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淵面露憂色,殷誠也跟著道:“沒錯,一旦咱們五百人喬裝打扮進入白沙關(guān)之後,韓信必然會知道。到時候,在這個包圍圈裡出動軍隊搜查,咱們就很難脫身了。”
呂布看了看殷誠,也是一般擔(dān)憂。
殷誠反倒是一笑,道:“怎麼,你們還害怕了不成?”
旁邊的李玄霸看著文淵二人,輕蔑的一笑,將手裡的脆餅咀嚼的咯吱咯吱響。
自打殷誠讓人給他織了一個布袋掛在胸前,又在布袋裡堆滿食物,李玄霸就算是徹底的沒有了存在感。
每天跟在殷誠身邊,不是處在吃東西,就是處在消化東西的狀態(tài)。
根本沒有興趣去搭理任何人。
殷誠也樂得他如此。
如今李玄霸一冷笑,呂布和文淵有些下不來臺。
可面對這樣一個人形怪物,呂布也是無可奈何。
打吧,打不過,罵吧,倒是能罵過,畢竟李玄霸的詞彙量儲備不足。
說話又習(xí)慣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因此只要不是啞巴,都能輕鬆的在對罵上戰(zhàn)勝李玄霸。
可即便如此,罵贏他又能如何?
因此呂布只能無視李玄霸的存在,自動過濾了他的冷笑。
見呂布臉色有些不好看,殷誠道:“反正已經(jīng)到了白沙關(guān)下,難不成還能退回去?反正咱們已經(jīng)做好計劃,救到燕昌之後,便從固州撤到潁州,韓信的兵多有兵多的好處,咱們?nèi)松僖灿腥松俚膬?yōu)勢。實在不行,進入山區(qū)之中和他們打游擊戰(zhàn),他韓信一沒偵察機、二沒有及時通訊設(shè)備,想要靠著大軍與咱們周旋,只會陷入被動。”
甘寧在一旁也跟著道:“殿下說的沒錯,韓信雖有兵仙之名,但與我等終究有時代的差距。他能打敗燕昌,一來靠有心算無心,二來,雙方也算是同等戰(zhàn)略層。殿下所說,甘寧深以爲(wèi)然。”
經(jīng)過這幾日跟著聽殷誠的講課,甘寧深有感觸,對於一些名詞也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
眼見得甘寧都這麼說了,呂布也不好再說什麼。
殷誠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來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各種計劃。再者來說,此行只是去濟州的路上順手救燕昌,不是和韓信決戰(zhàn),無須太過擔(dān)心。”
呂布和文淵都是衝鋒陷陣的武將,原本就對戰(zhàn)略層面不擅長。
聽完殷誠的話,二人點了點頭道:“謹遵殿下鈞旨意。”
既然已經(jīng)商定了決議,接下來就很簡單了。
呂布、文淵和甘寧截是當(dāng)世一流的武將,想要帶著五百人埋伏一支沒有準備的千人軍隊,簡直是易如反掌。
天黑之後,殷誠根據(jù)白葉羅帶回來的情報,讓呂布三人兵分三路,埋伏在一處山谷。
這條山谷乃是進入白沙關(guān)必經(jīng)之地。
白日裡進入白沙關(guān)的軍隊雖多,但晚上出來的卻很少。
一切準備妥當(dāng),殷誠趴在山坡上往下觀瞧。
約莫等了半個多時辰,周圍一片安靜,只聽得山谷外白沙關(guān)方向亮起些許火光。
“來了。”
殷誠擡頭觀瞧,見那火光連綿,趕緊吩咐白葉羅道:“葉羅,通知各部分準備。”
白葉羅應(yīng)了一聲,而後站起身來衝著將手指放在嘴邊。
一陣鳥兒受到驚嚇四散而飛的翅膀聲響起。
雖然聲音不大,卻在這無比安靜的夜空之中十分的明顯。
綠林道上的好漢們平日裡埋伏打劫,久而久之就演化出許多技能。
學(xué)各種鳥叫獸聲,在肉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互相溝通,乃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他這邊一發(fā)布信號,對面馬上也響起一陣鳥鳴聲。
白葉羅道:“殿下,對面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殷誠嗯了一聲,繼續(xù)觀察。
那光亮越來越近,殷誠低下頭,心中有些疑惑:“這支隊伍怎麼速度如此快?”
按照得到的情報可知,晚上從白沙關(guān)出來的軍隊,乃是與黃州境內(nèi)搜捕軍隊換防,並不是前線支援,不需要急行軍。
可奔向這邊而來的火光的速度卻比一般軍隊行進速度更快。
而且火光之間相距甚遠,不像是一支千人軍隊的樣子。
疑惑之間,遠處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聽到這馬蹄聲,不光殷誠更加疑惑,連對面埋伏的呂布等人也都覺得不對勁。
呂布和甘寧都是常年帶兵之人,靠馬蹄聲分辨對方的人數(shù)乃是基本能力。
如今奔向他們而來的這支騎兵,人數(shù)並不多。
相對於千人隊伍來說,少的可憐。
最多也就是幾十人而已。
眼見得火光越來越近,馬蹄聲在山谷之中迴盪。
殷誠猶豫起來。
難不成是先頭部隊,後面還有人不成?
白葉羅有些著急,問道:“殿下,怎麼辦?馬上就要過去了。”
殷誠擡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再等一等。”
說話間,十幾騎從他們埋伏地點奔馳而走。
後面的火光也越來越近,隱約間還能聽到騎兵們對話的聲音。
只是距離甚遠,聽不清說些什麼。
眼瞅著第二批也要過去,白葉羅又道:“殿下,後面看起來沒多少人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殷誠微微搖頭,白葉羅乾著急起來。
對面忽而傳來一陣鳥雀聲,雖然突兀,可在這山谷之中卻並不會引起懷疑。
不用白葉羅翻譯,殷誠也知道,這是對面詢問自己是否下手。
果不其然,白葉羅悄聲道:“殿下,對面問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殷誠看著遠處最後一點光亮,心思電轉(zhuǎn)。
剛剛過去的兩撥人,人數(shù)不過五十人,雖然看不清著裝,但隱約能從輪廓上看出來,不像是一般的騎兵。
甚至藉著一閃而過的光亮,殷誠還能看到打頭的人馬上插著小旗。
頭兩撥人,像是傳令兵。
就在殷誠思索的時候,白葉羅又道:“殿下,這最後一批人馬上到了。”
著急之色,溢於言表。
殷誠雖然還搞不清爲(wèi)什麼要等的千人軍隊沒來,反倒是等來了一幫傳令兵。
但卻也知道,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
是放行,還是拿下,自己必須給一個明確的命令。
好在這三波人距離甚遠,就算截下這最後一波,前面的兩撥也不會察覺。
眼瞅著最後一波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進入埋伏圈,白葉羅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他從小打到,什麼劫沒打過,可這打劫軍隊的活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因此著急之中夾雜著激動。
“告訴對面,儘量不要高聲,速戰(zhàn)速決!”
殷誠當(dāng)機立斷,馬上吩咐道。
白葉羅激動的哎了一聲,而後發(fā)出一聲鳥鳴。
這邊剛傳遞完殷誠的命令,那邊最後一波騎兵已經(jīng)衝了過來。
速度比之剛纔兩撥有些慢,因此殷誠能夠通過火光看清楚他們的著裝。
這波人身著打扮一看就是精銳親衛(wèi),胯下的馬匹皆是難得一見的好馬。
“動手!”
殷誠話音剛落,還不等白葉羅發(fā)信號,只覺得身邊一陣冷風(fēng)吹過,李玄霸已經(jīng)衝了下去。
深夜之中,李玄霸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從山坡之上,居高臨下,直奔那波騎兵頭目而去。
這邊白葉羅剛站起身吆喝,只聽得山谷下傳來一聲慘叫。
緊接著馬匹失控而強行勒停的嘶鳴聲響徹山谷。
“不要射箭!”
殷誠心中一慌:“怎麼把他給忘了!”
連忙站起身來下令。
白葉羅高聲道:“不準射箭,不準射箭!”
山坡那邊呂布三人已經(jīng)帶人衝了下去。
殷誠撩起衣襟,緊隨其後,連跑帶滾,頃刻之間跑到了山谷之中。
四人三前一後,雖然在李玄霸剛動手的時候就往下跑,可等到四人下來,整個山谷裡除了十幾匹馬外,再無一個活物。
所有的騎兵全都栽倒在地,脖子被生生掰斷。
李玄霸蹲坐在一匹馬上,像是一隻猴子,那馬一動不動,無比的順從。
“我就知道!”
殷誠看著滿地的屍首,氣不打一處來。
這幫騎兵絕對大半夜出來,絕對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還想全都捉了,留下活口,好知道白沙關(guān)內(nèi)真實情況如何,他們半夜出關(guān)又是所謂何事。
這下可倒好,李玄霸這小子三下五除二,全都料理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葉羅滾了下來,站起身,滿臉大奇,一邊還伸出手指試探靠近他的騎兵的鼻息。
“還有什麼好試探的,面門都快貼到後背了,這要是還能活,那纔有鬼。”
殷誠說著看向蹲在馬上又開吃的李玄霸怒道:“李玄霸,你給我過來!”
李玄霸一聽殷誠發(fā)怒了,趕緊將食物放回布袋裡,轉(zhuǎn)身一跳,跳到了旁邊的樹上,居高臨下看著氣急敗壞的殷誠,不敢下來。
“你給我下來,你下不下來?”
殷誠作勢要掏槍,李玄霸一見,趕緊從樹上跳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走到殷誠旁邊,滿臉的戒備,隨時準備著逃跑。
“誰讓你把人都殺了的!”
殷誠作勢要打,李玄霸豈能讓他打中,微微一側(cè)身便躲了過去。
“你還敢躲!”
殷誠還要打,文淵走上前來,手裡拿著一個公文袋,道:“兄長,這包裡有一份公文。”
說著將公文拿了出來,殷誠接過,甘寧趕緊拿過火把來照著。
“撤軍?”
殷誠藉著火把的光快速將公文瀏覽一遍,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這幫人果然是傳令的騎兵,而且傳的還是要讓黃州境內(nèi)的軍隊撤軍的軍令。
難不成燕昌被捉住了?
殷誠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來這個念頭。
如若不然的話,韓信爲(wèi)什麼要撤離黃州的軍隊?
呂布也湊了過來,看著那公文上的軍令微微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殷誠道:“從公文上來看,白沙關(guān)的軍隊今天晚上的時候已經(jīng)全都撤了。”
“莫非燕昌被捉住了?”
白葉羅一愣,失聲問道。
燕昌在江南做的事,稱得上是英雄豪傑所爲(wèi)。
白葉羅從小就在風(fēng)雷寨里長大,平生最是佩服江湖上這些好漢們。
當(dāng)初說要支援燕昌,他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如今聽到白沙關(guān)的軍隊撤了,他也馬上想到了是不是燕昌被捉住了。
其他人也都這般心思。
殷誠卻搖了搖頭道:“不一定,這事有些古怪。”
呂布也道:“沒錯,就算捉住了燕昌,這撤軍撤的也實在是有些太迅速了。”
甘寧道:“溫侯說的沒錯,就算這黃州境內(nèi)沒有其他軍隊,但深夜撤軍也是兵家大忌。”
旁邊打掃完戰(zhàn)場的厲興南湊了過來,道:“莫不是有哪路綠林好漢將他們打退了?”
白葉羅道:“胡說八道,這天下哪有能夠打下一個五千多人駐守關(guān)隘的山寨。那白沙關(guān)地處險要,易守難攻,要想攻破,至少也得是上萬的精兵才行。”
厲興南道:“若是正面攻關(guān),自然不行,但如果是有人下藥呢?”
白葉羅氣道:“更是胡說八道,哪裡有什麼藥能夠把五千多人都蒙翻了?”
“白沙關(guān)的人全都是豬麼,張著嘴等著別人來喂藥?”
厲興南不服氣道:“怎麼沒有可能,殿下不是說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咱們這腳下的大地都能是個大球,五千人被蒙翻又算得什麼大事?”
白葉羅道:“殿下是說咱們腳下的土地叫做地球,確實不可思議,可殿下還說了,再不可思議的事也得遵循基本法。五千人被蒙翻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怎麼就胡說八道了?許他地球是圓的,就不許五千人被蒙翻?”
倆人關(guān)係雖然越來越好,但平日裡一旦拌嘴,卻是誰也不服誰。
眼見得二人越扯越遠,還都用自己的理論攻擊對方,殷誠道:“好了,是與不是,一看便知。你們倆誰敢換了這身衣服,喬裝打扮進關(guān)一試?”
白葉羅二人馬上停止吵聲。
文淵道:“殿下,我去關(guān)內(nèi)查探一番。”
甘寧也道:“我隨文統(tǒng)領(lǐng)一同前去。”
這邊說話,白葉羅跟著道:“兩位將軍都別去,此等小事,交給我白葉羅便行!”
說罷看了厲興南一眼,冷哼一聲,說著就要去從旁邊陳大猛手裡去拿從騎兵身上搜過下來的衣物。
殷誠這才發(fā)現(xiàn),陳大猛帶著身後幾人手上捧滿了東西。
轉(zhuǎn)身向著那些騎兵看去,只見那幫騎兵全都被扒的精光,堆在了路旁邊。
哎,讓窮慣了的山賊強盜們打掃戰(zhàn)場,打掃的是當(dāng)真徹底。
就這,旁邊挖坑要埋騎兵的嘍囉們,還不時的在那幫一絲不掛的騎兵們身上翻來翻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沒撿。
“這幫騎兵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憋屈的死在李玄霸手裡不說,死了之後還不得安寧,看來以後還得給這幫人上上課,讓他們學(xué)會尊重死者。”
殷誠一陣頭疼,道:“既然白葉羅要去,那就讓他二人去吧。”
白葉羅和厲興南得了令,興高采烈的脫個精光,絲毫不在意任何忌諱,就往身上套騎兵的衣服。
二人打扮完畢,翻身上馬,殷誠給他們安排好了說辭,若是關(guān)中有人詢問,只說剛出關(guān)就遇到了埋伏,只剩他們倆人活下來。
白葉羅和厲興南連連點頭,奔著白沙關(guān)而去。
殷誠看著二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光州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韓信這小子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殷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坑,等著自己往裡面跳。