣的味道。
不過慕風可沒打算讓自己的心暴露在這個女子的面前,很乾脆地道:“如今,陸婉儀性命交關之際,孤沒有心情賞曲。你與她同居夕陽宮很久,也該有些姐妹感情,勸你也不要每日裡吟風弄月。”
徐微言被教訓,當下咬著脣說了聲諾,便退到了路邊。
慕風從她的面前走過,一股清新的氣息從徐微言鼻端撓過,她記住了他的味道,可是那又怎樣,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她!
倒晚回到甘泉殿後,發(fā)現(xiàn)蘢月已經(jīng)等在殿外。
見到他連忙跪下去,“聖上,救奴婢。”
慕風皺皺眉頭,道:“起來吧。”
二人進入殿中,慕風纔看著眼前的奴婢,道:“你好好的站在這裡,卻喊救命,難道是你的主子虐待你了?”金牌嫡女,逃嫁太子妃
“聖上,您還不知道吧?如今,婢子已經(jīng)被打發(fā)到了言主子處。”
月蘢接著便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又道:“那日,鳳大人來探她,非奴婢不攔著,而是他們二人素來便是關係好,奴婢才放行進去的,哪曉得她竟爲此事賞了奴婢十個板子。”
月蘢倒是隱瞞了鳳羽拿著國師的腰牌的事情。
慕風聽聞,卻淡淡地道:“該打,十個板子已是少了,那鳳羽是什麼人,你竟隨意地放行?”
月蘢卻道:“婢子放行是不對,可是鳳大人進入後,也沒有被她趕出來呀,二人在屋內(nèi)單獨相處了至少一個多時辰,鳳大人才出來。”
慕風冷冷地哼了聲,“住口!”
月蘢受到驚嚇似的跪下去,卻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又道:“現(xiàn)在婢子在言主子那裡,說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實際上卻是軟禁起來,院子裡的丫頭們都對婢子忌著三分,那是什麼消息也得不到了。”
“那也是你應得的,既然她讓你留在徐微言那裡,你便留在那裡吧。”
“聖上——”
“不要說了!下去!”
……
當夜,段櫻離讓人打來一個長型的容器,煮好了草藥放在其中,讓陸婉儀躺在藥湯中,直到全身都蒸騰著熱氣才又將她抱到榻上,趁著毛孔全部都打開,迅速地以銀針
tang刺入她全身上百處穴位,配以燒艾。
整個過程對手法和火候的要求較高,全程由段櫻離親自完成,待最後一批艾草燒完後,段櫻離已然累得快要暈倒。
慕風倒是來得及時,感覺到屋中強烈的艾味兒,道:“她怎麼樣?”
段櫻離卻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身板挺得筆直,絲毫沒有勞作了一晚上的狼狽,只道:“片刻之後,她就會醒。”
慕風點點頭,道:“你去洗澡用膳,一會兒過來。”
“好。”
出了門,段櫻離被清晨的陽光一刺,眼前陣陣發(fā)黑,差點便從臺階上栽下去,好在旁邊的婢子及時扶住了她。
因爲慕風讓她一會兒再過去,她也害怕陸婉儀再也別的什麼事,於是洗了澡,匆匆用了幾口飯,覺得心裡又煩惡起來,乾脆以銀針刺自己胸前兩個穴位,保持精神良好,放棄了繼續(xù)用膳。
回到陸婉儀的房間,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醒了,正倒在慕風的懷裡瑟瑟發(fā)抖,“好痛,聖上,臣妾每個地方都好痛啊……”
當然痛,每個穴位上都被銀針深深地刺入過,昏迷的時候當然感覺不到,醒了自然是又酸又痛。
“告訴孤,是誰害你成了這樣?”
陸婉儀搖搖頭,“沒有人害臣妾,臣妾只是病了。”
看她這樣的天真,慕風竟不忍心告訴她事實的真相,於是改了個問法,“孤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這裡都發(fā)生了什麼事?孤不是叮囑過你,沒事不要出蕭湘館嗎?要你好好的等孤回來,你卻把自己折騰的重病不起。”
“是,是臣妾的錯,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
陸婉儀全身都痛,但能夠清醒著與慕風說幾句話,還是感到幸福。見段櫻離走了進來,她怯怯地看她一眼,“謝謝孟大人。”
段櫻離道:“婉儀娘娘不必客氣,應該的。”
慕風不肯放段櫻離離開,害怕陸婉儀忽然出了什麼事,段櫻離只能相陪著,看他們二人情話綿綿,到窗前看窗外的風景,二人的背影映在段櫻離的眸中,倒真是很美。再加上她心中知道陸婉儀就快要死了,因此又多了一抹悽美。重生之星際未來
慕風這時正替陸婉儀將衣裳往上扯扯,“你一定要告訴孤纔可以,孤不能讓人這麼欺負你,無論如何,孤必須找出那個膽敢向你下手的人。”
然而陸婉儀卻輕笑,“聖上,我們很久都沒見了,便不要說這麼沉重的話題了吧,我們說說開心的。下一次,您再去玉郡,便帶著臣妾一起好不好?臣妾真的想看看那裡遍地都是玉石的模樣,聽說,隨便撿一塊石頭,就有可能價值萬金,使普通的老百姓,一下子變成顯赫的富翁。”
其實玉郡最值錢的就是石頭,每塊石頭裡都有可能藏著寶貝,怎麼可能叫人輕易地帶出去呢?
便算是玉郡本地的人,除非出錢購買,否則也不允許私自藏石。每塊石頭,每塊玉都有其自己的身價和名牌。
不過慕風並沒有細說,只道:“那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在沒有從石頭裡挖出玉的時候,石頭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石頭,入目也都是灰撲撲的石頭,而且很炎熱,你隨便看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是嗎,那爲何,這次您要逗留這麼久纔回來呢?”
慕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道:“下次不會了。”
二人說了一陣話,陸婉儀便說累了,慕風便扶她過來休息,轉(zhuǎn)目間看到段櫻離歪在一邊的榻上沉沉地睡著了。
慕風將陸婉儀安頓好後,便又拿了條薄被,替段櫻離也蓋上。
陸婉儀有些吃味地道:“人人都道聖上是喜歡孟大人,因此才讓孟大人做了女官,可以每日都見到聖上,這可比做聖上的妃嬪好多了。現(xiàn)在一見,果然如此呢。”
慕風一怔,道:“她是不能夠生病的,生病了就沒有人替你施針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都是飯桶,根本就治不好你。”
陸婉儀尚且不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以爲即是醒過來,精神也感到不錯,應該是度過這一劫了,現(xiàn)在聽慕風這麼一說,便道:“原來她的醫(yī)術比太醫(yī)都強,孟大人果然是非常的厲害啊,我也應該好好感謝她。”
段櫻離睡了兩個多時辰,忽然驚醒了。
發(fā)現(xiàn)飯膳正端上來,而陸婉儀和慕風已經(jīng)端坐桌前,準備用膳了。
段櫻離道:“婉儀娘娘,請您喝點蔘湯便回榻上休息吧。”
陸婉儀很是疑惑,“爲何?我今日可是感覺到,味口很好呢。”
正說著話,便忽然啊地慘叫了聲,臉色煞時慘白……接著便倒在慕風的懷裡,段櫻離二話不說,拿起蔘湯碗強給陸婉儀灌了兩口下去,這才道:“聖上,您好好照顧她,一會兒微臣再進來。”
“她好像很痛苦,你要給她止痛。”
“對不起,這種痛是沒有辦法止住的,便是她暈了也會痛醒她。會一直持續(xù)到傍晚時分。”
她說完便走了出去,聽到陸婉儀在屋內(nèi)高
一聲,低一聲地慘叫,有時候又有片刻的安靜,接著又慘叫……
陸婉儀不知道自己痛暈了幾次,又幾次從昏暈中痛醒,如此反覆,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徹底暈了過去。
慕風面色難看地從屋裡衝出來,看到段櫻離站在門口,眸子冷冷地盯在她的身上,“爲何會如此的殘忍?”
“聖上,是你讓我救她的。她本來在昨晚就已經(jīng)必死無疑,是我盡全力使她又多活了一日,你不是應該獎勵我嗎?”
“你——你沒有說,她只有半天清醒,還要受痛半日。”
“不是半日,實際上她現(xiàn)在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痛,昨天我已經(jīng)向聖上稟明的,是聖上還是執(zhí)意要救她的不是嗎?當然,如果此時此刻你後悔了,那麼我現(xiàn)在就可以離去,婉儀娘娘會就此沉睡過去,永遠不再醒來,這對她是一種福氣。”千金爲聘
段櫻離說著便要走,卻又被慕風扯住,“不許走!”
段櫻離看著他的眼睛,好半晌,慕風終於避開了她的目光,“是,是孤殘忍,但是孤不能允許孤身邊的人死得不明不白,他們明知道陸婉儀是孤看重的人,居然還會對她下手,孤一定要知道這個膽大妄爲的人是誰,孤要將陸婉儀所受的苦,讓她照樣再受一遍。”
段櫻離淡然道了聲諾,便進入了房間,把慕風關在了門外。
又是一晚的忙碌,這一晚,慕風卻一直都在,等到陸婉儀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便在她的身邊。
陸婉儀人雖病了,腦子卻沒有壞,經(jīng)過昨天午膳時發(fā)生的事,她已經(jīng)猜到了什麼。
“聖上,記得有一次,你親自給臣妾採了一束花,真是很漂亮。現(xiàn)在臣妾還是希望聖上能夠親手再爲臣妾採一束花。”
“好,孤去。”
她將慕風支了出去,才問段櫻離,“孟大人,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按照一般的情況,您前晚便應該死去,只是聖上硬要我救你,因爲他不允許你不明不白死去,一定要知道是誰害您。”
“是,是這樣嗎……”
陸婉儀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有抹複雜的情緒。
“婉儀娘娘,聽說您能給聖上恢復記憶?”
陸婉儀苦苦一笑,“聖上患得是不治之癥,又怎麼可能恢復記憶呢?我不過是讓他做一場類似於回憶的夢而已。孟大人,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陸婉儀忽然笑得有些詭秘,“我進入過他的腦海,我真的進入過,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聖上,真是太可憐了。”
陸婉儀說到這裡,拿出一塊紫紅色的玉,這玉異常的通透……
陸婉儀將此玉放在自己的一隻眼睛上,便見那玉映出她的眼球,透過玉,這隻眼球變得很妖異,陸婉儀的聲音也飄飄渺渺的,“孟大人,讓我也進入你的腦袋裡看看,你到底在想什麼……孟大人,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你便能夠回到過去,回到過去……”
段櫻離盯著那隻妖異的眼球看著,忽然腦子裡轟地一聲,無數(shù)的畫面從腦海中閃過,迅速的彷彿在她的腦海中轟鳴。
她猛然意識到什麼,一根銀針從指尖滑出,狠狠刺入自己的手心裡。
猛然間,腦海裡鋒鳴的一切都消息,陸婉儀卻輕啊了聲,將那塊玉從眼睛上拿了下來,笑道:“孟大人,您還清醒嗎?”
段櫻離其實略微有些心驚的,但還是淡然點頭,“我很清醒。”
“孟大人,您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彼此彼此。”段櫻離道。
“孟大人,這玉紫玉,便送給你了。”
“這——”
“相信以您的醫(yī)道,已經(jīng)不需要這塊紫玉做什麼,我不是是利用這塊紫玉,施以催眠術而已,讓人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下回到過去並且身臨其境,就好像一個神奇的精
靈,可以讓人要類似於夢境的地方重遊過去,但是,通常在催眠術結束後,術中很清晰的畫面都會變得模糊,隔不了一柱香的時間,就會完全消失,根本記不起來當時的情景了。所以此術並不能真正的找回記憶。”
催眠術,以前段櫻離聽卜青牛提起過,不過他從來也沒有用過。
結果,陸婉儀接著說:“這塊紫玉,乃是一位叫做卜青牛的神醫(yī),送給我的,他是一個奇人,醫(yī)術高明,醫(yī)德高尚,您一定要代我記得他,不要讓他的名字,泯然於衆(zhòng)人。”
“卜,卜青牛?!”段櫻離實在沒有想到,會在此時此刻此地,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
正在這時,慕風已經(jīng)採了一大把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