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做了個請的姿勢,“鄭先生請坐吧。”
四人一起就坐,鄭浩宇單獨坐一張沙發(fā),亦盺亦喬和羅茲則坐在另一張沙發(fā)上,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局勢劃分,鄭浩宇只能自嘲一笑。
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揭曉,他纔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生恩不如養(yǎng)恩大,多年的分離,亦盺和亦喬不但不認他,而且還跟他生疏許多,他有意彌補,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靜默片刻,鄭浩宇率先開口,“羅茲先生,我跟孩子們分開多年,也沒有盡過什麼責(zé)任和義務(wù),我想你們時間方便的時候讓我?guī)Ш⒆觽兂鋈ネ嫱婵梢詥???
瞧鄭少爺說的多有水準(zhǔn),既說出了自己做的不好,另外還給足了羅茲這個監(jiān)護人的面子。
羅茲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兩個孩子,“抱歉鄭先生,這件事我不能替孩子們做主,如果孩子們想要跟你去玩,我不會阻攔,但是如果孩子們不想去,你也不可能把他們從這裡帶走?!?
鄭浩宇微微挑眉,“謝謝?!?
“不客氣?!绷_茲還沒有弄清楚他今天來的目的,淡定的繼續(xù)坐著喝咖啡。
而鄭浩宇的目光已經(jīng)落到了亦盺和亦喬身上,“亦盺、亦喬,你們有時間能跟我出去玩玩嗎?”
眼巴巴的渴望不是裝出來的,自從這兩個孩子出生以後,鄭浩宇心裡一直很愧疚,不過亦盺和亦喬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yīng),亦盺依舊冷著一張臉不說話,倒是亦喬臉上和蘇念一樣程式化的微笑對鄭浩宇示意了一下,他的心裡剛有些期盼,就聽亦喬說:“嘿嘿,鄭先生,我們很忙的,grandpa說我們是克拉倫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要從小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的,恐怕沒有時間赴你的約定了?!?
瞧,對著羅茲就可以親親密密的喊爹地,轉(zhuǎn)過頭對他的時候就是樹立冷漠的鄭先生。
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鄭浩宇強撐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儘可能的拉進父子三人的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我的時間很寬裕,你們什麼時候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我?guī)銈內(nèi)ネ婧貌缓???
“不好!”女人決絕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
幾個人一起擡頭就見蘇念一襲寬鬆的紅色長裙從樓上下來,脖子裡及了一條同色的小絲巾看起來分外引人注目,跟幾天前剛剛醒來時的樣子毫不相同。
鄭浩宇的眼底再次劃過一抹驚豔,這個女人再一次證明了她的美,不過此刻女人臉上的淡漠卻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怎麼下樓來了?”羅茲快速起身,單手扶住蘇唸的手臂。
蘇念嘟嘟嘴巴,十分不滿的嗔了他一眼,“我再不下來就讓人把兒子拐走了,你也不知道管一管。”
“哪有那麼嚴(yán)重?”羅茲失笑,扶著她和兩個孩子坐在一起,自己纔在她的旁邊坐下。
這一面是一個不合格的生身父親,另外一面儼然是和諧的一家四口,蘇念能理解羅茲剛纔說的話,他雖然是孩子們的監(jiān)護人,不過到底不是親生父親,就算他是法官,是國家主席也不可能阻止父親和兒子的親近。
轉(zhuǎn)頭看向鄭浩宇的時候,蘇唸的眼睛裡就帶上了一抹厲色,“鄭先生,我記得離婚協(xié)議書上寫的很清楚,這兩個孩子是我的私人財物,跟你再也沒有一丁點的關(guān)係?!?
蘇唸的脾氣突然變得這麼尖銳讓大廳裡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鄭浩宇反應(yīng)過來之後變得一臉菜色,一個大總裁怯懦的說:“蘇念,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彌補而已啊,你連這個機會也不願意給我嗎?”
“你以爲(wèi)自己是什麼人,憑什麼要求我給你機會?”蘇念聽到他的話沒來由的冒出一股火氣,加上那一夜的事情,她此刻真想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男人,每次他的出現(xiàn),都提醒著她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
“Vivian,不要生氣?!绷_茲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眉頭微斂。
聽到羅茲的話,蘇念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些,但依舊虎視眈眈的看著鄭浩宇。
“蘇念,你不要生氣,如果你不願意讓我?guī)Ш⒆觽兂鋈ネ?,那我不帶他們出去玩就好了,我能不能有時間的時候來看看他們,過一段時間你們肯定回倫敦了,我想見也見不到了。”鄭浩宇懇求道。
明明聽得出他話語裡的誠懇,蘇念還是不想同意,她真的是怕了,怕他會奪走兩個孩子。
對此亦盺和亦喬一言不發(fā),完全聽從蘇唸的決定,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並不喜歡鄭浩宇這個父親。
“鄭浩宇,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亦盺和亦喬並不喜歡你?!睆垐A突然說了一句,這一句顯然是重點中的重點。
鄭浩宇看了她一眼,眼神再次變得有些落寞,“我也沒想讓他們喜歡我,畢竟有羅茲這個父親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不僅僅是在蘇唸的眼裡,連鄭浩宇都覺得羅茲是一個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人,跟蘇念結(jié)婚五年發(fā)乎情止於禮,對一張牀上睡得妻子都保持著君子作風(fēng),兩個不是親生兒子的兒子依舊發(fā)自真心的疼愛、庇護,這樣的男人值得任何女人喜歡。
羅茲已經(jīng)做的那麼好,他就像一座標(biāo)桿,他永遠也翻不過去。
“那你還來這裡幹什麼?”蘇念不善的問。
“怎麼說我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不期盼他們能有多愛我,我只是想要參與一下他們的成長?!编嵑朴钆踔Х缺谔K念咄咄逼人的目光裡仍然不卑不亢的說。
“你……”
鄭浩宇和蘇唸對峙到中午,蘇念仍然沒有同意,鄭浩宇誓死抵抗怎麼都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直到中午的時候老爺子回來了,柺杖敲了敲地板,一一掃過大廳裡的人,最後落在鄭浩宇身上,想起蘇念昏迷那幾天他衣不解帶的伺候,心有不忍,“這樣吧,你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到這裡來跟孩子們玩一玩,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可以帶他們出去玩玩,但是絕對要保證他們的安全,而且要準(zhǔn)時送他們回來?!?
“爺爺?!碧K念拖著長長的尾音,十分不同意他的話。
萬科強勢的看了蘇念一眼,“就這麼定了,我還不相信在這小小的B市,有人敢朝我的孫子下手?!?
“謝謝老爺子。”鄭浩宇竟朝萬科鞠了一個躬,清冷的臉上鳳眸瞇成一條縫。
“哼?!比f科用鼻子哼了一聲,越過衆(zhòng)人朝廚房走過去了。
鄭浩宇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蘇念只能恨恨的跺跺腳,不明白老爺子爲(wèi)什麼突然轉(zhuǎn)變了對鄭浩宇的態(tài)度,羅茲也有些疑惑,猶記得當(dāng)年手術(shù)室外老爺子第一次見到鄭浩宇的時候,如果不是他攔著,恐怕會用柺杖敲碎鄭浩宇的肩胛骨,現(xiàn)在怎麼……
當(dāng)著兩個孩子,蘇念也不能過分的表現(xiàn)什麼,只能摸著兩個兒子的頭,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以後和他見面的時候要注意知道嗎?”
鄭浩宇從宅院裡一出來,就一隻手捂著腹部,一隻手不斷的從口袋裡翻找,凌風(fēng)一見之下大驚失色,忙將鄭浩宇扶進車裡,迅速從他的口袋裡找到藥拿出一粒,擰開一瓶水遞到鄭浩宇的面前,“少爺,吃藥?!?
吃了藥,鄭浩宇靠到後座上,面色發(fā)白,對凌風(fēng)擺了擺手,“走,快走。”
“少爺,可是……”凌風(fēng)有些爲(wèi)難,鄭浩宇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不要亂動會比較好。
“走!”忍著痛,鄭浩宇吐出一個字。
凌風(fēng)皺了皺眉,知道這是命令,只能上車發(fā)動車子離開。
勞斯萊斯絕塵而去,凌風(fēng)不斷的從後視鏡裡看著鄭浩宇的反應(yīng),開出一段後再次停下,“少爺,你怎麼樣?要不然我送你去醫(yī)院吧?”
“不去!”鄭浩宇立刻瞪了他一眼。
“你這怎麼行呢?這些天飲食不規(guī)範(fàn),作息也不規(guī)律,前幾天在醫(yī)院裡你都不聽醫(yī)生的話,非要跑到這裡來吹風(fēng),你……”
疼痛減少了,鄭浩宇才吼了他一句:“閉嘴,怎麼跟女人一樣囉嗦。”
凌風(fēng)訕訕的閉嘴,心裡還是不服氣,只能小聲的嘟囔,“你病情惡化根本不是小事,現(xiàn)在不及時治療以後該怎麼辦啊。”
鄭浩宇煩躁的擺擺手,“送我回公司,立刻!”
凌風(fēng)無奈,只得按他說的做。
一路上鄭浩宇愣愣的看著車窗外,一手按壓在腹部,猶記得當(dāng)年蘇念被他的胃病發(fā)作嚇得面無血色,甚至還親手爲(wèi)他做飯吃。
脣角勾起淺淺的笑意,鄭浩宇想著想著竟靠在後座上睡著了,凌風(fēng)將車速放慢,車子開的更穩(wěn),生怕吵醒了幾天都沒有入睡的男人。
蘇念恢復(fù)了精氣神當(dāng)然要開始工作,其實大多數(shù)工作都是由羅茲做的,她要做的就是把需要她簽字才能進行的工作細緻的看一遍,沒有問題的就簽字,有問題還要和羅茲甚至倫敦方面的大小員工進行討論決定。
當(dāng)然,兩人的辦公室就設(shè)在羅茲隔壁的書房裡,一個晚上只有亦喬上來給兩人送了點水果,其餘的時間蘇念都在看文件。這段時間落下的工作實在太多了,堆得足有小山峰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