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就問你是不是心服口服
江清月的聲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在這寂靜的花廳中，分外清晰。
不光是喬淑儀都驚呆了，花廳之內的其它人，也全都驚呆了。
誰都沒想到，這榮安縣主說話，竟然這麼的不留情面。
雖然喬淑儀彈的肯定沒有以往好，但是這是獨絃琴啊，怎麼能和一般的七絃琴比呢。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直接對著江清月道：“榮安縣主，你這話未免說得太滿了吧！難道你還能彈的比淑儀郡主好不成？”
江清月斜睨了一眼這說話的年輕男子，輕輕一勾脣：“見識少就別說話，別聽著個什麼曲子就以爲是世上最好，平白讓人笑話。”
那男子聽到江清月這麼說，冷笑一聲道：“那榮安縣主便讓咱們開開眼界，到底什麼纔算是好，別最後大話說的挺好，本事倒是一分沒有！”
這位男子，江清月估計著是對喬淑儀有好感，否則也不會這麼著急著，替她說話。
“她真的會嗎？”燕賀都忍不住擔心了，小聲問著顧辭，“別一會兒真的丟人了纔好。”
顧辭沒搭理他，又飲了一口酒。
“師兄，你別喝了。”燕賀忍不住伸手，按住了顧辭的胳膊，“你就不擔心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顧辭淡淡掃了燕賀一眼，“她什麼時候打過沒把握的仗嗎？”
聽到顧辭這麼說，燕賀眨眨眼，然後嘿嘿一笑：“也是！”
江清月不管做什麼，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包括她現在能用這麼自信的語氣和喬淑儀說話，必然有把握。
只是喬淑儀，沒想到，江清月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將她引以爲傲的琴藝，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批得一文不值。
“那還請榮安縣主賜教。”喬淑儀努力維持著表情不要崩壞，“本郡主洗耳恭聽！”
“好。”江清月點點頭，“那就請郡主好好聽著。”
喬淑儀深吸幾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見很多人都看向了自己，她回報以溫柔淡定的目光，表示自己並沒有被江清月的話給影響。
江清月剛剛擡起手，復又放下，撐在案幾上，對喬淑儀笑道：“等我演奏完畢，請郡主割愛，將這把琴送給我。”
喬淑儀一愣，沒想到江清月居然會提出這麼個要求。
“我本來是不打算獻醜的，但是大家盛情難卻，我也沒法拒絕。假如我演奏尚可，這琴歸我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好琴配好主。若是我彈得不好，還希望郡主也送給我，讓我回去好好研習研習。”
近距離看到這把琴，她就知道，這是一把好琴。
比她現代的那幾把都要好，她很喜歡。
江清月提出來的要求合情合理，喬淑儀沒法拒絕，否則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自然可以。”喬淑儀忍著肉痛道，“彈奏完畢，這把琴就歸榮安縣主所有了。”
“多謝郡主。”江清月說罷，左手握上了搖桿。
她右手沒有用喬淑儀剛纔用過的挑棒，而是直接用手，在琴絃上一撥——
咚的一聲，音色飽滿，絲毫不顯寡淡。
花廳之內更是安靜。
江清月左右小指勾著搖桿晃動，動作很快，但是絲毫不見凌亂，右手以不同的力度撥動著那根弦，一曲流暢高遠的曲子傾瀉而出。
很多人一聽到前邊寬廣的音域，便聽出，這是《高山流水》。
之前學習獨絃琴的時候，江清月苦練的就是高山流水，這也是獨絃琴的名篇，更重要的是，她喜歡高山流水的意境。
節奏逐漸變得活潑，由靜入動，似有流水在山腳下，綿延流淌。
花廳之內的很多人，逐漸被江清月帶入了這行雲流水的悠揚之中。
突然，江清月的手法更快，旋律變得跌宕起伏，驟升驟將，大起大落。好好的琴音卻莫名讓人覺得刺耳，彷彿驚雷巨響在耳邊轟鳴。許多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清晰聽到了自己不斷加快的砰砰心跳聲。
江清月動作未停，曲子的音調越來越急，更像是催命的音符，穿透他們的皮肉，直接鑽入了大腦最深處，讓人頭痛欲裂。
江清月掃了一眼花廳中那些痛苦不堪的人，脣邊綻出一抹冷笑。
剛纔不都逼著她來彈琴麼？她彈了，所以他們都得好好聽著！
“榮安縣主，夠了夠了，別彈了！”突然有人來了這麼一句，說罷之後倏然轉身，直接吐了。
正是剛纔爲喬淑儀說話的那人。
許多人的臉上，或是漲紅或是慘白，看起來都很難受。
覺得差不多了，江清月放慢了速度，音勢大減，那種逼得人恨不得立刻死掉的壓迫感，頃刻間消失不見。
悠悠揚揚的琴聲，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緩緩拂去人們心頭的恐懼。
隨後，琴聲稍快而有力，似乎蘊有無限熱情，給人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新生感。
回想著剛纔那種催命的音符，現在真的像是重獲新生。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江清月放下了手。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整個花廳，都凝滯了。
江清月掃了一圈那些人驚魂未定的臉，心下冷笑。
希望這些人可以記住教訓，以後別逼著別人做人家懶得做的事情。
“啪，啪，啪”三聲掌聲響起，來源於顧辭。
“榮安縣主琴藝果然高絕。”顧辭道，“能用獨絃琴奏出一曲完整且精妙的高山流水，著實令人佩服。”
顧辭冰涼清淡的語調，像是數九天的冰水，潑在了花廳中人的臉上，讓他們瞬間清醒。
許多人摸著自己逐漸平復下來的心跳聲，驚恐地看著江清月。
他們第一次見到有人，將琴曲彈得彷彿是要命一樣。
但是他們又不能說什麼，因爲這的的確確是高山流水。
而且這曲子裡邊，的確有那麼一段，迅猛而急促，只是從未有人，彈得像江清月這般逼真。
然而這確確實實又說明，的確是她彈得好，否則也不會所有人，都被她的琴聲帶入了她所構建的意境之中。
許多人怔怔開始鼓掌，最後掌聲歸於一處，雷鳴轟動。
江清月擡眼，看向了面色慘白的喬淑儀。她本身身子就弱，現在正輕輕拍著胸口，小口小口的呼吸。看起來倒真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柔弱不堪，楚楚可憐。
“淑儀郡主。”江清月看著她，緩緩開口，“郡主可是心服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