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勵飛總算買到了想吃的炸蘑菇，一口下去，他覺得沒白等。
等他回去打算買鉢鉢雞的時候，驚愕發現那邊也排起了長隊，整個人都傻眼。
這纔剛剛開張，怎麼就這麼長的隊伍了？
“你的鉢鉢雞確實好吃，但我不會原諒你的。”站在鉢鉢雞面前的一個小姑娘眼睛通紅地說，“你太會僞裝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宋默隨意站在攤位後面，給對方打包鉢鉢雞，遞給過去：“趕緊付錢，下一個，別耽誤我賺錢。”
“以前的你，是多麼溫柔，尤其是對自己的粉絲。”小姑娘拿著鉢鉢雞，一步三回頭。
宋默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裝的呢，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這圈子到處都是演戲的嗎？”
“你好討厭！”小姑娘拿著鉢鉢雞氣呼呼走遠，摸出鉢鉢雞狠狠地咬著，像是要發泄。
末了說一句：“不能浪費。”
“也就剩下做鉢鉢雞好吃這優點了。”
宋默看到站在攤位面前，面容陰沉沉的年輕小姑娘，饒有興致地問：“黑粉嗎？要買東西還是要砸攤位？”
上次有個黑粉來砸他攤位的，後來家長賠了他錢，黑粉也被關了，那陣子他都沒開張，主要是賠償的錢也夠花一段時間。
所以，他還有點期待呢。
自從脫離那個奇怪的圈子，不維持人設後，他覺得幹什麼都好，簡直強大得可怕，任外面的人怎麼說，怎麼笑，都沒辦法影響到他。
早知道這麼舒服，他就該早點擺爛。
“買鉢鉢雞。”小姑娘冷冰冰地說，掩去了眼底的失望，嘲笑，“砸攤位？你想得美，想讓我賠償你錢，又送我進局子？以爲我那麼傻？”
“要是今天做得不好吃，食材不新鮮，我會幫你宣傳宣傳的。”
宋默呵呵一笑，將鉢鉢雞裝好。
除了這些昔日的小粉絲轉成的黑粉，更多的還是正常顧客。
宋默看到之前那個大哥傻眼的樣子，喊了一聲：“哥，你之前不是要我給你留一份，還要嗎？”
丁勵飛立馬明白了過來，飛快上去：“要要要，還要的，我這不是買炸蘑菇過來，看你特別忙，就沒上來打攪嗎？”
他錯了，這小夥子還挺會做生意的，居然給他留了一份。
就衝著這個，以後他都要來經常光顧。
主要是，真的好吃。
丁勵飛沒有走，就坐在一旁的小桌子吃。
沒有多久，阿蒖的菌菇湯和炸蘑菇賣完了。
宋默的鉢鉢雞也賣完了。
兩人都打算收攤回家。
丁勵飛突然問：“小夥子，你以前還是個明星嗎？”
主要是他看到好幾個小姑娘找宋默買鉢鉢雞，還說了些話，像極了他女兒平時說的那些言語。
宋默隨意說：“以前幹過偶像，現在不幹了，那不是人乾的，複雜的呢。”
他下意識就摸出了兜裡的香菸，又叼到了嘴裡。
曾經煩躁時就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也沒想過改。
想起那些事情，其實還是有些煩，令他心頭生厭煩。
打火機摸出來，就要進行下一步動作，他突然察覺一道視線，擡眸就見那個賣菌湯女孩的目光，他的動作頓住。
默默將香菸取下來，放進兜裡，又把打火機塞回了兜裡。
其實，也不是非要抽。
“看你像是有故事的人。”丁勵飛笑著說，“年紀輕輕的，不要這麼老成嘛，沒什麼過不去的，成年人的世界，行行業業都存在著不公平，潛規則，但是，總要活下去不是，往前看，肯定會好起來的。小夥子你這門手藝就很不錯，幹下去肯定有前途。”
他不追星，平時兩點一線，工作和家。
三四十歲了，見過的也挺多的，無奈的事情更是不知道遇到多少。
但是，總要活下去。
“哥，你說得對。”宋默笑著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哈哈。”
“對了，小夥子，你有女朋友嗎？要不要哥給你介紹一個？你長得這麼帥，肯定受歡迎的。”
宋默拒絕：“那就不用了。”
他偷偷瞥了眼旁邊的阿蒖。
如果是給他介紹這個，他應該不會拒絕。
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呢？
其實這哥說得對，人生還是充滿許多奇蹟與美妙。比如，今天他居然遇到了一個讓他動心的人了。沒有人知道，在看到她那瞬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色彩，不再像之前那樣灰暗無光，找不到一處讓他能留戀的地方。
離開那個圈子，被所有人誤解，身上一盆一盆的髒水，他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今天還能微笑面對。
說不定明天就被壓倒了。
因爲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他留戀的，也沒有人留戀他，沒有目標的人，很難在這個世界存在著。
阿蒖眉頭輕皺，隨後淺笑著問：“你明天還來賣鉢鉢雞嗎？”
宋默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下意識回答：“賣的。”
“看起來很不錯，明天給我留一份。”
宋默想說，要是她著急吃的話，可以跟他回去拿，等下他就回去準備明天的食材了。
但這話幸好是沒說出來，不然叫人聽見了豈不是覺得他是個流氓。
他笑著說：“好，你喜歡吃什麼？”
阿蒖：“都試試吧。”
“你做的菌菇湯和炸蘑菇我很喜歡，明天你什麼時候來，我早點過來，免得吃不上。”宋默說完，提出一個想法，“要不，留個電話？”
丁勵飛在一邊扶額笑，明明就是看對眼了吧，這兩個年輕人。
唉，年輕可真好，所以，有什麼過不去的呢？年輕就是萬事好。
相互留了電話，兩人騎著小攤車往不同的方向回去。
宋默全程都哼著小曲兒回去的，整個人神采奕奕，像是在迎接著新生。
回到家裡，他沒有如以往那樣不開燈，坐在客廳裡面抽菸沉默。
他將燈開得亮亮的，摸出手機，盯著那串陌生的號碼看了很久，然後飛快地跑去廚房處理食材了。
阿真也回到家裡了，她正在照顧她的菌菇和竹子。
同時從委託者的記憶裡面翻出了宋默的信息，昔日年輕的偶像翻車，陪睡，葷素不忌，耍大牌等各種黑料爆出，被徹底封殺。再次看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在家燒炭自殺的新聞了。
可笑的是，在他死後，所有的事情突然澄清。
那些瘋狂踩他貶低他謾罵他的人，又開始愛他了，看起來比誰都愛他。
他不需要他們的愛。
有她一個人的就夠了，阿蒖低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