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非實在搞不懂，一個人的記性怎麼能差成這樣。
他原本以爲那種天生的超級大路癡和超級臉盲癥患者都是影視劇和漫畫這種二次元的東西編出來搞笑的。
直到遇見眼前的這個女人。
穆非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次被顛覆了。
每次見到這個女人，他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你的眼睛是怎麼了？”趙青認出了穆非之後顯得十分開心，接著湊到他的面前上半身幾乎貼上了他的手臂，盯著他的左眼一臉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受了傷之後就這樣了。”穆非將趙青突然貼近的身體推開了一些，他不怎麼習慣別人靠他這麼近。
眼前的女人一副懵懂的表情，可以肯定對方並不是有什麼其他的心思或者企圖，只不過存粹是爲了表示親近。
恐怕這女人的腦子裡壓根就沒有意識到男女之間需要保持距離。
和白夜一樣，也是個對自己的性別毫無概念的傢伙。只不過她與白夜表現的方式完全不同。
對於穆非將自己推開的動作絲毫不以爲意，或者說趙青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她現在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穆非的左眼上。
穆非不知道，當馬洋第二次發生變化，周圍空氣中的黑霧凝聚成液體的時候，他的左眼也發生了改變，再次變成了黑紅色的惡魔之眼。
趙青第一次在人類的身上見到這種顏色的眼睛，一時間感覺到異常的疑惑。
穆非見趙青歪著腦袋，右手的食指抵在下巴上，一臉新奇的盯著自己。不由得產生了一絲錯覺。
現在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其實還是個小學生吧？先不論身體的狀態，心智絕對沒有成年！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左眼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刺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唔……”這疼痛感與往常完全不同。如同被烈火焚燒，又像是被寒冰炙烤，強烈的令人難以忍受。
穆非捂著左眼彎下了腰，嘴巴里不自覺的發出痛苦的聲音，後背幾乎在一瞬間就被冷汗浸溼。
“怎麼了？”趙青見狀關切的湊過去問道。
穆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用盡全力的忍耐著纔不至於慘叫出聲。
“很疼麼？”趙青雖然遲鈍。但是卻能看出穆非現在正在強忍著痛苦。
穆非捂著左眼後退了幾步，將脊背緊緊的靠在牆壁上，用以支撐自己，這才勉強的站穩了身形。
站直了之後，他喘著粗氣微微的睜開眼睛。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馬洋的身體再次的起了變化。
“那是什麼？”穆非被眼前的東西震驚的忘記了左眼的疼痛，呆呆的擡起右手，指著原本是馬洋的“東西”。
“誒？”趙青的視線順著穆非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同樣的愣住了。
眼前的“東西”既不能成爲人類也不是惡魔，甚至不是介於兩者之間的生物。
馬洋的身體變得如同青蛙一般，皮膚溼滑，泛著暗暗的綠色。四肢如同蜥蜴。粗短健壯，指甲鋒利，指間帶蹼。那條巨型鱷魚般的尾巴依然保持著原樣。感覺上他的身體結合了蜥蜴與青蛙的共同特徵。看上去異常古怪。
不過，這還不是最詭異的地方。
最詭異的是馬洋的頭顱。
他的頭顱變成了一個豎起的巨型橢圓，從頭頂到下巴至少有一米，並排長著三雙眼睛，眼球高高的凸起，每一隻眼球都按照各自的意願。毫無顧及的，隨意的。不停的在眼眶中上下左右不分方向的旋轉著。
穆非甚至看到最上面的那隻眼球轉了一百八十度，整個瞳孔都倒轉進了眼眶之中。露出佈滿了血絲與黃色粘稠物的眼白。
三雙眼睛之下看不到鼻樑，只有一對碩大的鼻孔誇張地開合著，呼出帶有濃濃腥臭的氣體。
順著鼻孔，一道長長的人中一直延伸至下巴。
而下巴與頸部連接的地方，一條巨大的縫隙如撕裂般延伸至雙耳根部。腥紅的舌頭從那條貌似嘴巴的縫隙中垂落下來，細長的舌尖彎起一個倒鉤，看上去十分的危險。
“這是什麼怪物？”趙青看得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穆非捂著愈發疼痛的左眼，咬著牙回答道。
疼痛幾乎使他無法思考，只是憑著感覺知道眼前的東西十分危險。
“算了，先除掉再說吧。”趙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對於這種超出了她認識與智商範圍的問題，她向來不會做過多的考慮。
反正只要看著像敵人的東西，就先解決了再說。
說完，趙青也不管穆非，雙手將巨大的鐮刀高舉過頭，大喝一聲便飛身躍起朝對方當頭砍下。
沉重的巨鐮急速揮舞之下捲起一陣巨大的氣流，即使站在趙青的身後穆非也能感覺的到那股氣流帶來的冰冷寒意。
馬洋見狀，將身後那條粗壯的尾巴用力朝地板上一甩，產生巨大的推進力，將他的身體如同彈簧一般彈了出去，一頭撞進趙青的懷中。
趙青似乎沒有料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一時不查，高舉的雙手來不及回縮阻擋，便被對方撞的飛起，整個人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上。
對方的力氣巨大，這一撞連牆壁都凹陷了下去，無數的裂縫如蜘蛛網一般以趙青爲中心朝四周蔓延，抵達天花板後也沒有停下來的意圖。
趙青貼在牆壁上哇的一聲咳出一口鮮血，嬌小的身軀才緩緩的跌落到地面上。
“喂，你沒事吧？”穆非強忍著左眼的疼痛想朝趙青那邊靠過去，結果他剛剛邁出腳步，站在趙青面前的馬洋聽到動靜後也沒有回頭，只是將六隻眼睛同時從兩邊轉到了後方。
穆非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盯著，嘴角抽搐了兩下，擡起的腿就那麼定定的停留在了半空中，這一步怎麼也邁不下去。
真不是他膽子小，只是，這視線也特麼的太嚇人了！
就在這時，馬洋突然長大了那條裂縫一般的嘴巴。就見他的脖子像是被人一刀砍斷就只有頸部後方的皮肉相連，整個頭顱突然倒垂了下來，面孔倒掛面對著背後的穆非，六隻眼球同時朝不同的方向轉動著。
接著，那巨大的嘴巴突然抖動了起來，從他喉嚨的深處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某種壞了的機器異常刺耳。
這……莫非是他發出的笑聲？穆非心裡不禁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