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求你,我還有好多沒有做完的事情,我不想帶著遺憾離開。你知道的,我爸媽正在找我,落辰墨也在擔心我。老師,我答應你,等我辦完了所有的事情,等我不再有遺憾了,你再把我的身體拿去給夕兒,那個時候我一定無怨無悔!”麥小淺爬到穆安澤身邊,拉著穆安澤的手,黑玉般的雙眼中,淚水像未擰緊的水龍頭,嘩嘩地往外直流。
“不要聽她的,澤,你知道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下次,或許要等上千年,萬年……或許你等不到了也說不定!”麥小淺又變成了夕兒,抱著穆安澤,焦急地說道,“澤,我想活著,我想用這個身體活著,待在這個身體內,很舒服,沒有不適應,求你了,澤,就讓我待在這裡,這兒沒有爸爸媽媽,就沒有人阻礙我們兩個了!”
“夕兒,小淺!”穆安澤閉上了眼睛,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兩個靈魂同時看向穆安澤,靜靜地等待著穆安澤接下來說的話,他的話,將決定她們的去留。
“夕兒!”穆安澤溫柔地呼喚著夕兒。
“嗯,澤,你想好了,是嗎?把我留下,對吧!”夕兒喜笑顏開地抱住了穆安澤。
麥小淺失望地垂下了腦袋,耷拉著,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嗎?爲什麼老天爺總是那麼的不公平,什麼倒黴的事情都讓她攤上,到了十六歲,竟然把自己的身體都給獻出去了。
穆安澤也抱住了她,繼續說道:“夕兒,上次是我錯過了你,不過,就在剛纔我想明白了,錯過了就是永遠地錯過。就像兩條平行線,它們因爲某些原因,而產生了交集。但是平行線始終是平行線,它們最終還是要回歸平行的狀態。你懂嗎?我和你就是這樣,我們已經錯過了!”
“不,不是這樣的!澤,錯過了,還可以再重來,不是嗎?”夕兒開始緊張起來,他已經知道了穆安澤的心思。
“夕兒,比起過去,我更想珍惜現在!”穆安澤輕輕地說道,“小淺和你不一樣,她比你還要迷糊,做人總是沒有自信,告訴她,讓她勇敢一點,可她還是怕這怕那,這樣的一個小女孩,將她放到平行世界中去,我實在是不放心。”
“澤,你不會的,你不會這麼殘忍的!”夕兒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眼前這個,真的還是她深愛著的那個穆安澤嗎?如果愛她,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穆安澤輕撫著夕兒的臉頰:“夕兒,回去吧,現在上帝給我的任務,我想大概是讓我保護好麥小淺,不要讓她步你和我的後塵!”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地方去!”夕兒的意志因爲穆安澤的話,產生了甚大的動搖。
麥小淺這才擡起頭來,看到穆安澤正溫柔地朝她笑著,還朝她伸出了手。
“穆安澤……”麥小淺呆呆地看著他。
“我想我無法把你丟到平行世界去流浪!”穆安澤露出了一個讓任何人看了都會安心的表情。
“澤,不要丟下我,不要拋棄我!”夕兒握住了穆安澤朝麥小淺伸出的手。
“夕兒,乖,回去吧,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把你喚出來,都是我不好!”穆安澤用另外一隻手蓋上了夕兒的腦門。
“不要!澤,不要啊!”夕兒悲慘地叫著,那慘叫聲讓麥小淺聽了都於心不忍。
穆安澤金色的眼睛緩緩地閉上,留下一隻銀色的眼睛。銀色的眸子中,看不見溫柔,只能看到無窮無盡的冷漠。
“夕兒,回去吧!”穆安澤說完,在夕兒的腦門上快速地畫了幾下,夕兒的靈魂開始冒起了煙。
“澤,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你怎麼可以……我還沒有說完呢,我臨死之前想對你說的就是,我愛你!我愛你,穆安澤!我愛你……”
夕兒的最後一聲我愛你,消散在空蕩的屋子中。麥小淺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從身體內跑了出來,以一個靈魂的姿態跪在地上。
“小淺,你也回去吧!”穆安澤推了一把麥小淺,她一個踉蹌,跌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面。
穆安澤輕嘆一口氣,走到麥小淺身邊,把她抱到了牀上。他看著滿臉淚痕的麥小淺,會心地笑了。溫柔地替她擦去殘留在臉上的淚水,替她蓋好毯子,並將空調調到了適合睡覺的溫度之後才離開。
麥小淺再次醒來,已經又是兩天之後了。
“你還在意嗎?那天的事情。”穆安澤柔聲地問道。
麥小淺點點頭。
穆安澤笑著揉揉麥小淺的頭髮:“你擔心什麼?夕兒都已經被我送入輪迴道去輪迴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把她從輪迴道里拉回來!”
“那你上次是怎麼拉出來的!”麥小淺對穆安澤的話抱有懷疑的態度,經歷過那件事情之後,她都不敢去相信穆安澤說的話了。
“上次是我看到你是她的轉世,所以纔可以將她拉出來的。可是啊,因爲你太迷糊我實在不放心,只好把她送了回去。因爲她已經是我的過去式了,我只要把現在進行時照顧好、保護好就夠了!”穆安澤說完,躺在地上,十分舒心地笑了。
“什麼過去式,現在進行時,老師,你就像是一隻貓咪,讓人琢磨不透!”麥小淺看著空中的月亮,有感而發。
“還好是貓咪,還以爲你要說我像狐貍呢!”穆安澤閉著眼睛,淡淡地說道。
“老師,你說,我該回去嗎?”麥小淺低聲問道。
穆安澤睜開了眼睛,金色和銀色的眼睛在黑夜裡格外地顯眼。
“你想回去嗎?你想好怎麼面對了嗎?”
“嗯,大概吧!”麥小淺有些猶豫,拿不定主意。
“想回去的話,就回去吧,你爸媽已經急壞了!而且,落辰墨我想也應該得到懲罰了,回去後兩人好好談談,如何?”穆安澤直起半個身子,對麥小淺說道。
“萬一是真的呢?”麥小淺擔憂地問。
穆安澤笑著推了推她的腦袋:“要是是真的,你就跟了我算了。反正我不會比落辰墨差到哪裡去,而且,我還是個地球人,他是個外來入侵者!”
“呵呵!他就是個入侵者,入侵到我的心,偷走了我的心!”麥小淺捂住自己的胸口,低頭喃喃地說道。
“真是個傻丫頭!”穆安澤說著,把麥小淺擁入了自己的懷裡。
麥小淺沒有再掙脫,扯著穆安澤的衣襟,雙肩不停地抖動著。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該怎麼面對,該如何去面對?
天還沒有亮,一道亮紫色的光點在麥小淺家門前著陸。
“謝謝!”麥小淺小聲地對穆安澤說道。
穆安澤憐愛地摸摸麥小淺的腦袋:“客氣什麼,要是落辰墨真的不要你了,別傷心,也別難過,因爲你還有我!”
“老師……”麥小淺呆呆地看著穆安澤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她沒想到,穆安澤在鐘樓上說的話竟然會是真的,她以爲那只是安慰她才說的。
從書包裡掏出鑰匙,麥小淺打開了大門。還沒來得及開燈,她就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這個懷抱,麥小淺熟得不能再熟了。可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校園祭那天晚上看到的場景,厭惡的感覺從心底冒了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了!”落辰墨聲音很低,甚至還有一些暗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