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50年代初正值多事之秋，朝鮮戰爭的爆發加劇了東北亞的緊張局勢。以美國爲首的資本主義陣營依然沒有放棄顛覆大陸的企圖，中國周邊的戰爭威脅並未消失。因此如何快速發展經濟、鞏固新生的社會主義政權成爲執政者最爲關心的問題。如今，國民經濟已經得到全面恢復與初步發展，政治趨於穩定，經濟秩序恢復正常，社會秩序較爲安定，加快經濟發展成爲全國人民的一致要求，爲大規模展開經濟建設提供了難得的歷史機遇。於是，經過三年經濟恢復工作之後，1952年底，中共中央提出了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明確規定：“黨在這個過渡時期的總路線和總任務，是要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逐步實現國家的社會主義工業化，並逐步實現國家對農業、對手工業和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建國初期，國家對私人資本主義工商業的基本政策是以利用和限制爲主。爲了統一金融市場，1952年下半年最先是對私營金融業實行全行業的公私合營，資本家交出經營、財務和人事三權，只拿股息，安排工作。從1953年開始，逐步擴大到對其他行業私營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主要採取排擠私營批發和有計劃擴展加工定貨的方針。通過各項經濟手段，國家基本上控制了私營企業的原料供應和產品銷售兩個重要環節，使其在經營範圍、價格、利潤、市場條件等方面都受到一定限制，並在不同程度上納入了國家計劃的軌道。在這些企業實行“四馬分肥”，即企業利潤按國家稅收、企業公積金、職工福利金和資方股息紅利這四方進行分配，使企業的經營性質有了很大改變。1953年6月全國手工業生產合作會議提出對手工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的方針政策，確定了“積極引導，穩步前進”的指導原則，在步驟上，從供銷入手，從小到大，由低到高，以點帶面，逐步實行合作化。1953年12月，中共中央通過《關於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提出黨在農村中最根本的任務就是教育和促進農民逐步聯合、組織起來，實行農業社會主義改造，變農業個體經濟爲合作經濟。中國農業合作化的道路是由互助組到初級的半社會主義的合作社，再到完全社會主義的高級形式的合作社。決議還強調：發展農業合作社，必須堅持自願互利、典型示範和國家幫助的原則。轟轟烈烈的一化三改造正在如火如荼地拉開帷幕進行著，大家紛紛投入社會主義工業化的浪潮中。錯失了參與抗美援朝機會的王棟樑，這次可不能再錯過建設祖國的大好機會。由

於之前的種種功勳，他在五年計劃的執行過程中也是處於一個較好的指揮協調的地位，不過他向來不安於單純的腦力勞動，他更相信親身的動手時間，因此也和打仗時一樣身先士卒以做表率，很快便憑藉出衆的能力和榜樣作用的帶動下脫穎而出，獨當一面。

工廠的有些機器因爲年久失修過於老舊或技術問題等種種原因運轉不太正常，又無法更換機器，他便自己學著去調試。一次，他像往常一樣視察工作，看到一個重型機器因爲使用困難而被暫時扔在一旁，閒來無事，便想著自己去看一看、修一修。

“轟……”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大家紛紛嚇得往哪裡望去，只見王棟樑被那臺突然開始運轉的機器帶了進去，大家趕緊跑過去，想辦法把機器弄停，廢了好大勁兒也沒成功，直到最後把總閘拉上。機器這才慢慢停止運轉，接著又把血肉模糊的他甩了出去，大夥兒趕緊把他送往醫院。

不幸中的萬幸，他的性命保住了，但是下半身傷勢過重又受到感染，不得不對雙腿進行截肢；同時，他也喪失了作爲男人的一個基本能力：他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五

幾家歡喜幾家愁。一個人最深的絕望裡，卻孕育著別人最美的驚喜。

歷經了十五年的愛情長跑，從一個剛剛從國外學成歸來的大學生到如今年近不惑的中年人，從一個十八妙齡的少女到一個已是其他兩個新娘年齡之和的準新娘，新文和香韻這對有情人終於得以成爲眷屬。

第一次穿上美麗的新娘裝，香韻託著婚紗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圈，忽然，她又停下來，把臉湊到鏡子前面，對在一旁默默看著的母親說道：“媽，你看，我是不是都有皺紋了？再穿這種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纔會穿的婚紗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呀？”雖是玩笑，但母親聽了，心裡還是酸酸的。

“怎麼會呢？我的女兒就是最美的，穿什麼都合適，怎麼穿都好看。給其他小姑娘穿，還穿不出這種優雅大方的氣質呢！”

香韻笑笑，摟住母親的脖子：“媽，還是你最好了。”

……

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最後一次看著孩子成親，韓月桐的心裡百感交集、五味雜陳。一方面爲兒子終於可以結婚成家而欣慰，另一方面，又不禁感嘆唯一的兒子也不再完全屬於她而感到悲傷。他不住地重複叮囑著新文這個那個，好像不是他娶妻，倒是要嫁人。

香韻那邊也差不多，父母操了三十多年的心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了

。同樣是滿滿的祝福與不捨，孩子在身邊的時候著急找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現在真的要嫁了，卻又捨不得了。說好了什麼都不管了，可到頭來有哪一樣不擔心、不去顧及呢？當父母的，總是這樣自願地矛盾著。

好不容易笑著抹去眼淚，等待新郎的到來，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父母也耐心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的心也跟著提起來，該不會是又出了什麼意外吧，可不要再讓女兒空歡喜一場，都已經穿上嫁衣、備好嫁妝了，她實在不能再接受一點意外了。

新郎遲遲不來，香韻也開始有點著急了，她想跑去那邊看看，又被大家攔下，無奈只得回房等待。幾個好朋友自告奮勇幫她去查看情況，她等待的心情也逐漸由歡喜變得緊張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他們終於來了，她急忙出去看看情況，卻沒有發現新文的蹤影。到底怎麼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她急得快要流出眼淚來。這時，她的一個好朋友走過來，“香韻，新郎官他說自己遇到了點情況，可能來不了了。”

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怎麼了？”

“他還說爲了表示歉意，一會兒會送一份大禮過來以作彌補。”

“大禮？我不要什麼大禮，我只要他。你告訴我，他那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變得有些失態。

“香韻，彆著急，先等等看吧。”父親倒是很鎮定。

“我怎麼能不著急，我……”

“快看，禮物來了！”大家一齊往那邊看去，一行幾個人擡著一個巨大的禮盒向香韻這邊走來，又氣喘吁吁地停下，把東西放在她的面前，“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快拆開禮物看看吧。”

她看看父母，又看看大家，見他們都向她點頭，便猶猶豫豫地把禮物盒打開。

盒子裡竟然是一個微縮的婚禮背景，新文忽然從裡面站起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說著，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戒指。

她撲進他的懷裡“罵”道：“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香韻，對不起，在家裡耽誤了太多時間，路上又嚴重堵車，我過不來，想直接跑過來，他們又說這樣太不莊重，會破壞婚姻的形象，纔想了這麼一個笨法子，我又怕錯過了時間，只好把婚禮現場挪到這邊來……”

她噗嗤一笑，“你可真是傻得可以啊。”

“當然了，我不傻，怎麼會娶你呢？”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