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諸市前幾年才通上高鐵，姜若初先是坐著高鐵到了市裡，又換乘大巴到了縣裡。
崔雪慧的妹妹就在縣裡的高中讀書。
崔家有一兒兩女，兒子是老大，崔雪慧是老二，不過他們家還一直再想要個兒子，湊個“兩全其美”，所以給兩個女兒取名崔來弟和崔招弟。
崔雪慧出去打工後，自己把名字改了。
她是南方人，從沒見過下雪，對雪充滿憧憬，又查了字典，覺得慧的意義很好，就取了這兩個字做名字。
她覺得改了名字，彷彿就能永遠擺脫垃圾原生家庭。
不過崔雪慧沒文化，不知道去派出所正式更名，所以直到她死，證件上還是崔來弟這個名字。
讓崔雪慧慶幸的是她穿越後，在羣裡展示的名字遵從了她的本心。
***
姜若初趕到縣高中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今天正好是散學典禮。
學生們陸陸續續從學校裡走出來，有的興高采烈，連蹦帶跳，一看就是考的不錯，有的愁眉不展，步伐沉重，估計是考砸了。
姜若初找到門衛，禮貌地問:“你好，我想找耿月老師。”
門衛打量了一姜若初一眼，瞅著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便放下了一半的心防。
姜若初繼續道:“我是她的學生崔招弟的姐姐，想找她溝通一些事，麻煩您幫我說一聲。”
“好的，你等等，我跟耿老師聯繫一下。”
門衛打電話給耿月，說明了情況。
耿月一聽崔招弟的姐姐來找，先是愣了一下，她的姐姐不是已經......
不過耿月轉念一想，估計來人可能是崔招弟的表姐、堂姐之類的，如果姐妹倆關係好的，有時也會省去“表”和“堂”這些字，直接稱呼爲姐姐，以表親暱。
耿月想到崔招弟的情況，不由嘆口氣。
她本來想等期末考試結束，就去一趟崔家。
崔招弟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來上課，她打電話過去詢問，崔家聽到是她，直接把電話掛了。
現在崔家人主動找上門也好。
耿月忙不迭道:“你快讓她姐姐進來。”
“哦哦，好的。”門衛掛了電話對姜若初說，“你往前走，然後左拐，穿過兩棟樓的右邊有個小操場，耿老師在那裡等你。”
門衛的手機喇叭很響，姜若初站在旁邊都能聽清耿月說話的聲音，她能感受到對方的焦急。
姜若初的心不由沉了沉。
這並不是什麼好預兆。
姜若初進了縣高中的校門，這所學校的教學樓很老舊，牆壁上佈滿青苔，窗戶的框架是木質的，上面刻著橫七豎八的劃痕，彰顯著歲月的痕跡。
不過這些教學樓老是老，卻都打掃得十分乾淨，窗戶的玻璃光可鑑人。
姜若初穿過一棟棟老教學樓，一行行紅色油漆刷的字，方方正正，分外奪目。
“知識改變命運。”
“別怕吃讀書的苦，那是你通向世界最好的路。”
“沒有橫空出世的幸運，只有不爲人知的努力。”
午後的陽光照在姜若初的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伴隨她的前行，影子在這些字上緩緩滑過。
姜若初走過拐角，看到一個正在和學生交談的老師。
這老師約摸三十多歲，戴著眼鏡，她拍了拍學生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勵對方。
紅著眼圈的學生點點頭，抽泣著離開了。
姜若初待學生離開後，纔上去打招呼:“請問是耿老師嗎?”
耿月看向姜若初，怔了怔。
眼前的女生個子高挑纖細，皮膚白皙細膩，漂亮的眼睛像是浸潤在水裡的黑珍珠，明亮又溫潤，被這樣一雙眼睛望著，只覺如沐春風。
耿月有些猶疑地問:“你……是招弟的姐姐?”
不怪她會遲疑，實在是眼前這女生和崔招弟的風格差別實在太大。
或者說，不僅僅是崔招弟，還有耿月自己......
對方和她們就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不僅僅體現在穿著打扮上，還有富養出來的，彷彿盈盈白玉一般的氣質。
姜若初面不改色地胡謅:“我是她姐姐的朋友，叫姜若初，也算是她姐姐吧。”
“以前我經常聽她姐姐提到招弟，說她很爭氣，書讀的不錯。現在她姐姐走了，也不知道招弟情況怎麼樣了。”
“她姐姐以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妹妹。”
耿月聞言，嘆了口氣:“唉，招弟這孩子的學費都是她姐姐打工掙的，以前她姐姐怕父母貪了學費，都是把錢轉給我，讓我幫交學費。”
“現在沒了她姐姐，就沒了能保護她的人，只能任由她父母搓圓揉扁。”
姜若初關心地詢問:“她該不會已經很久沒來上課了吧?”
耿月點點頭:“前一陣，招弟就沒來學校了，我去她家裡找過，不過兩次都撲了個空，打電話去她家，一開始她父母還接電話，後來一聽到是我，就把電話掛了。”
“高中不是義務教育，如果崔招弟的父母不讓她讀書，外人也沒有辦法。”
“我最多隻能上門去和她父母溝通，多勸勸。”
“這不，要放假了，我準備再去她家裡找找。
“她已經落下太多課業，不能再拖了，再拖就跟不上學習進度。”
姜若初主動道:“耿老師，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姐姐生前幫過我忙，我非常感激。所以我想去瞧瞧，要是我能幫上忙就盡力幫幫。”
“行，你有心了。”耿月想著姜若初如此知恩圖報，不禁好感倍增，但她還是小心提醒道，“這家人彪悍得很，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姜若初不以爲然地說:“沒事，不要臉的傢伙，我見的多了。”
“大多就是嘴巴厲害，一般扛不住我一拳。”
“???”耿月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姜若初的手，不太能想象這個纖細窈窕的小女生一拳能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