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千顏四處查看,發(fā)現(xiàn)確實沒辦法混進去。
忽然,她想起曾經(jīng)在皇宮居住的大半年時間裡,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皇宮側(cè)門處,有一處隱蔽的半人高洞口。
應(yīng)該是皇宮中的野狗來回出入的地方。
裳千顏猶豫良久,最終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到她便朝著側(cè)門走去。
皇宮側(cè)門只有四名衛(wèi)兵把守,而那個狗洞在隱秘的矮樹叢後。
裳千顏順著記憶來到那個狗洞旁,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手臂一揮,樹叢翻飛到一邊。
半人高的狗洞碎石林立,一股腥臊味陣陣傳來。
裳千顏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雙眸中神色複雜,最終她的嘴角挑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縱使他不喜歡自己,也無所謂了。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卑微到骨子裡,連最後的尊嚴都不要了。
裳千顏狠狠閉眼,將一切情緒都掩去。
提著裙子壓低身子鑽進了狗洞。
進入到內(nèi)牆的裳千顏並沒有高興多少,因爲(wèi)她這是屬於私闖皇宮,論律處是死罪,而現(xiàn)在她也要防備自己不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靠近青華殿。
不知爲(wèi)何,今日的皇宮裡一片異常,氣氛異常凝重,彷彿沒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模樣。
此時,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裳千顏覺得此時更適合自己前進。
她摸索著熟悉的路線,很快便到了青華殿外。
青華殿外重兵守衛(wèi),如果她想進去根本不可能,而且她魂力被封,現(xiàn)在就是一個普通人。
她咬了咬牙,猛地從黑暗中衝出去。
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臣女裳千顏求見長公主殿下。”
門口的衛(wèi)兵被忽然衝出來的人弄的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們竟然沒有注意有人靠近這裡,真是該死!
爲(wèi)首的侍衛(wèi)立即衝過去,講手中的長劍架在裳千顏的脖子上,“擅闖重地,該當(dāng)何罪!”
裳千顏絲毫不畏懼,她擡頭看向衛(wèi)兵,“請通傳長公主,裳千顏有要事求見。”
侍衛(wèi)並不認得裳千顏這個人,但是這個名字他可是聽說過的,他急忙將長劍收起,但是一想到長公主過去下的命令,一時有有些猶豫。
“大哥,我們……”
“不行,長公主曾經(jīng)下過死命令,不會見她的,裳姑娘,你還是走吧,我們可以當(dāng)作沒看到你來過。”另一名衛(wèi)兵好心的說著。
“不行,我不走!”裳千顏雙眸中滿是堅定的色彩,她好不容易進入皇宮,該說的話該做的事還沒完成呢!如果現(xiàn)在走了,豈不是白費力氣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天邪有危險啊!
想至此,裳千顏看向燈火闌珊的青華殿,扯著脖子喊道,“長公主,求您見我一面,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彙報!”
梵天珞此時在二樓的書房內(nèi),提筆寫著什麼,雖然她的修爲(wèi)全廢,但是聽力還是可以的。
“何人在外面喧譁?”梵天珞並未擡頭,依舊揮舞著手中的毛筆。
一旁的丫鬟眼神閃躲,因爲(wèi)裳千顏這個名字對於眼前的長公主來說,是禁詞,整個皇宮半年來無人敢提及。
“說。”淡淡的一個字卻暗含無限威壓。
“是……裳府的裳姑娘。”
“哦?”梵天珞眸子瞇了瞇,揮手道,“讓她進來。”
“是。”丫鬟急匆匆的跑出去。
外面,裳千顏喊出那一嗓子後便被看守的衛(wèi)兵冷聲呵斥,長劍毫不留情的指向她的咽喉。
“裳姑娘,你要是依舊不知好歹,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是真的有急事通報長公主!”裳千顏急的眼中都快掉出眼淚了。
“什麼重要的事,你讓裳大人來稟告長公主就可以了。”
“我……”裳千顏緊擰黛眉,她怎麼可以讓父親來說!她自己偷跑出來父親都不知道!
“裳姑娘,長公主有請。”就在裳千顏準(zhǔn)備打退堂鼓的時候,一道清靈的聲音傳來。
裳千顏急忙看過去,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
“長公主要見我嗎?”裳千顏喜出望外。
“跟我來吧。”丫鬟點點頭。
裳千顏趕緊拍打了身上的塵土,朝著裡面走去。
一旁的侍衛(wèi)此時退到了兩旁,將道路讓了出來。
裳千顏加快腳步,趕忙跟著丫鬟進去,生怕被人攔住。
青華殿依舊是裳千顏上次來的模樣。
進入二樓的房間裡,嫋嫋香菸飄蕩在空氣中,有著令人安定心神的作用。
室內(nèi)很安靜,丫鬟領(lǐng)著裳千顏直接進到書房中。
梵天珞依舊在寫著什麼,她並沒有擡頭。
裳千顏見狀,急忙跪地,“參見長公主。”
梵天珞不做聲,好似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一旁的丫鬟恭敬的退在一旁,一動不動好似雕像。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梵天珞終於放下手中的毛筆,擡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裳千顏,“起來吧。”
裳千顏並不起身,而是繼續(xù)跪著,“啓稟長公主,臣女有要事稟報。”
“說吧。”梵天珞的聲音淡淡的,好似全然不在乎的樣子。
裳千顏緊了緊拳頭,擡起頭,一雙水眸中滿是決絕之色,“啓稟長公主,家父裳封聯(lián)合衆(zhòng)多大臣…在…在京城茶閣密謀策劃謀反之事。”
裳千顏的目光毫不閃躲,直直的看著梵天珞。
梵天珞眉眼一動,脣邊勾起嘲諷的弧度,“你來告訴我,你父親謀反?”
裳千顏知道這些話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十分可笑,但是真是真的,“是,爲(wèi)了陛下的安危,臣女斗膽來告。”
有人曾經(jīng)說過,當(dāng)你陷入一個人的感情裡時,無論他有沒有給你迴應(yīng),你都願意爲(wèi)他付出甚至放棄一切,那是她的聽來,那些話就是個笑話,而如今看來,她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梵天珞這才正視起裳千顏,竟然發(fā)現(xiàn)時刻注意形象的她此時衣衫破爛,沾滿灰土,“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沒有傳旨召見她,而天邪更不可能見她,裳千顏只能是自己溜進來的,但是爲(wèi)何是這般狼狽的模樣。
裳千顏有些窘迫,“是從側(cè)門進來的。”
她說謊了。
梵天珞也沒過多追究,“你剛剛的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
,家父中午離開府上,前往茶閣,到我離開時,他都沒有回來,而且之前我也確實聽到過他們談?wù)撨@些。”
“怎麼不第一時間就來告訴我?”梵天珞走到了裳千顏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因爲(wèi)…我以爲(wèi)陛下…所以這梵天城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了。”裳千顏誠實的回答。
“好,我且信你一次。”梵天珞朝著一旁的丫鬟遞了一個眼神,那丫鬟便急忙跑了出去。
“你起來吧。”梵天珞走到窗邊,看向外面的燈火璀璨,其實裳封不忠的事,她早就知道,她一直按兵不動,就是在等,梵晟翰一日不登寶殿,那老傢伙就一日不會有什麼動作,而他如今之所以開始動作,無非就是因爲(wèi)知道了天邪回宮的消息。
一旦梵天邪重掌皇宮,那麼他們成功的機會就更加渺小了。
如今看來,他們是想趁著天邪還未痊癒前取得這皇宮的執(zhí)掌權(quán)。
梵天珞冷笑不已,這些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她們兄妹十年前在涉世未深之時便靠著自己的努力坐穩(wěn)這江山寶座,現(xiàn)如今還會怕有人謀反不成?
秉著良心說,這滿朝文武有幾人沒想過自己執(zhí)掌這萬里河山的?但是最終又有幾人敢亂動的,這些人簡直是不知好歹。
“今晚你就留在青華殿吧。”說完,梵天珞便朝著房外走去。
“是,長公主。”裳千顏起身,跟著梵天珞走出房間。
門口守著的宮女將裳千顏帶離,而梵天珞則是朝著梵天邪的房間走去。
梵天邪一整天都沒有走出房間,當(dāng)梵天珞進入房間時,梵天邪依舊保持著早上她來看他似的樣子。
修長大手攥著那塊龍紋玉佩,雙眸直勾勾的看著玉佩一動不動。
“天邪?”梵天珞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嗯?”梵天邪回神。
“在離開這裡前,把晟翰的前路鋪好吧,他不同於你,他溫和有禮,年紀小,始終沒有那份血腥的果斷。”梵天珞很想不通,爲(wèi)何天邪會挑選中這個孩子。
在衆(zhòng)多梵氏後背中,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殺伐果敢的更是有很多。
梵天邪淡淡的迴應(yīng),“明天過後,我就會離開這裡,其他的讓他自己解決,你不可能守著他一輩子,他總要一個人去面對的。”
“你當(dāng)初爲(wèi)什麼選上了晟翰……”
“他並不出色,但是並不笨,這樣的人,只要有足夠的壓力和外界刺激,足以成長爲(wèi)可怕的人物,一個人最怕的就是傲氣太盛,作爲(wèi)君主,不僅僅需要殺伐的氣力,更需要以蒼生爲(wèi)重,溫和治國。”梵天邪看著那枚玉佩,雙眸閃起溫潤的光芒。
“那好,明日之後,你就放心的離開吧。”梵天珞雖然不捨的,但是看到梵天邪每天這個樣子她真的使不得。
過去的梵天邪是何等風(fēng)華,如今白髮似雪,沉默寡言,連身上的那份霸氣都不復(fù)存在了,這樣的梵天邪不是他該有的樣子。
“姐,你相信鸞兒還活著嗎?”梵天邪忽然問道。
梵天珞啞然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麼,一個人內(nèi)丹盡毀,肉身全無,怎麼可能還有活著的可能。
但是她又沒辦法將這些話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