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殘酷的現實
江清月接過來，看見開頭，那信紙上有“廣濟樓稟主子”六個字。
安樂姑娘此段時日，性格飄忽，每常暴怒。躁鬱之時，輕則打砸搶摔，重則傷人傷己。發作不定，反覆無常，近來頻頻發作，間時愈短。卿娘請名醫數位，皆不察異常。今日未時再次發作，砸一室，傷七名孩童，所幸皆性命無礙。卿娘無能，特請示主子。
江清月記得，這位安樂姑娘，就是顧辭給嘉和公主取的名字。
“暴怒躁鬱？”江清月口中反覆品著這四個字，“可是我在宮中初見嘉和公主的時候，她膽小怯懦，完全是沒有脾氣的樣子啊。”
“是，我將她送去廣濟樓的時候，她也的確安靜膽小。後來才逐漸發作，那個時候廣濟樓的師傅們以爲她是被欺辱久了所以性子出了問題，便多加安撫，但是事實證明，並沒有什麼用。卿娘過去之後，也給我寫過幾封信稟明此事，我也去看過，但是我去的時候，她都好好的。”
“是不是躁鬱癥？”江清月想到了自己在現代接觸到的一個詞，“有些孩子從小受過什麼打擊創傷的話，心理會有問題，會變得喜怒無常。平時是一個人，發起病來的時候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卿娘說這段時間，她的發作次數越來越高，而且你看上邊寫的時間，今日未時。”顧辭修長的手指在那那兩個字上邊點了點，“今日我去接吳皇后的時候，也是未時。”
江清月恍然大悟：“看卿娘在這信上的描述，嘉和公主和吳皇后的發病情況好像差不多，而且就連時辰都是一致的？這也太奇怪了吧？”
雖然是母女，但是不至於……
在這方面都這麼一致吧？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
想著想著，江清月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瞬間飄過。
“她們這般情形，我忽然想到一種情況。”江清月看著顧辭，“南疆有種噬心蠱，你聽過吧？”
噬心蠱這三個字，讓顧辭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眸光銳利無比。
“我第一次見尚文侯的時候，他便拿那噬心蠱出來嚇唬過我。”江清月回想著曾經的情形，“那次是我第一次接觸那種東西，十分陌生，還是李凌南給我解釋的，他好像對這個很懂。而且他還說過，如果我好奇的話，他可以教我那個東西怎麼用。但是我沒再問，因爲我以爲這輩子不會再接觸到這種東西了。”
顧辭脣角動了動：“李凌南？”
“是。當時我將那蠱蟲從尚文侯手中搶過來拿走了，是一條小小的蟲子，白色的，背上有一條紅線。李凌南給我解釋說背上有一條紅線的，是子蠱，不止一條的，是母蠱，通過母蠱操控子蠱。”
“然後我還見那蟲子在罈子裡邊變大。李凌南給我解釋說因爲那子蠱的兄弟姐妹已經被種到了旁人體內，那人正在發作受苦，所以連帶著其它子蠱也會這樣。”
因爲第一次接觸到這麼神奇的東西，所以江清月對那一幕的記憶十分深刻。
“那條.子蠱後來被我踩死了，這種害人的東西我挺討厭的。”江清月又道，“但是李凌南說死了的話母蠱還能再生出來，而且這噬心蠱乃是蠱術中數一數二的毒，要是種到人體內想要引出來的話，並不是那麼容易。”
越說，江清月越是覺得吳皇后母女的狀況符合是被人種了這噬心蠱的子蠱。然後有人通過母蠱操控著，母女二人一同受苦。
聽江清月這麼一說，顧辭也覺得，是挺像的。
“我只能通過這癥狀單純猜測，若是想要進一步確定的話，我沒辦法。”江清月搖了搖頭，“無相大師能看出來嗎？”
“能，但是據我所指，無相大師沒有引蠱之法。若是上次喬淑儀那種小蠱便罷了，這種噬心蠱，只能去找那位南疆花仙。”
“那如果確定了是噬心蠱，找不到花仙又怎麼辦？”江清月問，“找李凌南可以嗎？”
李凌南這麼懂，說不定還真的知道這引蠱之法。
但是剛剛說出來，江清月便自我否決了這個提議。
現在他們和李凌南的立場……
多尷尬啊。
李凌南就算會，估計也不會來幫他們的。
看出了江清月的鬱悶，顧辭拉過江清月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你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等無相大師過來確定吧。”
雖然現在只是猜測，但是江清月想著根據墨菲定理，基本是怕什麼來什麼。
“其實也不用等無相大師，等吳皇后醒來，我們問一問，也就知道了。”江清月嘆息一聲，“李凌南說過，要是將這噬心蠱種入體內，必須要宿主的配合。吳皇后有沒有被下這種東西，她心裡清楚明白。”
第二天上午，吳皇后醒了過來。
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裡。
直到見到顧辭和江清月，聽了他們給自己解釋，吳皇后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救出來了。
她緩緩坐起身子，怔怔看著窗戶。
今天是個春和景明的日子，陽光透過窗戶，灑了滿室。
照在吳皇后臉上，讓她也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怔怔然的，兩行淚便從吳皇后眼中流了出來。
她擡手，看著手心的光暈，然後握拳，想要將這陽光握住。
“多少年了。”吳皇后啞著嗓子開口，“我終於重新見到光了。”
這句話，讓江清月的眼睛忽然有些酸。
在暗處呆了許久，纔會特別渴望光明。
吳皇后又朝窗戶的方向挪了挪，閉著眼睛，感受陽光灑在臉上。
身上沒有了鐵鏈子，沒有了禁錮，輕鬆得讓她有些不習慣。
江清月想問噬心蠱的事情，但是看吳皇后現在這個狀態，又不忍心開口。
她現在正在享受久違的美好，實在是不願意去問她另外一個殘忍的問題。
顧辭讓景寧將吃食端了上來，吳皇后一邊吃，顧辭一邊給她講述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事情。
聽到李皇后倒臺，皇上要和她生生世世不再糾纏的時候，吳皇后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怔然與恍惚。
然後她“啪”地一聲，將手裡的粥碗狠狠扔在了地上。
“便宜她了，太便宜她了！”吳皇后眼睛裡寫滿了怨恨和陰毒，“就該給她也種上噬心蠱，讓她嚐嚐焚心蝕骨的痛楚，讓她體會體會生不如死的感覺！”
江清月和顧辭對視了一眼，吳皇后竟然自己說了！
還真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所以您體內真的有噬心蠱？”江清月具體確認，“是李皇后給您弄進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