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植的話雖然有些偏激,但對於樑羽來說,卻並不是沒有道理。
自己當(dāng)初爲(wèi)什麼要放樑植一馬?旁人不知,他樑羽還不知道麼?
若是有機會弄死樑植,樑羽怎麼可能會放他出長安,讓他有東山再起,捲土重來的機會。
當(dāng)時如果不是自己的勢力不夠強大,長安城內(nèi)局勢太過錯綜複雜,樑植就算是有九條命也死在了長安城裡。
自己對威脅不是很大的樑植尚且如此,長安城內(nèi)誰人不知,太子最大的威脅就是秦王。
一旦真到了那一天,樑俊會不會像樑植所說的那樣處置自己,誰也不敢保證。
即便有一成的可能,習(xí)慣了把握自己命運的樑羽如何能夠讓這種可能發(fā)生?
“嗯。”樑羽點了點頭,道:“說的沒錯,此事本王之前也曾想過。”
他說完看了看其他人道:“長安城裡的局勢,不用本王多說,想必列爲(wèi)也都心知肚明。在太子沒回長安之前,大家也都沒有挑開最後一層紙,都知道這炎朝終有一天會崩析離散。諸位與本王也都在一邊暗中積攢實力一邊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樑羽說的是事實,確實在樑俊沒有回長安之前,長安城裡的局勢很不明朗。
所有的人都很矛盾,一邊想要靠著自己的能力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都想著要做拯救炎朝的那個人。
可一邊向著救世主的角色努力著,卻又一邊暗地裡招兵馬買,等待著炎朝撐不住的那一天。
到時候天下大亂,自己靠著積攢下的實力開啓一番征討天下,重收舊山河的征程。
畢竟相對於宮鬥來說,在坐的這幫人出來程經(jīng)與樑植外,他們更希望通過戰(zhàn)爭來解決炎朝的問題。
雖然戰(zhàn)爭是解決問題最下策的選擇,但面對炎朝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局勢,戰(zhàn)爭卻是唯一可以一勞永逸的法子。
你是穿越者,不服氣,好,那我就打到你服氣。
消滅的你的肉體,就算你還有運氣在此穿越,我接著消滅,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轉(zhuǎn)世。
韓勵的心思與樑羽的一樣,聽到這位平日裡幾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心跡的秦王殿下如此坦誠,韓勵讚許的點了點頭。
知道程經(jīng)今日的提議樑羽是贊同的。
“秦王殿下說的沒錯,想來朝堂上的諸位臣工也與我等心思一般。也因爲(wèi)如此,炎朝在我等的協(xié)作之下方纔能夠維持至今。”
韓勵心裡雖然很高興,但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的喜悅,反而是一反常態(tài)的淡定。
“如今太子一回長安,便如此興師動衆(zhòng),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聚攏起那麼多錢財。嘴上說是合作共贏,實際上卻是想靠著蠅頭小利矇蔽我等。”
一直皺著眉的樑濟,到這個時候才舒展開眉毛,點了點頭道:“韓尚書說的沒錯,絲綢之路東宮雖然佔了四成,但我與大皇子各佔一成,東宮獨佔兩成。太子有拿出一成分給長安各大商戶,以收攬人心,聚攏錢財。雖然明面上絲綢之路太子只佔了一成,可一旦等他有了吞併我等的實力,咱們之前從他手中拿了多少,不僅要原封不動的還回去,甚至還要加倍償還。”
樑植接口道:“四哥,加倍不夠,或許還要拿命來還。”
樑濟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非是我要害太子,只是太子的議會方案實在是兇險至極,若是當(dāng)真廢黜了皇帝,實行議會。到時候就怕本王想要退出,太子也不會給本王這個機會。”
程經(jīng)見四個人都表了態(tài),心裡踏實起來:“既然如此,也就是說三位殿下和韓尚書都贊同下官的提議了?”
樑羽笑了笑,反問道:“程尚書說了那麼多,卻一直沒有說這提議具體是指什麼。”
程經(jīng)一咬牙,看著樑羽道:“自然是軍機處與聖人聯(lián)手,趁著東宮未成氣候,殺掉太子。”
“這是皇帝的想法,還是程尚書的意思?”樑羽接著逼問道。
走到了這一步,程經(jīng)再想縮頭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咬著牙反問道:“秦王殿下,這是聖人的想法,還是下官的意思,重要麼?”
樑羽看著程經(jīng)臉上堅決的表情,搖頭道:“在程尚書看來,可能不重要,但是在本王看來卻是十分的重要。”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樑羽這麼一點,所有人都明白過來。
樑濟更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樑羽一眼,老六這是打太子的主意啊。
殺樑俊,這個提議樑羽是十分贊同的。
莫說是殺樑俊他贊同,就算程經(jīng)提議殺軍機處任何人,樑羽都會贊成。
畢竟這幫人的實力實在是太逆天,若是炎朝大亂,他們被放出去,自己就算是三頭六臂也很難保證可以在這場羣雄逐鹿中笑到最後。
畢竟韓勵這幫人不是前世的王世充竇建德等人,這些可是軍事能力和政治能力在歷史上出類拔萃的人物。
樑羽雖然對自己的軍事能力很有信心,可他就算對付得了一個曹操,他還能對付得了一個秦始皇麼?更不要說那個樑羽一聽就頭疼的霍去病到現(xiàn)在還隱在水中不露頭。
這種人是最讓樑羽感到害怕的,不光樑羽感到害怕,換作是誰,一想到霍去病還藏在暗處,心裡都得涼半截。
因爲(wèi)你永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給你來個意外之喜,也許實在自己與敵人拼的差不多了,慘烈勝利之後,他以逸待勞帶領(lǐng)軍隊突然出現(xiàn)。
也許是自己正與敵人打到關(guān)鍵時刻,只差那一點就可以徹底消滅對方,結(jié)果半路他殺了出來,導(dǎo)致勝利的天平落向了地方。
更不要這個人還是霍去病,那可是冠軍候,打得匈奴差點滅族,一生未曾有一敗的戰(zhàn)神。
自己軍事能力再強,尚且還有面對突厥的求和之恥。
這位爺對匈奴作戰(zhàn)從來都是以硬碰硬,打的匈奴心服口服,提到他就膽顫的人物。
所以程經(jīng)提議殺這幫人任何一位,樑羽都舉雙手贊成。
無關(guān)對錯,只是利益相關(guān)。
這幫禍害早死一個是一個,死完了那才叫一個好呢。
可殺樑俊和殺其他人還不同。
畢竟他是太子啊,殺了他之後就得面臨一個局面。
那就是誰當(dāng)太子。
反正不能說殺了樑俊,就接著殺皇帝,然後殺完皇帝大傢伙一拍兩散,各自帶著兵戰(zhàn)場上見。
這不現(xiàn)實,也不可能。
甚至說樑羽等人還等防著皇帝,以免殺了太子之後,他藉著這個由頭反過來趁機在把軍機處這幫人收拾了。
這種可能很小,但是也不是沒有。
樑羽這句話有兩層意思,程經(jīng)如何聽不出來。
他微微一笑,看了看樑羽,又看了看樑植和樑濟,道:“此事乃聖人的決定,聖人只是說樑俊不可留,並沒有說樑俊之後誰爲(wèi)太子。”
三位皇子一聽這話,馬上就笑了,合著樑老三當(dāng)真是居心不良。
到現(xiàn)在還想著一石二鳥。
既想借著自己的手除掉對他威脅最大的太子,又想借著樑俊死了讓他們爲(wèi)了太子之位內(nèi)耗。
樑羽一臉的不屑,道:“程尚書,皇帝如果在這件事上還別有心思,那麼在本王看來,此事也沒有什麼必要接著聊下去。”
樑植剛想表態(tài),想要和樑羽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卻見樑濟衝著自己微微搖頭。
樑植微微皺眉,馬上讀懂樑濟的意思,暗暗的點了點頭,看著程經(jīng)道:“程尚書,想來皇帝也應(yīng)該預(yù)料到我等的反應(yīng),必然還有話讓程尚書轉(zhuǎn)述。事已至此,既然大家都決定要除掉太子,程尚書又何必藏著掖著,不如開誠佈公,大家早日齊心協(xié)力除掉太子,你也好早日交差。”
程經(jīng)搖了搖頭道:“聖人並沒有什麼話要讓下官轉(zhuǎn)述,只是下官有一句話想要給秦王殿下說。”
樑羽道:“程尚書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程經(jīng)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樑羽,輕聲道:“太子若是死了,秦王殿下自然是有資格入主東宮的。只是四殿下和七殿下或者大殿下那裡,秦王殿下若是也能夠說服。這太子自然是秦王殿下的。”
樑濟和樑植也知道程經(jīng)當(dāng)著他倆的面說這話,並不是看不上他們倆。
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樑俊那邊一死,那麼多皇子之中,實力最強最有資格入主東宮的只有秦王一人。
至於說他們這些皇子鬧不鬧,阻撓不阻撓,就看樑羽的表現(xiàn)了。
表現(xiàn)是什麼,自然是利益。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樑濟和樑植可以讓樑羽順順利利的當(dāng)上太子。
樑羽沒有說話,坐在了椅子上思索起來。
程經(jīng)的暗示已經(jīng)足夠明顯,周圍這三個人也都不是傻子,也都知道樑俊一死,自己想要當(dāng)太子無論如何也得自斷其腕,將自身的利益分給他們。
畢竟天策府乃是長安城中僅次於皇帝的第二大勢力,樑俊現(xiàn)在還沒有頂替掉天策府的地位,就已經(jīng)犯了衆(zhòng)怒,讓衆(zhòng)人聯(lián)合起來將他除掉。
除掉一個不是老二的太子反而把老二扶上臺來,他們這幫老三老四們還有好日子過?
不可能。
一旦樑羽有了太子的身份,只怕轉(zhuǎn)過頭來就得收拾他們這幫老三老四。
因此樑濟剛剛纔暗示樑濟稍安勿躁,不要著急。
秦王想要當(dāng)太子可以,但是前提必須是你把手裡的權(quán)勢分出來一部分,自動由老二變成老三老四,然後才能當(dāng)太子。
面對這個難題,饒是樑羽也十分的爲(wèi)難。
考慮再三,樑羽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四人道:“只要能除掉樑俊,本王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