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事實

畫面上先是出現一抹幽幽的光亮，隨後閃現一抹熟悉纖弱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穿著黑衣黑褲，在漆黑的夜裡很容易被人忽視。李小異抓著衣角，緊緊盯著畫面上女人的身影，是王豔。她已經很久不來公司了，挑這種大半夜的時間，絕對沒什麼好事。李小異緊咬下脣，心跳到嗓子眼，眼睛眨都不眨。

“繼續看。”馬承曜看著李小異的反應，把她拉的離屏幕更近幾分，面對現實。

王豔慢慢走近李小異的辦公桌，打開了電腦，監控的畫面一部對著電腦屏幕一部對著王豔，她打開了微博，李小異隱隱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她輸入李小異的用戶名和密碼，再接入u盤，打開文件，裡面、竟然是她和馬承曜出入高級會所的照片，也就是剛纔在車上看到的那幾張，迅速發佈。她滿意地看著屏幕，嘴角帶著奸計得逞的微笑，最後關掉電腦。

“啪”的一聲，李小異也回到了現實，她驚得目瞪口呆，側首看著馬承曜，“這都是真的，那天就是爲了這件事？”

迎著李小異質疑的目光，馬承曜緩緩開口，“這條微博一發出就在網上瘋傳，我找人查出是你的單位和ip，當時所有證據都指向你。”

“所以你毫不猶豫就把我踢開，不相信我說的話？！”李小異仰著頭，渾身顫抖，抓著衣服的手竟感到萬分無力。

“當時情況緊急，這事及時被壓制下來，我沒有怪你，後來也澄清了事實。”馬承曜聲音微弱，不似以往的意氣風發，他知道，一旦說出這件事，就真的兩清了。

“沒有怪我，真可笑，我冒著生命危險去幫你拍照、寫稿，就是爲了讓你懷疑我的，你知道那天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硬生生把我拉開，任由周蕙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是的，我在你們面前微不足道、或者不值一提，至少我有人權啊，你們就這樣合夥欺負我算什麼。”李小異說的聲嘶力竭，聲音傳出去很遠。

“如果你在我這個位置，也會這麼想的。”馬承曜撇開頭，淡淡的開口。

“怎麼想，她是窮人，一天到晚滿腦子都是錢，只要有錢什麼情誼什麼道德底線都是狗屁，你不是第一次拿錢砸我了。第一次爲了封住我的嘴，第二次是因爲周蕙和chris，怎麼，還想來第三次，說吧，這次你又想拿多少錢砸我。”李小異撐著桌子，她全身的力氣都要被抽乾了，不想說話。眼角一地淚水沿著臉頰順留而下，在下顎處停留了很久然後低落。她不想這樣的，也不該這樣的，可就是控制不住，所有的事情都是不信任。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自己。

“不是這樣的。”馬承曜拉住李小異，卻沒有解釋，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李小異掙脫開，捂著臉跑出去，撞上三爺也沒有停頓，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逃，逃的遠遠的。

三爺走進監控室看到風華正茂的馬承曜，感覺眼熟，具體不知道在哪裡見過，臉上陪著笑，“先生，請問您是？”

“這跟你沒什麼關係。”見李小異走了，馬承曜提腳打算離開。

“您是跟李記者認識吧，她在這工作好一段時間了，這是我的名片，您要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三爺一向知道拉攏關係，這個社會，在他眼裡，什麼都要靠關係。

馬承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下了名片，大步離開狹小的監控室。

三爺瞇著眼睛看著馬承曜的背影，純手工製作的西裝和皮鞋，帶著限量版的手錶，一看便是非富即貴，總有一天會有用的。

李小異跑到了公園，快傍晚了，老人攙著孩子在草地上散步、嬉鬧，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天倫之樂，都過去那麼久了。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心裡仍會隱隱作痛，莫名其妙的疏離，帶著明顯看自己不順眼的女人秀恩愛，早就看淡了，可還是會痛。

淚水滴成串，來不及擦掉，任由它們在臉頰上形成一道一道彎彎曲曲的弧線，一陣風吹來，緊繃地生疼。李小異像是沒有感覺似的，低頭看著腳下的草地，不時發呆。

林蕭然開著車經過，偶然瞄到石頭椅子上坐著熟悉的身影，垂著腦袋，兩手交叉在前，久久不曾動一下。

他把車停在路邊，順著李小異的方向走過去。

“這是怎麼了？”走到跟前，纔看到李小異哭的臉。

“沒什麼，我多吃了點辣椒。”李小異提著地上的小石塊，卻沒有擡頭。

“什麼時候回去？”林蕭然也沒有多問，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不想說不會勉強，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和盤托出。

“你讓我安靜一會，坐在車裡等我。”李小異雙眼通紅，聲音嘶啞。

林蕭然安靜地坐回車裡，一邊翻著劇本一邊等著李小異，她會自己療傷，這點，從來不需要懷疑。他們，可以不問彼此，也可以心靈相通，有時，一個眼神，林蕭然就能知道李小異的想法。

大概一刻鐘後，李小異逆著風走向車子，頭髮披散，在風的阻力下高高翹起，形成好看的弧度。

“我們可以回去了。”這裡的回去，即是醫院，心照不宣。李小異安靜地扣好安全帶，目不轉睛看著前方，沒有說話，臉上依然恢復了正常神態。

林蕭然沒有追問，默默按下手札，高級轎車緩緩在林蔭小道上起步，慢慢加速至離開，一路上，有點安靜。

下了車，李小異才想起韓依依，“依依手術前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我知道，最近林軒會呆在病房，不去你們那。”

李小異知道，他是怕吵著韓依依，看著事事料想周到的林蕭然，她不知道要怎麼說出感謝的話，一個眼神，千言萬語。

“時間不早了，你先上去吧。”林蕭然看穿李小異的心思，擺擺手。

李小異輕輕點頭，邁開腳步，小言還在醫院，不能耽擱了別人時間，不由得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