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波瀾
最近城中不太平。
或者說,表面上還是一派平和,私底下早已暗流涌動。
起因就是皇后一手操縱的假太子案。
真假太子案告破,平時不愛理政的皇帝趙恆,突然在連發數道旨意。
李妃娘娘沉冤昭雪,劉氏一門斬首示衆,劉皇后打入冷宮……
原本因趙受益而支持劉皇后的官員紛紛落馬,拔出蘿蔔帶出泥,奉命抄家的禁軍忙得腳不沾地。這風雨欲來的架勢,讓文武百官人人自危,連不參政的皇親國戚都夾起尾巴做人。
外面再亂,都與趙臻無關,因爲他正爲冊封大典忙碌著。
上回冊封趙受益,沒有正式的冊封大典,也沒祭家廟、改族譜,嘴上說著昭告天下,其實連一張告示都沒貼,只是皇帝頒下聖旨,衆臣跟著改口,趙受益的名字連河南省都沒走出去。
這回輪到趙臻就不一樣了,經皇上授意,大典規格規格那是蹭蹭往上竄!不僅吹吹打打昭告全國,連邊疆的鄰居們都收到喜訊,紛紛派遣使節來京恭賀,順便圍觀下一任皇帝。
趙臻被老皇帝帶著到處展覽,每日怒刷存在感,引來衆人競相參觀。
雖然收穫讚美無數,但真心還是假意只有天知道。
趙臻不是真的孩子,不會把別人幾句客氣話當真,這份淡定倒爲他加分不少。
成爲太子後,學業壓力驟然增大,一大波飽學之士排著隊給他上課。
所學內容包羅萬象,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歷史地理……其中,教算術的老先生被趙臻用心算折服了,教書法的老先生被趙臻一手毛毛蟲體氣病了,教武藝的大師傅被趙臻攆回家了。
至於理由……
趙臻拍著胸口表示:咱有師傅,師尊大人萌萌噠~
事後,展昭對這個說法非常不滿:什麼叫萌萌?……還噠!
榮升太子的趙臻,依然像個野孩子,沒感覺一點兒不自在。
老皇帝最近很忙,除了每天盡義務帶趙臻上朝刷存在感,就是忙著清理劉氏殘餘勢力,該抄家的抄家、該貶官的貶官、該發配的發配……
值得一提的是,老皇帝居然別出心裁,把趙受益送到皇后跟前兒盡孝?趙臻竊以爲,劉皇后每天對著趙受益那張、和老皇帝一模一樣的臉,大概要減壽十年。
老皇帝忙著和大臣較勁兒,早把便宜兒子丟在腦後了。學業好壞無所謂,人身安全不關心,完全放任自流的態度,讓趙臻在宮裡自娛自樂自生自滅。
趙臻也樂得輕鬆,一有時間就滿大街蹦躂,美其名曰:體察民情。
一些大臣很不滿。自從有了這個兔子似的太子殿下,官員們每天上街都像做賊一樣,生怕被趙臻看見。究其原因,都怪趙臻和人打招呼的方式太兇殘了……
趙臻捧著肉包子笑瞇瞇道:“李大人,買官賣官明碼標價,果然是清正廉潔的好官!”
李大人烏紗不保。
趙臻咬著桂花糕笑瞇瞇道:“張大人,工作時間探望姘頭,果然是兢兢業業的能臣!”
張大人掩面而頓。
趙臻舔著糖不甩笑瞇瞇道:“趙大人,聽說令公子欺男霸女生冷不忌,頗有乃父之風!”
趙大人羞憤欲死。
趙臻端著豆腐花笑瞇瞇道:“王大人,年近古稀還來逛青樓,果然是龍精虎猛真漢子!”
王大人差點懸樑自盡……
一來二去,素有嫌隙的文武大臣空前團結,齊心協力上奏曰:千金之子不坐危堂,外面世界辣麼危險,走在路上都有被亂刀分屍的風險,太子殿下您沒事兒就別出宮溜噠了!
老皇帝看一眼趙臻:自己捅的簍子,自己去填平。
趙臻一臉受教,對叫囂最歡的御史中丞道:本宮都不知道,原來天子腳下治安也這麼差,幸虧御史大人提醒!滿朝文武都是尸位素餐的,唯您一人是忠君愛國的,嗚呼~
太子殿下將反諷運用得出神入化,御史大人慾哭無淚,只能咬牙叩謝太子。
負責京城治安的幾位大臣躺著也中槍,幾乎用眼神把御史大人戳成篩子。
欲哭無淚的御史大人一擡頭,冷不丁對上包拯黑白分明的雙眼,嚇得一激靈!
糟了,開封府也負責京城治安,被老包惦記上可不妙!
本官最近貪贓枉法了嗎?好像,有吧……
下朝之後,趙臻依然故我地出宮了,這次理由更爲高大上:視察治安!
趙臻隨著散朝的人流往外走,老遠就看見展昭站在包大人轎旁,和一個穿官服的人低頭說話。
走近了才發現,和展昭說話的人,正是之前提供線索的兵部侍郎常磊。
趙臻和路過的大臣閒聊幾句,等常磊走後才湊上去八卦,“什麼情況?”
展昭向後一望,“大人呢?”
“大人留下議事了,讓我們先回府。”
“嗯……”展昭摸摸下巴,似乎有些困惑,“剛纔常大人告訴我,最近又發生好幾起官員財物失竊案,雖然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是不是把我當傻錘子了?”
趙臻一臉驚訝,“你,你居然發現了!”
展昭斜著眼睛,“喂,你的語氣很奇怪……”
展昭這個人,容貌、性格、待人處事無一不好,唯一的缺點就是——遲鈍。
“這不明擺著嗎。”趙臻嘆氣,“常大人性格冷淡,又不是善談之人,爲何主動提供線索給你,還一提醒就是兩次啊兩次!”趙臻伸出兩根手指搖啊搖,“本來以爲他對你圖謀不軌,現在看來,更像是借刀殺人……”
展昭在他頭頂一敲,“什麼叫對我圖謀不軌,不要亂用成語!”
趙臻只好轉移話題,“白大哥呢,你倆不是形影不離嗎,不黏糊了?”
展昭一臉正直,“展某與白兄是君子之交!”
趙臻:呵呵,我都快不認識[君子之交]四個字兒了……
此時,[君子之交]的另一個主角,正在不遠處的屋頂上。
今天真是‘巧’了,白五爺閒來無事在屋頂散步,正‘巧’看到皇宮大門口、正‘巧’看到散朝的大臣們、正‘巧’看到包大人的轎子、又正‘巧’看到展昭和常磊在說話……
真的是巧合?
絕對是巧合!
以白五爺過目不忘的眼力,一眼就認出了常磊,頓時心情不好。
和趙臻一樣,白五爺從第一眼看見常磊,就覺得此人居心不良。[喂……]
見常磊起轎離開,白玉堂也跟了上去。
常磊的轎子沒走大路,反而一頭扎進小巷裡,越走越僻靜。
轎子停穩,常磊走出來——進轎前還穿著官服,現在竟然換成便裝了。
常磊讓轎伕等在原地,一個人在小巷中七拐八拐,最終走進一家門可羅雀舊貨鋪子。
舊貨鋪生意不好,小夥計正趴在櫃檯上打瞌睡,常磊皺眉,走進去敲敲桌子。
小夥計被驚醒,見是常磊,立刻堆出滿臉笑容,“呦,是常爺,今兒這麼早。”
常磊不欲多言,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夥計,“加急。”
白玉堂看著銀票心中一動。
那夥計正要伸手接銀票時,異變突起!
常磊忽然收回銀票,另一隻手掐住小夥計的脖子,“你是誰?!”
就在這時,一羣黑衣人從雜貨鋪跑出來,黑衣人手上拿著鐵鎖,看情況是要活捉常磊。
對方人多勢衆,常磊也不是吃素的,雙方有來有往,短時間內鬥了個旗鼓相當。可惜猛虎架不住狼多,常磊被假夥計用暗器偷襲得手,中毒後體力不支被生擒。黑衣人正想把常磊捆起來,忽然天外飛來一板磚,啊不,是瓦片!
這些瓦片又快又準又穩又狠,還自帶強力迴旋,每片瓦都正好擊中一個黑衣人的鼻樑,黑衣人們眼淚和鼻血一起流啊流,模樣別提多悽慘了。╰(*°▽°*)╯
己方人折損過半,敵人連影子都沒摸著,假夥計趕緊下令撤退。
直到小巷又迴歸冷清,常磊才睜開眼,“多謝相救。”
不知何時,白玉堂已經站在他身後。“常大人,往開封府走一趟吧。”
常磊一陣猶豫。他是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白玉堂這樣特別的人,誰見了都過目難忘。雖然感激白玉堂的救命之恩,常磊還是抱拳道:“救命之恩本不應辭,然常某確有要事,恕難從命。”
白玉堂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也是順手救的,但這人似乎對展昭有用……
嘖,麻煩死了,早知道不救了。
正在發愁,就聽孩童的聲音道:“原來走在路上真有被亂刀分屍的危險啊,險些冤枉了御史大人。”趙臻牽著展昭的手,笑嘻嘻對身後道:“還不趕緊扶常大人起來。”
後面走出一人,是常磊其中一個轎伕。
這位轎伕的形象,比被白玉堂擊中鼻樑的黑衣人也不遑多讓……
見常磊臉色不好,轎伕趕緊解釋,“屬下等被一夥兒黑衣人偷襲,幸虧展大人出手相救。”
常磊面色稍霽,“其他人呢。”
“受傷過重,被開封府擡走醫治了。”
“開封府……”常磊嘴角一抽,看展昭的眼神有些無奈。
展昭笑著拍拍常磊,“常大人傷的不輕,張龍趙虎,快把常大人擡上擔架。”
早就等在一旁的張龍趙虎,扛著一副簡易擔架放在地上,“常大人得罪了!”
常磊沉默良久才咬牙道:“多謝展大人!”
明知他不能動,還特地點住他全身大穴,還真是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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