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李一茫然的回答，彷彿夢囈一樣。

我失魂落魄地走進(jìn)臥室，一屁股坐到牀上，嘴裡不停唸叨著李一的名字，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忽然，我聽見牀下有嗤嗤的笑聲，接著李一從牀下鑽了出來。看到他身上裹著牀單，不倫不類的樣子，我慌忙擦了一把眼淚，破涕爲(wèi)笑了。

走進(jìn)樓梯間，我看見王軍正在那兒不屈不撓地敲門。他回頭看見我，笑了，撓著後腦勺，嬉皮笑臉地說：“原來你真的在外面呀。”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惡語相向了，於是我輕聲說：“好，我會好好考慮的，請給我時間。我要休息一會兒了，請你回去吧。”

“這樣啊。下午你再去給我買吧。”李一相信了我的話。

“難道你忘了嗎？當(dāng)初爲(wèi)了練基本功，你吃了多少苦？當(dāng)時我也懷疑，像你這樣嬌生慣養(yǎng)的女孩，能不能堅持下去，但後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毅力。那麼多苦都受了，現(xiàn)在也許稍微努努力，就能邁向成功，就這樣放棄了不可惜嗎？白白流了那麼多汗，吃了那麼多苦，如果你放棄了，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倩倩，打起精神，讓我們一起努力吧！”王軍說的情真意切，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眼圈有些發(fā)紅，儘管他沒有完全打動我，但是他已經(jīng)首先感動了他自己。

走進(jìn)臥室，更讓我吃驚的是牀上沒有了李一的蹤影。我找遍所有的房間，都沒有李一的影子。我想一定是李一見我遲遲不給他買衣服，沒辦法求助了戴嫺，戴嫺來把他接走了。我急得要哭了，心裡懊悔得要命，早知道這樣，說什麼我也給他早早地買好衣服，打發(fā)他高高興興離開。而現(xiàn)在他這樣走了，他會記恨我的，不用說我們之間的距離將會拉得更遠(yuǎn)。

“好，那我就說了，你別怪我多事！”王軍收斂起了笑容，很嚴(yán)肅的樣子。

“你這是自暴自棄！”王軍越說越來勁，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對自己不負(fù)責(zé)不要緊，你起碼要對你的爸媽負(fù)責(zé)吧？對自己不負(fù)責(zé)，就是對父母的不負(fù)責(zé)。我覺得你應(yīng)該好好想想，爲(wèi)了你父母，也爲(wèi)了你自己。”

“也不是人家愛給你挑刺。你心知肚明，你確實無故曠課……”

我用鼻子哼了一聲，說：“不可理喻！”

王軍清了清嗓子，這是他要發(fā)表長篇大論的前奏曲。我抱著雙臂，倚著樓梯欄桿，擺出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準(zhǔn)備聽他的高談闊論。

王軍點點頭，作勢要離開。我打開房門，剛進(jìn)去，王軍涎著臉像影子一樣跟了進(jìn)來。

我愣愣地站在門廳裡好一會兒，心想一定找個機會，向他道歉，不管他接受不接受。

“不用等下午，我這就去。”那時候我已經(jīng)略有察覺，李一在刻意遷就我，因爲(wèi)他有求於我才委曲求全。我朦朧意識到這樣留住他也只得到些虛情假意，這一想法令我感到索然無味，因此我決定馬上行動。

“不是，我都挑好了，可是王軍打電話說在門口等我，我能拿著一堆男裝回來嗎？你讓我怎麼向他解釋？”我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無語。我知道不能逼迫他，他的心裡也充滿了矛盾，值得我欣慰的是，我知道了我在他的心裡有一定的位置。

“快說！羅嗦！”我白了他一眼。

我忍住笑，說：“沒買。”

李一著急著問：“給我買的衣服呢？快點拿來讓我穿上。要不一會兒再闖進(jìn)個人來，我還要鑽一次牀底。”

“你還會來找我嗎？”我想那個時候，不僅是我的眼睛裡寫滿了期待，我的臉上以及身體的所有部位都寫滿了期待。

王軍說：“可我明明聽見裡面有動靜，是不是鬧老鼠，我進(jìn)去幫你抓老鼠好了。”

“倩倩，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痛苦，一是因爲(wèi)李一，二是因爲(wèi)你爸爸媽媽的事情。可是你畢竟還是個學(xué)生，你既然選擇了這個專業(yè)，也應(yīng)該拿出你的熱情來，我知道你也有你的夢想，夢想有一天會成名成星。可是夢想不付出一定的努力，就永遠(yuǎn)是夢想。你還像個學(xué)生嗎？三天兩頭缺課，愛去就去，不想去就悶在這裡睡大覺。李雪英說你是無故曠課，慫恿著輔導(dǎo)員給你處分，是我說你委託我替你請假的，你家裡確實有急事來不及親自向輔導(dǎo)員請假。”

“得，你也是多管閒事，讓李雪英鬧騰就行，看能把我怎麼樣？”我打斷王軍的話，意思是你給我請假，但別想讓我領(lǐng)你的情。

“我沒什麼好想的！”提到父母，我確實有些心慌，覺得確實對不起他們，但是嘴上依然很硬。

我慌了神，一邊往外推他，一邊口不擇言地叫罵：“你給我滾出去，你個狗孃養(yǎng)的。”

我恨聲說道：“李雪英就是愛給我挑刺，我會怕什麼處分？這個學(xué)我都不想上了。”

王軍被我衝口而出的粗話罵愣了，很傷心的樣子，垂頭喪氣的說：“戴倩，我明白了你心裡有多麼討厭我了。”說罷，扭頭走了出去，沒忘了輕輕地給我?guī)祥T。我看見他的眼睛裡裝滿了亮晶晶的東西。

“告訴你，你聽錯了，裡面哪兒來的老鼠？好了，有事就說吧。”我橫眉冷目地嚷嚷，恨不能手裡握著鐵扇公主的芭蕉扇，輕輕一扇，把王軍扇到天邊去。

李一回過身，迴應(yīng)我的擁抱。他柔聲說：“我不怪你。說實在話，剛開始我恨你，但是後來我過得很快樂，真的，那種感覺很奇怪也很美妙。”

他說要走的時候，我說不出挽留的話。是到了他該離開的時候了，我即使有多麼充足的理由也留不住他，何況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理由。我眼巴巴得看著他走出房門。他在關(guān)門前，意味深長的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李一有些沉不住氣了，滿面狐疑地望著我，說：“靠！怎麼搞得？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給我買？”

買衣服沒有花費很多時間，我直奔有我中意的衣服的櫃檯，半個小時後就滿載而歸。李一穿上衣服後，我忍不住從他的身後抱住他的腰。我有預(yù)感，我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親近了。我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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