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回頭先看看日頭,這纔回話:“才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了?我們出去說話,別驚著孩子?!闭f話間李誠邁步出門,崔媛媛跟著出來道:“心中有事,如何能睡的好?”
李誠悠悠嘆息一聲,揹著手往主臥來,崔芊芊已經(jīng)醒了,靠著牀喝雞湯。看見簾子一挑,示意鶯兒停下,蒼白的臉上露出微笑:“郎君來了?”
李誠見她還能笑出來,倒是寬心了一些:“怎麼不多睡一會?休息不好,落下病根麻煩?!?
“家中大人和阿孃處,該不該派人去傳個消息,妾身心裡沒底呢?!贝捃奋愤@麼一說,李誠腦子裡浮現(xiàn)的是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崔芊芊提過派人去通知岳父岳母的話,當(dāng)時李誠的回答是“再說吧?!边@意思,就不要再說了。
此刻,崔芊芊再次提起,李誠倒也沒生氣,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一聲也不好。崔芊芊只是擔(dān)心他心裡有想法,所以纔會刻意的問一句。真要是這次違背了李誠的心意,今後這個家庭可就不安生了。
“家中事情多,都等著我去處理,這個事情娘子何須要問呢?姐姐,你派個人去知會一聲,告訴岳父岳母,李莊多事之秋,來也不要聲張。”李誠還是很乾脆的給了姐妹二人面子,不然心存芥蒂,今後的日子難過了??偛荒苷娴男萜薨??
說完,李誠接過鶯兒手裡的碗,笑瞇瞇的坐在一旁:“來,李家的大功臣,多喝點(diǎn)雞湯補(bǔ)身子,說來說去,我要感謝娘子啊。”
姐妹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崔媛媛立刻退下去,崔芊芊心裡挺甜的,李誠不是無情之人啊。
一碗雞湯喝下去,崔芊芊有了點(diǎn)精神,問道:“郎君,昨夜一把火,損失不小吧?”
李誠擡手扶著她躺下:“你現(xiàn)在最主要的任務(wù)就是休息,養(yǎng)好身子,其他事情不用管。錢財是身外之物,再值錢也沒有大郎的阿孃重要?!?
崔芊芊滿意的笑了,低聲道:“郎君,可曾去祠堂告慰先祖?”
李誠聽了一愣,他還真的沒這根弦,現(xiàn)代人沒那麼多規(guī)矩。聽崔芊芊這麼一說,想起來家裡確實(shí)有個祠堂,就在後院的一角里頭。當(dāng)時是高晉做主給建的,在牌位問題上請李誠做主時,李誠就讓人弄了一個牌位,上書:李家先祖之靈位。
也沒提具體的名字,這在唐朝是很少見的。爲(wèi)此,李誠還特意解釋,他是孤兒,被師傅養(yǎng)大的。師傅去世前,就告訴他祖籍是藍(lán)田人,父母祖輩是什麼人也沒不知道。李誠其實(shí)很想給現(xiàn)代的父母弄個牌位,但是一琢磨,萬一他們還健在呢?
“這事再說吧,李家的族譜,從我開始就好了?!崩钫\也很爲(wèi)難。
崔芊芊躺下,李誠悄悄的退出來,崔媛媛在門口等著:“郎君還要出去麼?”
李誠點(diǎn)點(diǎn)頭:“去算賬!八個倉庫被焚燬,價值十萬貫,還有十八條人命,總要有人爲(wèi)此負(fù)責(zé)吧?”崔媛媛聽著目瞪口呆,八個倉庫裡的貨,能值十萬貫?我怎麼不知道?
好吧,這是去搶劫,合法搶劫去了。崔媛媛笑著欠身:“恭祝郎君滿載而回。”
李誠看一眼院子門口的小臉蛋,露出笑容來走過去:“順娘,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讓你這幾天不要出門麼?”武順臉上露出羞澀之色:“家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芊芊姐姐又生下小郎君。妾身特來看望一番?!?
李誠上前,擡手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且回吧,芊芊睡下了,家裡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好。你安心的等著事情完畢,便可回長安待嫁,孩子滿月之後,我就迎娶你入門。”
“知道了!”儘管早有準(zhǔn)備,李誠這麼一說,武順也呆不下去了,低頭小跑,身後跟著丫鬟。步履輕快,心中雀躍。
崔媛媛嫉妒的看著她,這個女人可以名正言順的入門,自己卻只能偷偷摸摸。
李誠扭頭見她表情,忍不住笑著調(diào)戲一句:“姐姐要努力?。 ?
崔媛媛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臉上微微一紅,低聲道:“此事,與努力無關(guān),能不能有個孩子,那是老天爺?shù)陌才??!本尤粵]有害羞而走,不虧是過來人。
“放心,你要願意,就能在李家一直住下去,有了孩子,自然有一份產(chǎn)業(yè)?!边@就算是一個承諾了,崔媛媛看看周圍沒人,丫鬟們都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這才大膽道:“靠我一個人可不行。”李誠哈哈大笑,邁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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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屍體都收拾完畢了,地上的血跡,李家的莊丁在弄?;饒瞿沁叄灰扇巳兔Γ俊迸嵝袃€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報告,蘇定方揉著太陽穴,嘆息道:“沒用的?!?
“要不,屬下再走一趟,去討要柴、杜二人。”裴行儉壓低了嗓門,蘇定方搖搖頭:“柴、杜兩家還真是心大啊,現(xiàn)在都沒人過來。難道沒人告訴他們發(fā)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太子那邊,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不能派人去查問一二?讓這兩家人主動點(diǎn)?”裴行儉忍不住想罵娘了,現(xiàn)在頂在最前面的是他們啊。
“守約,別說了。長上自會處置!”蘇定方很艱難的要求自己冷靜,別人也要冷靜。
這倆在冷靜的時候,張士貴卻想罵娘了。大理寺那邊接了案子,倒是動作很快派出兩撥人,分別前往杜家和柴家,然後就沒然後了。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也不說來通報一聲。
柴紹因爲(wèi)三娘子平陽公主的關(guān)係,李世民頗爲(wèi)善待他,沒有被劃入太上黨。柴紹要活著呢還算好的,這人去年都不在了,柴家還折騰個屁???大理寺的人登門,趕緊配合工作唄?
現(xiàn)在卻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在想啥?杜家也差不多,杜如晦死了那麼多年了。
柴家的情況到底如何呢?很簡單,柴令武是次子!長子柴哲威繼承了爵位!對這個弟弟怎麼說呢?還算是關(guān)心吧。但是眼下這個事情太大了,他還年輕,根本就拿不出主意來。大理寺的人登門,他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完全沒了主張。
杜家的情況更麻煩了,杜荷的未婚妻是城陽公主,現(xiàn)在才虛歲十歲,還沒成親呢。哥哥杜構(gòu)年齡也還不算大,處理這種事情沒啥經(jīng)驗。當(dāng)時都嚇傻掉了,杜荷居然派人去殺李誠,還親自去了,被人活捉了。
這兩家因爲(wèi)長輩都不在了,出了這種事情,早就亂做一鍋粥了。這事情怎麼說呢?其實(shí)還是李承乾的鍋,他就應(yīng)該拿出一個明確的指示來。讓杜家、柴家,一邊配合調(diào)查,一邊派人去賠禮道歉,爭取儘快的解決問題。畢竟這倆都是次子!
柴令武還有另外一個麻煩,就是他媳婦是巴陵公主。這位公主也是個奇葩,歷史上跟高陽房遺愛一起,造李治的反。全都被幹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大理寺的人去了柴家,倒也沒啥,但是去了公主府,那就熱鬧了。巴陵公主根本就不鳥大理寺的人不說,還讓下人手持棍棒,打走了大理寺的人。這都是小事,巴陵公主親自出馬,去求見李承乾。
李承乾這邊上午也醒了,頭還疼著呢。昨晚上的事情沒露餡,暗暗慶幸之餘,心情還是很糟糕的。人沒睡好,想到一早要被各位輔臣各種唸叨,心情就更差了。巴陵公主求見,李承乾又是一陣頭疼,不見還不行,他是太子啊。
事關(guān)兩個駙馬都尉的事情,李承乾硬著頭皮也要出來處置不是?
巴陵公主見了李承乾,根本就沒有什麼悔意,嗓門還挺大的說話:“太子哥哥,柴令武壞了事,求太子哥哥做主,休了那廝。再讓李誠休了他家娘子,娶我過門,也算補(bǔ)償於他。”
李承乾聽了差點(diǎn)從椅子上掉下來栽個跟頭,這都是什麼鬼?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關(guān)鍵時刻,白松陵回來了,李承乾趕緊道:“你且等一會,孤還有事情要處置?!?
說著讓人領(lǐng)著巴陵下去等候,自己見白松陵。結(jié)果很自然的,聽說李誠門都沒讓進(jìn),李承乾的腦回路也頗爲(wèi)清奇,怒道:“豎子,安敢辱我?”
白松陵聽了這話,腿一哆嗦,心道:自成誠不我欺!
一個太子,怎麼可以如此無情呢?說到底,李誠不欠太子什麼,甚至還有幫助。說的難聽一點(diǎn),李誠不站李泰,就是在幫太子了。
李承乾又是怎麼想的呢?他是太子,未來的君主??瓷夏闶悄愕臉s幸,怎麼可以拒絕我?你拒絕我,就是侮辱我。這是多麼奇葩的思路啊。
這一刻的白松陵,下了決定,趕緊離開長安吧,去登州謀一條活路。
李誠這邊一個上午下來,還有一些手尾都處置完畢後,把一干老卒招呼到跟前,問一句:“某欲登柴、杜兩家之門算賬,爾等可還有一戰(zhàn)之力?”
一干老卒拍著胸口,整齊劃一:“願爲(wèi)家主效死!”瘸子杜海,也都拎著一把橫刀要跟隨!
“好,大家抓緊吃點(diǎn)東西,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出發(fā)!”李誠交代一聲,各自去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