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人搖搖頭。試圖甩脫那不太好的預(yù)感,不意瞥見桌子上的小紙團(tuán)一一昨天的婚禮上,一個性感的伴娘塞給他的,用脣膏寫在紙巾上的電話,暗示性十足。
性感的伴娘有雙大眼睛,長髮,豐滿的胸部,纖細(xì)的腰,完全符合他對夢中情人的期待。
賀明人拿起電話,按下號碼。
很快的,對方接聽了,“喂。”
“我姓賀,我們昨天在王小姐的婚禮上見過面。”
對方那個嬌媚萬千的聲音輕笑起來,“我今天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晚上有空嗎?我知道一傢俱樂部,酒很好,音樂也不錯,會員制的,裡面不會有閒雜人。”
“九點?”
“我去接你!給我地址。”
女郎念出一串地名,賀明人很快的書寫在桌子的便條紙上,“晚上見。”
“情報正確嗎?”
“絕對正確。”
“可我們在這邊已經(jīng)蹲了兩個小時了,連半個屁也沒見到。”從夏抓抓脖子,“該不會那個警衛(wèi)大叔跟計程車司機(jī)聯(lián)手耍總編吧?”
“不可能,總編跟他買過十幾次情報了,沒一次出錯。”自從德國回來後因爲(wèi)表現(xiàn)良好,從生活組員轉(zhuǎn)調(diào)娛樂組長的吳儀萱安慰她,“如果十二點還沒有人來,我們就走。”
從夏看了看手錶,還有兩個半小時。唉。
新聞競爭激烈,他們大部分的時候是一般媒體,但在需要的時候,也得化身狗仔,就像現(xiàn)在。
點了飲料!對著門口癡癡的等。
已婚影后跟舊情人約會早有耳聞,但偏偏就是沒人拍到過照片,而今天好像是大樓駐衛(wèi)警給總編線報,也算半個名人的舊情人來接影后,言談中說吃完晚飯再去“冰河”小坐一下。
吃飯地點猜不到,但“冰河”卻是人人知道的。
會員制的私人酒吧,管制極爲(wèi)嚴(yán)格,帶位侍者會覈對上面的照片跟來賓是否爲(wèi)同一人,確定無誤後,纔會替賓客安排位置。
當(dāng)總編在跳腳說誰有認(rèn)識“冰河”的工作人員可以混進(jìn)去時,從夏伸出了手,“我有會員卡。”
賀明人辦的時候。順便替她申請的,會員流水號是同一個,只是照片不同,有點像是主卡副卡的關(guān)係,要不然憑她一個月三萬五的薪水。怎麼想都跟那高級場所沾不上邊。
“你有會員卡,那太好了,太好了,這新聞我一定要拿到。”突如其來的好事讓總編大喜,伸出肥手朝她以及吳儀萱一指,“你們兩個去,除了加班費跟必要開支,我叫會計另外加津貼,如果拍到照片,另外有獎金。”
總編下了命令,他們當(dāng)然只有領(lǐng)命的份。
吃過晚飯後,兩人很快驅(qū)車前往,幾乎是“冰河”門纔開,兩人就跑進(jìn)去,因爲(wèi)太早了,還把侍者嚇了一跳。
兩個小時過去,意外拍到二線演員新戀情,但就是沒見到影后半根頭髮,從夏已經(jīng)脫了鞋子,整個人卷在沙發(fā)上。
有點無聊,拿出手機(jī),看了看螢?zāi)唬呕匕昼娽嵊帜贸鰜恚纯矗砬榉浅*q豫。
吳儀萱看了忍不住笑,“想打電話就打啊。”
“我不能主動打電話給他。”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打電話的嘛。”吳儀萱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從夏,你跟我不一樣,我想找一個愛我的人,那可是很難很難,我連在辦公室都不敢跟人家說我愛的是男人,可是你不同,我覺得,光從賀明人跑去德國找你這點,就可以證明他還是很在乎你。”。
“那是因爲(wèi)他以爲(wèi)我不在乎他。”
“有差別嗎?”
“當(dāng)然有,我不理他,他纔會注意我,一旦……一旦我們迴歸到以前的相處模式,現(xiàn)在的好就會蕩然無存。”
那個人真的把男人的劣根性發(fā)揮到極致了。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晚上賀明人跟她說的話,“不是你不好,我也沒有喜歡上別人,只是在一起太久了,你知道的……在一起很久……會有種無力感……”真想賞他兩個耳光老實說。
她朱從夏被告知分手的原因居然是因爲(wèi)在一起太久,沒有新鮮感。
原本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假裝過頭了,有點不好意思的,這下可好,那混帳的發(fā)言完全抵銷她小小的罪惡感。
受傷之後對她的好,她的溫柔,完全不用去想了。
心中那原本殘存的希望也都沒了,就算他們也許有一點機(jī)率,她也不要委屆自己跟那樣糟糕的男人在一起。
“你覺得啊,如果我告訴賀明人其實我根本沒有喪失記憶,那些都是假裝的,他會怎麼樣?”
“你問倒我。”
“以你男人的角度幫我想一下嘛。”
吳儀萱苦笑,“問題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男人啊。”
呃,好唄,這也對一一他們從大學(xué)以來,表面上是學(xué)長學(xué)妹,但事實上則是學(xué)姊學(xué)妹。
吳儀萱不只名字像女生,心思也細(xì)密,從夏喜歡跟他聊天,嚴(yán)格說來,他也是她從英國回來後,最能聊事情的一個人。
因爲(wèi)她跟賀明人都不是那種高調(diào)到要全世界知道的人,加上她工作時間不固定。所以解析日報兩年工作,大家只知道賀明人是她鄰居,其餘的都不太清楚,除了吳儀萱之外。
他們像姊妹淘一樣分享很多心事。
包括賀明人跟她提分手的那天晚上,她是哭著去找他的,哭了很久,一下發(fā)誓這輩子不要再看到賀明人,一下又抓著吳儀萱狂搖著問,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好?
吳儀萱是個好人,比賀明人有良心多了。
忍不住又有點想哭,從夏吸了吸鼻子,呆呆的看著吳儀萱,“如果你愛女人就好了。”
“如果你是男人會更好。”
從夏被他逗笑了,“現(xiàn)在說這個都來不及了。”
“我是來不及,不過我建議你跟賀明人好好談一下,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真的不愛,就這樣沒了真的很可惜。”
從夏嗯了一聲。遲疑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開口,“陳國良約滿了,總編問我要不要去英國接他的職務(wù)。”
“你答應(yīng)了?”
“嗯o”
“你是真的很愛那傢伙吧。”
。
自嘲似的點點頭,“雖然他講了很不應(yīng)該講的話,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他,喜歡到?jīng)]有辦法再看著他……”
當(dāng)初,她只是因爲(wèi)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賀明人,纔會假裝不記得,根本沒想到後來會變成那樣。
他把她帶回家,接接送送,關(guān)懷備至。
好多次,她都有種其實他們還在一起的錯覺,好多次,當(dāng)他扶她起牀躺下時,她都有種想要親親他的衝動!看著她一手佈置起來的希臘風(fēng)格客廳,她會有種難言的悲傷感。
原來,即使兩個人不曾有問題,還是可能會分手。
其實她會想,既然分了手,就不應(yīng)該有所瓜葛,但偏偏他又還是對她好,偶爾甚至?xí)屗a(chǎn)生一種他在吃醋的錯覺,然後希望,然後失望,反反覆覆,這兩個多月來,她的心情根本沒有平靜的時候。
搬回原本的住處之後,偶爾會接到他的電話,簡單幾句,然後她就會掉入記憶,無法自拔。
她喜歡他太久了,如果繼續(xù)待在有他的地方,她一定沒有辦法愛上另外一個人,展開另一段感情。
她願意跟他相愛一輩子,但她不願意單戀一輩子。
那太悲慘了。
她不要。
‘
“從夏。”吳儀萱突然喚她,“我們走吧。”
“你不是說等到十二點,現(xiàn)在才十點半。”
“我想他們應(yīng)該不會來了。”
“不會吧,我剛剛跟經(jīng)理打聽,那個男的最近才辦了會員卡,應(yīng)該就是想帶女朋友來的時候炫耀用的,你想連警衛(wèi)都聽到他說要來‘冰河’,就知道他有多得意,我想會來,我們再等等。”
“不用等了,我是組長,你是組員,你聽我就對了。”吳儀萱站了起來,“晚餐吃那個飯糰真的一點都不飽,走走走,我請你吃宵夜。”
“總編那裡一一”
“我會跟他解釋,包包記得拿,我們走。”
從夏雖然覺得他堅持離開很奇怪,但因爲(wèi)他是組長,工作時候他說了算,所以她還是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的瞬間,眼角突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呆了呆,還來不及反應(yīng),腳步已經(jīng)跟了上去。
一男一女狀態(tài)親呢的朝著內(nèi)側(cè)包廂走去。
那男子她很熟悉,是她交往了五年多的人。
女子長頭髮,大眼睛,細(xì)肩帶洋裝勾勒出前凸後翹的好身材一一是那男人最喜歡的類型。
男人摟著性感女郎的纖腰,在臉頰邊輕輕一吻後,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女郎一陣嬌笑。
從夏覺得心臟整個被捏緊,好痛,好痛。
她想太多了,真的。
原來,她傷中的體貼並無意義。
原來,他從來就不寂寞。
吳儀萱跟了上來,“從夏,別看了。”
“你知不知道……那件襯衫……是我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醒來,睜眼,呃,不是在自己家裡。
宿醉後記憶慢慢回籠,看了看身邊,昨夜性感美女已經(jīng)走了,牀邊小紙條上照例留下一個脣印。
這是哪?
昨天原本想帶她回家的。不過就快要進(jìn)入社區(qū)前。他不知道哪根神經(jīng)不對的很不想帶別的女人進(jìn)入從夏布置的房子,於是推說想起來有家飯店最近在推情人套房,不如去看看。
性感美女沒意見,所以他過家門而不入。
車子一路又開回鬧區(qū),在阿拉伯奇幻風(fēng)格的豔麗飯店大廳付了房錢上樓,嘻嘻哈哈之後又叫了酒跟點心!然後繼續(xù)玩樂。
看到紙條上的脣印,賀明人想自己昨天表現(xiàn)應(yīng)該不錯,雖然說,他對於自己做過沒做過根本沒什麼印象。
頭好痛。
拿過手機(jī),按下快速撥號鍵“1”。
很快的,電話通了,“朱從夏。”
“是我。”
“什麼事?”
“我以前宿醉的時候,喝什麼醒酒的?”
“什麼都沒喝。”吵雜的報社環(huán)境中。從夏的聲音顯得平平淡淡,“脫了衣服就直接上牀睡覺,睡到酒醒。”
“喔,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看了看手錶,十一點多……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馬上處理的。
賀明人躺在白色大牀上,從手機(jī)行事曆功能察看今天需要完成的事情,一項一項看下來,還好都不急,最多今晚加班完成,現(xiàn)在還是多躺一下比較好。喝太多,還有點昏沉。
從夏說他是睡醒的,那他的確應(yīng)該多睡一下。
不過,那傢伙爲(wèi)什麼剛剛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不知道打哪來的不甘願心理,他又撥了電話過去。
“朱從夏。”
“是我。”賀明人左手拿著電話,右手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你剛剛爲(wèi)什麼那麼冷淡?”
“我講話本來就這樣。”
“纔不是,以前我打電話給你,你的聲音聽起來都很開心的。”頓了頓,突然又想到,“是不是那個汪佩廷又跑去惹你?還是被總編罵?”
“沒有,我最近人緣良好,績效良好,昨天還在俱樂部拍到影后跟舊情人見面的照片,早上總編把我誇獎了一頓。”
“那聲音聽起來爲(wèi)什麼不開心?”
“你希望我多開心?你是我分手的男朋友,難道我還要對你笑笑跳跳,撒嬌依賴嗎?”
“喔,也對,那我掛電話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